第四十九章 前辈和晚辈
苏云锦大吃一惊。 “修者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不跪人”是云山大陆上流传很久的一句话，而社会发展到了今天，连拜师都不一定要行这样的大礼了，可是老苍头却对着苏云锦行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天底下哪有哭着喊着求着把自己的心头宝送给别人的道理？ 可是老苍头自己却觉得理所当然，非这样不能心安。 一个说：“起来吧，这玉佩我要了没什么用，还是你留着吧！” 一个说：“求求您一定要收下，都是我不好，要打要骂随便您！”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到了最后还是陈蓉蓉看出端倪，凑在苏云锦耳边说道：“你收下吧。不收下的话，只怕他不会安心的。”苏云锦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安心。这个对苏云锦来说，无比简单的词汇，对于老苍头这样的修者，却代表着更多的含义。 天上落下来一道闪电，他们会不安心；空中飘起了雪花，他们也会不安心；甚至连树上落下一片叶子，他们也要胆战心惊。 只因他们只是小人物，无力对抗风险。天上落下一道闪电，有可能会劈死他们；空中飘起雪花，有可能会冻死他们；甚至树上落下一片叶子，都有可能砸死他们…… 他们这些渺小而平凡的普通人，无力对抗任何事物，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无辜的被波及株连。 他们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困境之中，却无力突出重围，他们用嘲笑欺凌更加弱小、更加失败的人来发泄压力，在踩人踢到铁板上以后，心中的惶恐不安可想而知。 “罢了。我收下便是。你起来吧。”苏云锦叹了口气说道，从前她一心修道，对于这些人性的考量，却是想的太少了。 老苍头小心翼翼抬头望了苏云锦一眼，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过多动作，低头顺目的跟在苏云锦身后，距离她大约三尺的距离。 “啧啧，刚才凶神恶煞的，现在才算是老实了。”陈蓉蓉忍不住说道。她自己也做过前倨后恭的事情，原本回想起来还很不好意思的，可是现在这么一看，跟老苍头直接跪地求饶相比，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显得自然多了，有格调多了。 老苍头听着陈蓉蓉的调侃，不由得老脸一红，却不敢反驳，低声下气的向苏云锦问道：“不知道可有什么事，是小老儿可以为您效劳的？” “哦，不用麻烦了吧……”苏云锦沉吟着说道，转头看见老苍头骤然发白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既然你要帮忙的话，就帮我把这些胭脂翡翠稻收割了吧。” 老苍头面露喜色，躬着腰连声说道：“是！是！”心中的一块大石才算暂时落了地，无限心酸小心藏在心底，不教旁人得知。 在灵植方面，老苍头可谓是经验丰富，当下抖擞精神，行走如风，各种咒术法诀祭起，灵田之间各种光芒纷飞个不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将半亩胭脂翡翠稻收割妥当，去了外壳的稻米，红的如同胭脂，绿的如同翡翠，分别放在两个储物袋中，色色的分明。 “倒是个麻利人。”陈蓉蓉在旁边看老苍头干活，也不由得悄悄称赞了一声。 老苍头自己更是颇为自得。要知道，老苍头虽然只是见习灵植师，可是单论起收割稻谷这活来，就连许多资深灵植师也未必比他干得好。哪次去参加灵植师考察的时候，不因为这个被旁观者连连喝彩？无他，熟能生巧，量变引起质变而已。 老苍头抽空喘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毕竟这么高强度劳作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也有些疲倦。正待调匀呼吸之后再战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苏云锦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副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难道是怪罪他在偷懒吗？老苍头心中一凛，后背一凉，慌忙嚷道：“前辈！请再原谅我一次！我再也不敢偷懒了！” 苏云锦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想了一想，冲着老苍头招了招手，和颜悦色的示意他走过来一些。 老苍头苦着一张脸走近的时候，只觉得双腿都有些发抖，然后他听到苏云锦问道：“你刚才用了这么多术诀，让人眼花缭乱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老苍头战战兢兢回答：“这个……晚辈用了烈火诀、风火诀、凝水诀、黑水诀、枯木诀、燃木诀、玄金诀、碎金诀、爆土诀、运土诀……” “停！”苏云锦禁不住有些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叫我前辈，这万万使不得。但既然大家都是灵植一道，少不得相互切磋，我却要大着胆子说你一句，术诀易学难精，掌握的术诀越多，晋升的难度越高。你这么久了还没有晋升灵植师，并不是你的天赋不如别人，纯粹是因为你在这些纤巧的术法上，耗费了太多心神而已。” 老苍头闻言，既觉得苏云锦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却也有些不甘心，不服气。所有人都知道，术法贵精不贵多。可是，他是实在没办法啊。他不学这么多术法，怎么应付得了繁琐的种植过程？ “你一定是觉得，我说的只不过是空话，大话，是不是？你想说，你也知道术法贵精不贵多，可是你是主修种植的嘛，不学这么多术法，怎么能够应付繁琐的种植过程，是不是？”苏云锦仿佛看透了老苍头的心思一般，笑吟吟的说道。 老苍头愕然抬起头。 “不！小的不敢这么想！”他声音颤抖着喊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何必呢，怕我怕成这个样子。”苏云锦说道，“其实我修习灵植的时间还没你长，只不过是找准了方法而已。你看！” 随着她的话语，一道金色的光芒在她手中亮起。 “这是……锐金诀？”老苍头失声叫道。 锐金诀是金行术法中最基础的术法，老苍头自然熟稔非常。但是老苍头却不明白，威力非常一般的锐金诀能在此时此刻发挥出什么作用来。 “看好了！”苏云锦叫道。 老苍头有些不以为然的向灵田那边望了过去，然后，他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