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鸟与鱼不同路
第一次被喜欢是什么感觉？ 绘梨衣给出的答案是很温暖，很想要抓住。 路明非的回答是很温暖，但又很害怕。 . 夜幕已经降临，漫天的大雨笼罩着整片世界，高速公路上一辆疾驰的黑色劳斯莱斯像一柄锋利的刀划破了夜幕，冲开雨的屏障。 路明非侧脸贴着冰凉的车窗，目光注视着窗外的水膜，莫名回忆起一些画面，有些出神。 “世界很温柔。” “以前的世界不是这样子的。” “像群蛇守护的宝石。” 男孩带女孩沿着电车，踏过铺满枫叶和暖融融的阳光的枕木，越过封闭的废弃矿井，来到小镇的山巅，男孩轻轻揭开蒙住女孩眼睛的手帕，女孩认真听男孩的话，慢慢睁开双眼，和他一同目睹了如海潮般涌入视线的暮色，半个脑袋埋进海面的落日，天边火烧的云朵，拍击岸边的海浪，风吹过像海水般荡漾的森林，山下叫得上名字与说不出名字的小镇以及那永远不知疲倦地转动着的摩天轮。女孩很感动，用小本本写下了令男孩诧异的感言。 后来女孩又问了他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问题，男孩耐心地一一解释，他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夕阳下的女孩的世界观是有多么离谱，多么奇幻，却又无比的单纯。 再后来，就是女孩突如其来的告白了。 她脚踩洒满余晖的地面，像只小猫一样，一点点地把爪子往男孩身上挪，眼神很警惕地注意他的举动，一旦对方有退后亦或是躲闪的迹象，她会立刻拔腿就跑。 男孩想过要逃离，最终却还是在不经意间被女孩双臂紧紧地抱住脖子，男孩平生第一次感觉世界是那样的柔软，他的心有点软了下来，想过继续陪女孩走下去，但他清楚地知道，今天是旅途的最后一天了，过了今日，他就会离开女孩，踏上归家的旅程。 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在路明非看来，绘梨衣是山鸟，在还不识路的时候遇到了路明非这条小溪里的鱼，鱼带山鸟来到了小溪的尽头，前面是阔林和高山，鱼知道山鸟属于那里，而自己却没办法再带她继续往前了，于是选择不辞而别，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路游去。 “因为你是那么的迷人，令我无法坦诚心意 眼看这场雨就要停了，在只有我俩的黄昏 那一天那一刻在那里，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我们将形同陌路，成为毫不相干的人。” 车内不知何时响起了老版《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一下把路明非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了眼四周，突然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旁边坐着一个橘红色长发的女孩，她的身材、外貌和发色很接近诺诺，但神态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诺诺的脸上始终带有一种小巫女般的狡黠，让人捉摸不透，而绘梨衣给人的感觉却是纯天然的呆萌。 绘梨衣今天的穿搭很低调，一件浅粉色的长衫搭配洁白的百褶裙，裙摆恰好到膝盖，露出一双修长笔挺的小腿，肌肤白皙娇嫩，脸蛋有点淡淡的婴儿肥，身材曲线也是窈窕婀娜，她的三围绝对能让绝大多数同龄女孩犯红眼病。 她乖巧地坐在车后座的中间，双手交叠在大腿上，腰背挺得笔直，从头到尾没有过任何别的动作，这时听到车内响起的音乐也只是默默地享受，看她专注的表情似乎若有所思。 路明非偷偷瞄了她几眼。 当然这一定不是因为美色！ 好吧他必须承认他跟那些俗人是一丘之貉……不过更多的原因，是不解她为什么会跟自己回来，又是怎么克服内心的重重困难跟上来的，而且这是她第一次离家里那么远吧，难道就不会感觉到陌生和害怕么？一系列的问题在他脑海里浮现，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毕竟当初可是他抛下的绘梨衣。 路明非觉得她的性格有点像猫，猫平常是很温顺的，可一旦被主人欺骗过，也会变得警惕起来，摸它就会炸毛。 路明非一时感觉进退两难，进又怕绘梨衣会生气，退了也不行，她这里认识的人只有自己一个，那样恐怕会把她丢进这个漆黑陌生的世界，她会在这里迷路，不知所去，甚至可能被坏人拐跑。 “哥哥，你好像很迷茫啊。”忽的，坐在前面的路鸣泽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他通过内后视镜偷窥着路明非。 “Yestodayisagift，tomorrowisasecret，buttodayisagift，that‘swhyitiscalledpresent.亲爱的哥哥，你也看过《功夫熊猫》，应该也听过这段台词吧……”路鸣泽和内后视镜里的路明非对视着说。 路明非当然记得，这段台词可经典了，好像当时还成了不少网友的QQ个性签名，翻译过来就是：昨天是段历史，明天是个谜团，而今天是天赐的礼物，像珍惜礼物那样珍惜今天。 路鸣泽没有等路明非开口，他就接着说道：“昨天的陈雯雯和诺诺已经走远啦，眼前这个姑娘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珍视她呢？” 路明非有时候真觉得这个亲弟弟就是他脑子里的小魔鬼具象化，不仅把他想法和心思猜得透透的，还会对他懦弱的内心狠狠地踩上一脚。 “……你在害怕她成为第三个陈雯雯么？”路鸣泽的声音忽然在路明非的脑海里炸开，他一时竟分不清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紧接着，一个冰凉的巴掌抵在了路鸣泽的脸上。 “我们在高速公路上，好好开车。”零怀里抱着小熊佐罗，冰冷的说。 路鸣泽不怒反笑，轻轻抓住对方的柔荑，把它往外挪，恭敬的说：“遵命，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