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出游小前奏
麟走了。 我明确着这样的事实。 她的气息已经淡得飘离得我快感知不到了——多少带些伤疤一样的残遗——很简单的道理,既然这样那她就是走了,就这样。 这样的事实是无法更深一步证明的,就像我叹出的那口气。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到失落,不,恰恰是知道,答案已经隐在心底了,我仅仅是不想承认罢了。 我不想承认——而又无可奈何。 事实一直在明面上:她走了,我失落了。 很离谱的因果关系。 许是游离的孤独者踏入常世逃离死地的小小尝试的…又一次失败吗? 我不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在乎。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进了里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酒,咕嘟嘟地灌进肚子。 啊,比起别的什么,这才是季节的味道吧。 麻痹人心的鬼之水。 之类的。 我把零式从水桶里拔出来,接着翻出了窗子。 眼前的空气欢悦地舞动着,一如大妈的舞姿。 白昼之兽的爱抚呢~ 嘁,大妈的舞姿才不值得感慨。 双腿迈动,循着记忆里去往铃奈庵的道路,顺带躲一躲道上的水洼。 我要去找铃,毕竟有着昨天的约定。 若没有麟的突然袭击的话,我现在应是在和铃乱窜。 或者说,我带着铃乱窜。 都差不多了。 倒不是说我对麟的造访有所埋怨,我不过是在叙说一个事实。 更何况,她把我出去的兴致打散了大半——这也是事实。 啊,这样说又有些埋怨的意味了呢~ …唔,那个家伙是? “啊~碎梦小姐又来赚钱了啊。” 一个男人坐在屋檐的阴影下,对着一个女孩儿说道。 那女孩儿个子不高,也就比主君高上一点,而且仅仅是一点,褐色的短碎发,淡蓝色的布衣布裙,因为背着我我看不清她的面貌。 妖怪… 女孩儿冲那男人摆了摆手,说:“少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我不过是个普通的赌客罢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哑,不过仍旧带着青春少女的甜意,压低的语气更显得老练。 女孩儿说完,她越过了男人,径自拉开了门,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那男人还在说着:“普通就怪了啊…输赢还不是看你的心情嘛…” 女孩儿已经进去了,门也关上了,他的话注定是没有听者的——不,倒是有的,他自己,还有我。 那男人发现了我,惶急地站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 哈? 真是的,孤又不是什么恶魔。 我对上他的眼睛,他颤抖着把脸避开,不说话了。 我决定把话头挑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然后抬起头。 那家伙没说话,仍旧像是抽搐一样支吾着,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答复,于是我又问了一遍。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这才支吾地开口:“…这里是…赌场,是…” 他还在说,不过我没认真听,光是望着头上的空牌匾出神。 这里是什么什么赌场,虽然那个什么什么我没注意到,但也够了。 他又问我要不要进去一类的试探话,我没有搭理他。 当我回神再正视他的时候,他咽了口口水,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挡在我的身前:“这里可是自卫队的大人们罩着的!你不要乱来!” 就这类的话,云云种种。 真是渣滓。 我摇了摇手中的零式,那家伙就变了脸色,飞似的逃开了。 我哑然,干涩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未免有些晦气了呢~碰到扫人兴致的家伙什么的,还是一连串的两个…两个连不了串,算了算了。 那个女孩儿是妖怪,这倒是无所谓,我只是觉得她应是个有趣的家伙。 不过现在,我暂时没剩什么这方面的兴致了。 算了,先放一边,有的是时间去理会这个。 行走… 走… ? 唔…麟的气息… 还在人里吗?啊,还在的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郁发地浓了,那气息。 铃奈庵的方向。 也好,顺路碰见还可以怼她两句。 想法而已,会不会做是另说的。 我加快了脚步。 待我走到铃奈庵的时候,气息的增强已经是不起眼的了。 她在里面。 倒也不怪——线,连上了,一直从我家延伸出去的伤疤什么的。 我刚欲进去寒暄几句,铃出来了,由她的父亲领着。 那个叫我琢磨不透的男人还戴着面具,只是换成天狗长鼻的了。 反正…比射命丸要帅多了。 那家伙举起了一个牌子。 小铃就交给你了。 牌子上这样写着。 这时机还真是尴尬。 我牙痛似的咧开嘴,点一下头。 铃微笑着跑到我的旁边。 “父亲大人,我走了。” 那男人举起一个“嗯”的牌子,缓慢地点了两下头,走回去。 我又往屋子里瞄了一眼。 麟正缩在墙角坐在地上看书。 很用功的样子——想来是搭不上话的。 去问铃好了。 我拉起了铃的手。 “走吧,铃。”我说。
…… 于是就是乱逛了。 漫无目的。 …… 我自是不计时的,但铃应该是计的。 毕竟,她开口了。 “易大人…” “怎么了,铃?”我低头看向她。 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就受不了了吗? 也对,毕竟是人类呢。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她说,有气无力的,全然不顾淑女的矜持一类的玩意了。 “我不知道哦。”我回道。 这可不是撒谎,孤是真的不知道。 出发之前是没有这种考量的。 现在姑且算是在迷惘中思索才对。 虽然还没有个所以然。 也不可能会有的啊…易同学~ 你根本就只是在单纯的乱窜吧,脑子里留白大片的那种? 孤还真是个预言家…啊啊,这才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哎?” “我不知道哦。”我又重复了一遍。 应是有句话叫急中生痔茅厕顿开的,很有味道。 脑子里已经浮出大略的雏形了。 只是还说不上来。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不要。”我果断拒绝。 很赌气的话,不过是和我自己——明是再用几下力就能想起来。 又不是往忆一类的玩意,姑且不是可以扔到一边的破烂。 “易大人你到底不懂尊重女士吗…” 闻言,我耸了耸肩,刚好看到前方有个水洼,于是就停下,冲那水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才不呢,请吧,lady。”我说,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 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坏掉了,她冲我摆手:“不,不,易大人你先请吧。” “女士优先哦。”我说。 什么嘛,分明两个戏精。 不是也不错嘛。 呵,这不是赏识吗? 她现在的样子可以说是带着那僵坏的笑意欲哭无泪了,她接着申辩说:“啊,易大人你就别闹了啊…主要是我没有带雨靴,我要是带了…” “呦西!”我打了一个激灵,脑子像是有光闪了过去,于是我打断了她。 联想什么的光打点一个字也是够的——这倒不差。 雨靴,雨,雾雨,魔法森林。 嗯,半点毛病也没有。 我拍了下她的头。 “走吧,别发愣了…哦,不是那堆泥巴啦…” 我叹口气,踏上刚刚浮现出来的巨阙上。 “是这个哦,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