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总有争端来的突然
凌劲风扛着一头五六百斤重的野猪，颇有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感觉。这年头的人有两个好习惯，一个是敬重读书人，另一个也是崇拜英雄。路人虽然在围观，但是面对凌劲风前进的脚步，却没人会阻拦。 作为统治者没有一个是不喜欢猛将的，朱元璋自然不会例外。早年间朱元璋手下有一员猛将叫胡大海，朱元璋甚是喜爱，不料在前两年被人偷袭陨命，朱元璋常常叹息。现在不一样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一个猛将的苗子啊！ “快快快，把马车靠边。” 曹锋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赶紧吩咐手下把马车靠边儿停下，然后扶着朱元璋下了马车。 面对你三圈外三圈的吃瓜群众，那些大内侍卫一点都不怵，伸手就把人拨开，被剥开的群众刚想张嘴和他母亲来一次亲密接触，便被凶狠的眼神瞪的不敢吱声。 往里靠了靠，实在挤不进去了，朱元璋只能站在原地观望。 “哎呀，这少年不得了呀，好大的力气啊。” “是啊是啊，我看那头野猪有好几百斤呢！” 听着周围群众的议论，朱元璋更是心痒难耐：“这少年是什么人？” “好像是靖阳侯慕容正的师门晚辈，因为年纪太小，之前一直留在火头营。”曹锋小声说道：“前几日江陵伯还带着他在宫门口值岗，御史言官还弹劾他擅用童兵，有悖国法。” “说的就是他？” “是。” “这少年叫什么名字？” “凌劲风！” 朱元璋默默念了一遍名字便认真观察起凌劲风来。 凌劲风把肩上的野猪放到路边，坐在台阶上休息。立刻便有一大群人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小英雄好本事啊……” “这么大一头野猪，当真是天真神力啊。” 说话的人多了，凌劲风也懒得回答，更何况抬了一路的野猪，到这儿早已是气喘吁吁。 “小英雄，这头野猪卖我如何？我给你五两银子！” “去你的吧，才五两，我十两！” 看着一遭吃瓜群众在那纷纷竞价，朱元璋慢慢的笑了出来，从这方面他也能看得出来老百姓过的日子还是很富足的。 凌劲风摆了摆手：“不卖、不卖，这头猪我好不容易扛回来，我还要回去自己留着吃呢！” “小英雄啊，这野猪rou可是又柴又硬，你把这野猪卖给我，够你换十头肥猪了。” 凌劲风也不再说话，站起来往外望了望，张玉他们不知道被挤在什么地方了，这会儿了还不过来得这头野猪，还得自己一个人扛回去，反正也不远。打定主意，于是双手再次发力，将那头野猪抬了起来，在众人的一阵惊呼声中扛在肩上准备继续走下去。 “前面的人都闪开！” 忽然传来一声嚣张的叫骂声，就看见十几个家丁蛮横的立刻进来，将围在一起的吃瓜群众迅速驱赶到道路两侧，然后一个骑着马的年轻将军慢慢走了过来。 朱元璋眼睛眯了起来，陈迅？ 陈迅慢吞吞的走过来，然后直接策马立在大街上，看到那头野猪的第一眼，眼睛立刻便是一亮。 “唉，年轻人，这野猪卖给我！” 这种嚣张的语气，让朱元璋听着很不爽，这不是一种商量的语气，而是一种命令的语气。 凌劲风被野猪压的抬不起头来，直接一口回绝：“不卖！” 陈迅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一旁的家丁立刻凶恶起来：“小子，别不识相，我们可是抚远将军府的！” 凌劲风依旧头也没抬，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觉得陈迅有些挡路：“我说了这头野猪不卖，把路让开。” 陈迅脸色阴沉，立刻示意手下动手。几个手下立刻围住了凌劲风。 朱元璋脸色铁青：“陈桓好大的名头，一个抚远将军就能让他仗势欺人吗？” 凌劲风双手扛着野猪，自然对于几个过来拉扯的家丁无法动手，几个家庭扯来扯去，惹的凌劲风也有些怒气，抬起腿来便是一脚，直接将一个家丁踹到一旁，撞翻了路旁的货架。 陈迅冷哼一声：“好哇，竟敢行凶？来人，给我拿下！” 一众家丁立刻去了上去，凌劲风站不住脚，扛在肩上的野猪顺手落了下来，直接压在一个家丁身上。没理会那个叫救命的家丁，凌劲风伸手揪住一个家丁的领子，直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丢出去又砸到好几个。凌劲风虽然年轻，但还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再加上力气不小，所以这些家丁还不是他应付不来的。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家丁就给他打的不敢靠近。 凌劲风站在地上，伸手指着陈迅说道：“把路让开，我不想和你们打架。” 陈迅喝道：“哪来的野小子，也敢让本将军让路？留下这头野猪，赶紧滚，否则……” “否则怎样？”凌劲风说道：“这里是天子脚下，你还敢当街行凶不成？” 陈迅脸皮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凌劲风又将那头野猪从地上扛了起来，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可能应付不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下不来台。直接从马鞍上取下弓箭，立刻将弓拉开，对着凌劲风。 朱元璋大怒。 曹锋已经从袖子中取出了暗器，这么近的距离，他有把握将射出去的弓箭打掉。 这时，忽然从远处飞来一个秋柿子，直接砸在陈迅的脸上，爆裂开来的柿子橙红色的浆水溅了陈迅一脸。 陈迅被劈头盖脸的打了一下还有这发懵，伸手骂了一把，脸上全是黏糊糊的柿子浆水，多时大怒：“谁？” 那些躲在远处围观的老百姓渐渐让开一条路，就看见上官云慢吞吞的走过来，手里边还拿着个柿子上下一抛一抛的。 “上官云，你敢打我？” “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见到上官云过来，朱元璋便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围观。 陈迅指着上官云：“上官云！别多管闲事，这头野猪是爷爷先看见的！” 上官云嘿嘿一笑：“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先看见的就是你的？你以为你爹是谁呀？还是说你以为你是谁？狗一样的东西！” 陈迅大怒。 上官云走过来：“劲风，过来，别理这狗东西！这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那个，仗着自己有点功劳，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货色！” “上官云！”陈迅怒道：“你别忘了，你现在还隶属御林军！” “怎样？”上官云嘲讽起来：“你当爷爷是跟铁仲名一样，被你老子欺负了也不吭声？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陈迅自然知道上官云武功好，现在自己手下的这些家丁没几个能打的，万一一会儿动起手来，自己真占不到什么便宜。看着上官云身后正源源不断地赶过来的手下，陈迅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就在这时，街面上传开了鼓声。 曹锋小声对朱元璋说道：“陛下，这是净街鼓，一百零八声鼓声之后，街面上就不会再让百姓逗留了。” “先躲起来。” 朱元璋又钻回了马车中。 果然鼓声响起之后，那些围观的百姓纷纷退去，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尽快往家走，很快大街上便空空荡荡的。 上官云和陈迅两拨人马对立在街上，没有一方先行离开。 陈迅扬声说道：“上官云，这个人是你的兄弟，那你该给我算算，他打了我几个手下，怎么办？” 上官云肩膀一耸：“陈老二，我说你也够丢人的了，这么无耻的话也能说得出来，这么多人欺负我兄弟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我这兄弟你也敢惹？没被他打死就算不错了！” “怎么，你这兄弟属老虎的？” 上官云竖起大拇指向后一指：“别怪爷爷没提醒你，我这兄弟可不是一般人，郭威知道吧？被我兄弟一棍子把屎都打出来了！” 待在马车里的朱元璋噗嗤一声就笑了。 陈迅面色一变，又仔细看了看凌劲风，现在越看他越觉得高深莫测！有道是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疯子！郭威之前被人用棍子把谷道给捅了的事在勋贵圈里已经传开了，万万没想到是眼前这个少年干的。再看看他扛着几百斤重的竹，一点事儿都没有，陈迅突然挺佩服郭威的，被这么个家伙捅上一棍子，没死都算命大了。 上官云对凌劲风说道：“这些人跟咱都有愁，你没必要给他好脸色，刚刚这家伙还想拿箭射你呢！”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为了防止以后凌劲风被这些人下黑手，上官云把话都挑开了说，撕破脸皮之后动起手来都要互相掂量掂量。 凌劲风转过头看着陈迅，一字一顿的说道：“刚刚你想拿箭射我对吧？下次再敢偷袭我，我就弄死你！” 朱元璋摇了摇头：“这小子心性单纯，太容易受人蛊惑了。” 上官云哼了一声：“行了，咱们走，现在都净街了，回去连夜把猪宰了，好好吃一顿！陈将军，猪下水不要，你要不要？” 陈迅面色阴沉，一句话不说。 正当上官云等人就要离开时，街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喊：“什么人在街上闹事？” 一听这话，陈迅喜形于色。 上官云很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郭威带着巡夜的士兵正好路过。 陈迅连忙上前：“郭侯，还请为下官做主。” 郭威大模大样的打马上前：“何事？” 陈迅说道：“郭侯，下官带着下人出去狩猎，打到一头大野猪，不想到了这儿，被上官云等人给夺了去。” 郭威扭头一看：“哟，江陵伯？今天这是唱的哪出啊？是不是原来走江湖的瘾头没过够，不对呀，你以前不是行窃的飞贼吗？今天怎么变成拦路的强盗了？”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上官云用小拇指扣着耳朵：“我说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没完了是吧？怎么着？还打算抢吗？” 郭威知道打不过上官云，于是嘿嘿一笑：“这儿是京城，讲王法的地方，咱几个又都是行伍中人，自然得按规矩来。既然你们两个因为这头野猪起了纠纷，那这头野猪暂时由我五军都督府看管如何？” “算了吧，你那就是个属貔貅的地方，进去的东西甭想再出来。”上官云说道：“不过，你要是想把这头野猪拿走，你得问问我这兄弟答应不答应。” 郭威低头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倒不是他认识凌劲风，而是这才看清这个少年的肩上扛着那头几百斤重的野猪，一个上官云都已经很难对付了，这再加上这么一个大力士，打起来吃亏啊。 陈迅靠过来，小声说道：“郭哥，就是这小子把你弄伤的！” 郭威一听，一股火气顿时窜了起来，自己被人捅了一棍子，当真是生不如死啊，除了每日每夜的忍受疼痛的煎熬之外，还要忍受别人对自己的嘲弄。 “把人拿了！”郭威吼了出来。 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南际云、张玉等人到了，更重要的是，后面来了慕容正！ 张玉等人被人群挤在外面，看见陈迅打算抢夺那头野猪，于是立刻到燕子楼找慕容正，途中还碰上了上官云。慕容正听说了事情经过，也是立刻赶了过来。 在场之中，慕容正爵位最贵，官职最高，所以慕容正一来，郭威和陈迅就知道玩不下去了。 慕容正说道：“几位？这是要去哪吃饭去，还是喝花酒去？” 陈迅把脸一别，不再说话。 郭威气的不行，猪队友啊，这个时候怎么哑巴了？ 慕容正勒着马：“既然都不是，天黑了，那就都回去吧。” 郭威哼了一声：“上官云，走着瞧！” 陈迅也是放着狠话：“等着！” 看着郭威、陈迅离开，上官云嘟囔着说道：“你要是再晚了一会儿我说不定就自己动手收拾他们，一个个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当我是摆设？” 慕容正说道：“都是一朝为官，和气生财，犯不着因为点小事就闹别扭。回去吧。” “这些小杂碎你都想着避让，那后面那些人呢？” 朱元璋忽然睁开眼睛，打算听听慕容正说什么。 “这些人如果再这么嚣张跋扈下去，陛下就会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