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钱是王八蛋
慕容正换了一身新的罩甲，带着杨铮来到了火器都造局，这里算得上是朱元璋军备里最机密的地方，而慕容正这一次，就是担任这个最机密的地方中的二把手之一。 为什么之一？因为火器都造使有十二个！之前碰到的廖永忠，就是慕容正的前任……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慕容正顶替廖永忠，成为火器都造局的十二个都造使之一。 至于一把手，朱元璋自然要让心腹来当。 “下官慕容正，见过毛将军。” 毛骧笑呵呵的说道：“哎呀，慕容将军，咱也算是自己人，就不要多礼了。” 说慕容正是自己人，这一点也不为过，毛骧身兼数职，其中有好几个部门，慕容正都在他手底下做事。仪鸾毛骧为大都督，慕容正是指挥使。现在又转回了毛骧手底下。 “毛将军客气了。”慕容正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这一次回来……” “慕容将军不必多说，殿下给我的密信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毛骧让慕容正坐下：“此番在前线，慕容将军设计新式武器和改良火药配方，乃是大功一件。殿下将慕容将军送了回来，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希望慕容将军不要多虑。” “这是自然，下官明白殿下的安排。” 毛骧对慕容正很客气，这一点他很有分寸。从私的角度，慕容正现在是朱元璋的干女婿。从公的角度，慕容正是朱元璋笔袋里的功臣，将来肯定也是大有作为。 慕容正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猫将军这便是没良心炮和鬼见愁的设计理念，以及新式火药的改良配方，下关已经将它整理出来，请毛将军过目。” 毛骧只是个管理者，这些东西他当然不会看，将信封收好，然后对慕容正说道：“殿下有严令，不准相关人员透露半分，这些东西我会找信得过的人去研究，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大批量的生产。” 慕容正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毛骧是朱元璋亲信，对朱元璋的意图自然是很了解的，眼下张士诚已经是冢中，枯骨覆灭之日指日可待，那么新研制出来的这批军备，估计很快就会招呼在已经日暮西山的元廷身上。 慕容正指了指杨铮：“毛将军，兄弟我这边事情比较多，所以这头的事情可能有所顾及不到，所以我带了个亲信过来，还请毛将军安排一二。” 毛骧看了看杨铮，便明白了慕容正的意图。火器都造局就是个马桶一样的地方，用完了就得扔。慕容正自然不想掺和进来，但是朱元璋的命令很清楚就是让慕容正参与进来，所以慕容正便带着别人进来掺沙子：“慕容将军，你也知道，这些事事关重大……” “毛将军误会了，下官并不是有意懈怠公务，而是因为要去整理更多的材料，不仅仅是火药的改良，而且还涉及到新式武器的研究……” 慕容正说到这儿故意没有说下去，毛骧却听得异常吃惊。朱元璋在密信里把没良心跑和鬼见愁的设计，说成机密中的机密，毛骧便已经猜到重要性有多大，原本以为没良心炮和鬼见愁已经够用了，看这样子慕容正心里边还装着其他武器的设计，这可了不得。 “慕容将军哪里的话。”毛骧说道：“本官可并不是让你天天泡在这儿，这些事情做起来也不容易，所以你我都要认认真真去做，但凡有能帮助到的事情尽管去做。杨校尉便留在这里，哥哥我做主了。” “谢毛将军。” 其实火器的研究并不算什么秘密，在宋朝的一些兵书中就已经有过相关的记载。而且火器的造价非常昂贵，火药的调配也是极为苛刻，购买原材料的渠道也是固定的渠道。有一些东西毛骧不会和慕容正说，慕容正也不会去问。 带着慕容正参观了火器都造局的一些地方，慕容正就对这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从外面看这地方并不起眼，但是内在防备却十分严格。即便是作为一把手的毛骧，进出也得需要通行令牌。 “毛将军，下官这里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刚刚下官看到很多士兵穿着麻布衣服进出，有些危险。也有一些往来的官员穿着丝绸衣服。” “这能有什么危险？” “毛将军有所不知，不同材质的衣服在摩擦时生成的静电不同……” 毛骧一脸懵逼：“静电？” 慕容正也不多解释：“毛角落请伸手。” 毛骧把手伸了出来。 慕容正抬起两只手将绣的叠在一起，使劲儿搓了几下，然后伸出一只手指慢慢靠近毛骧手背。 正当毛骧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背上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这……不是芥子吗？” 慕容正摇了摇头：“毛将军有所不知，在很早以前，古代的先贤就发现摩擦一些事物会产生微弱的光亮和刺激的感觉，其实并不是很奇怪的事物，而是静电在作怪，下官之所以让毛将军注意这些静电，是因为这些静电极不稳定，很容易出事。” “慕容将军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这么小一个东西能出什么事儿。” “这么小的东西是不会出什么事，但是毛将军不要忘了，这里可到处都是火药。”慕容正说道：“一旦静电碰到火药激起的粉尘，便容易引燃火药，继而发生爆炸！” 毛骧愣了片刻，双手一拍：“难怪之前就莫名其妙的走了几次火，还爆炸了两三次，咱们这地方还搬了好几回家，原来是这东西在搞怪呀？” “很有可能。” “那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其实也比较简单，若是遇上天气干燥炎热的时候，毛将军只要让人们把衣服稍微弄湿一点就行，只要衣服不沾潮气便不会产生静电。”慕容正说道：“想来毛将军应该也知道，火药也最怕潮。” 毛骧拍了拍脑门：“慕容将军说的是，这也怪不怪，因为火药怕潮，所以要求他们在配置火药的时候连水都不能喝。” 慕容正朝毛骧拱了拱手：“毛将军真是心细，这样的问题都能发现。” 毛骧嘿嘿一笑：“慕容将军帮了大忙啊。” 站在一旁的杨铮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他却通过两个人的对话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慕容正把这个小发现告诉了毛骧，白白送了毛骧一个算不上功劳的功劳。而这个功劳作为交换，便是把自己留在这里。 从火器都造局出来，慕容正便坐上公共交通马车去了雨花街。公共交通马车运行了半年多，已经渐渐被应天的人们适应，而且根据慕容正之前的设计公共交通马车，现在的服务也算是越来越人性化，大街上再也见不到来回走动的轿子和马车，即使见到人们也能明白那是些自恃身份的人。 下了车，慕容正抬头便看见了一处招牌——学林书铺！ 胡长林看到慕容正过来，立刻便迎了上去：“哎呀，慕容公子真是稀客稀客，快请进，快把老夫的好茶拿出来沏上。” 慕容正落座，环顾四周，发现胡长林这间铺的生意非常好。除了前面摆放的文房四宝经常有人来购买之外，一旁的书架上的书籍，卖的也多。在一旁单独有一个书架，上面放了三格，每一格都是西游记！ jian商！慕容正看了就想骂人。胡长林把一整本完整的西游记分成上中下册，每一册的字体要比之前大了一些，这样的话一本书可以卖出三本书的价钱。 不过……这些钱有一部分也落到自己的口袋，算了，不骂了。 “胡掌柜的生意兴隆啊。” “托慕容公子的福。”胡长林给慕容正到了茶：“慕容公子今天怎么有兴致到小店儿来。” 慕容正轻轻泯了口茶，并不合自己口味：“今日闲来无事，到胡掌柜这里来坐一坐。” 胡长林知道慕容正来肯定有事，别让伙计招呼前面的客人，自己坐在慕容正旁边伺候。 “慕容公子这本书真是相当受欢迎啊，您看那架子上印出来的，都已经是定出去的，整个应天成也只有咱这儿才有，独此一家。” “胡掌柜的，想不想再做一次生意呢？”慕容正看着杯中的茶叶，没了喝下去的兴致。 “慕容公子请请讲。”胡长林非常有眼色的把茶水推到旁边去：“小店没什么好的茶，倒让慕容公子见笑了。不过我家公子那里有些好茶叶，慕容公子可以去尝一尝。” 这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吃独食，所以把沈公子抬了出来。 慕容正说道：“我认识一个老学究……真有这么个人。” “明白明白。” “他写了一本书，我觉得很好。” “哟，还能让慕容公子高看一眼的，那绝对是本好书，不知道是什么经典著作。” “也是话本小说。” 胡长林嘴角抽了抽：“话本？” “嗯。” 胡长林不是不想卖，而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有了疑虑。前不久，有几个曾经的同窗好友过来，偶然间发现他在售卖西游记，非但没有夸奖，他反倒是义正词严的训斥了他几声，认为他卖这些东西不仅有伤风化，而且犹如斯文，简直就是对文学的大不敬！ 子不语，怪力乱神。西游记中那些神仙鬼怪，简直就是对孔孟之道的亵渎。 慕容正说道：“不是像西游记这样的小说，而是对历史的真实写照。” 胡长林微微松了口气：“还请慕容公子细说。” “这本书讲的是北宋年间宋江之事，胡先生可有耳闻？” 这一次慕容正对胡长林的称呼用上了先生，胡长林自然知道这是慕容正给自己的面子。 “这事自然知道。北宋年间，宋江起事，后为张叔夜所败。” “正是我认识的这位老学究，就收集了一些民间野史和传闻，对宋江之事做了改写。内容我已经看过，可谓是一气呵成，荡气回肠，和西游记大为不同。” “慕容公子可带着手稿。” “暂时没带。”慕容正说道：“不过，这位老学究现在就在栖霞山，胡先生可以去看看。” “胡某改日就去。”胡长林说道：“公子，不知道可否有所耳闻？” “什么？” “近些日子来，太学堂的一些学生和官员，对西游记颇有怨言。” 慕容正愣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西游记如果要被所有人接受，那也得许久之后，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开始反对了。 “怎么说？” “小人这里听到这么些事情。”胡长林说道：“之前有个太学堂的学生买了西游记在课上偷看，被当堂的教授抓了个正着，那位教授自然十分生气，在看过西游记之后，说这是妖言惑众，并且在太学堂里宣讲，这本书蛊惑心智，应该禁止焚毁！” 慕容正眉头一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太学堂是朱元璋吴王府下的学宫，所请的教授先生都是当世大儒，尽皆保学之士，太学堂的学生也是作为国家未来人才。如果说太学堂的名称不太熟悉，那么在朱元璋称帝之后，他的另一个名称就不一样了。 那就是国子监！ 那里的教授先生在朱元璋登基之后，一飞冲天，都会是文臣清流，这个时候如果得罪了他们，到那个时候就会有许许多多的麻烦。 “那在市面上怎么说？” “老百姓谁管那个？老百姓喜欢看就买，不喜欢看就当是路过。”胡长林说道：“小人是担心，万一这些个教授先生在吴王那里说上一两句……” 慕容正笑了笑：“胡先生的意思是，只要吴王那里不说话，咱们这儿就很安全对吗？” 胡长林知道慕容正是朱元璋干女婿，但还是想从慕容正这里看看口风，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慕容正站了起来：“吴先生尽管放心，明天就到栖霞山来，我把那本书拿给你看一看，如果你觉得能卖我们就卖。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大卖特卖。” 胡长林有些惊愕：“这？” “胡先生难道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有钱不赚王八蛋！” 胡常林我认为自己是王八蛋，但是同时他也在为自己未来深深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