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传奇
绵绵细雨在坑洼的地上堆积出一个个小水潭，紧接着被两道穿着半透明聚合物宽大外套的人影踩碎。 阴霾天空，隐约雷鸣。 这是江越这座城市最平常不过的景象，仿佛是19世纪‘雾都’的重现。 “兄弟，买吗？” 一道人影拦住正快步行走的陈懿，张开黑色的外套，一排排特制的口袋中，各色的黑超梦芯片闪着绚烂的荧光。 看着眼前颇有零几年车站风采的一幕，陈懿有些哭笑不得。 “不了，谢谢。” “看一下嘛，又不吃亏撒，什么类型的都有里。” 人影依旧不依不饶。 陈懿只能无奈的指了指身旁，那人转头看到艾拉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立马合起了大衣，对陈懿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后，继续去寻找下一位天选之人。 “你平时都是从这里买的？” “买什么？” 陈懿充愣装傻。 艾拉剐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这里的黑超梦大多都是复制品，复制用的廉价芯片存在大量的数据冗余，如果不想天天看着那些恶意病毒弹窗的话，还是少用点为好。” 听完她的话，陈懿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会那么傻？我都是从neko那里进的一手货。” 合格的老司机都会找到正确的道路，正如某些人总能分辨出哪家洗脚会所不正经一样。 看到陈懿一脸得意的样子，艾拉捂着嘴偷笑，活像一只偷到了鸡仔的小狐狸。 “你确实挺傻的。” “你诈我？” 陈懿这才反应过来。 “兵不厌诈，这可是你们炎国的古话，下次记得哦。” 艾拉笑着加快了脚步，和即将恼羞成怒陈懿拉开了距离，翻飞的衣摆像是一对扇动的翅膀。 这家伙是不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望着前面哼着小调，还不时回头对他勾勾手指的银发美人，陈懿心里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不过这样也好，比刚认识的时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块脸要更让人喜欢。 “走快点了啦，neko已经在催了。”靓丽的美人对他不停的招手。 “来了。” 周氏医馆坐落在‘帷幕’的下方，厚达五十米的钢筋混凝土和钢架结构围绕着四座已经停止运行的冷却塔组成一个半径20公里的巨大天顶，一座座公司大楼从地面插入帷幕，直刺向天空，构成了江越双层的建筑奇景。 阴影之下，店招牌的投影灯洒下大片红绿的光影，照亮了这片街道，也照出了靠在门口的中间人。 他穿着复合碳纤维制成的黑色礼服，带着一顶圆顶帽，扁平的鼻梁上方一双最新款的鹰眼Ⅲ型电子眼球在圆帽的阴影下发出两点橙色光芒。 “维特先生” 陈懿摘下外套的兜帽，向这位下城赫赫有名的中间人问好。 周氏医馆除了义体维护业务之外还进行着地下佣兵的工作，若是平时中间人来进行委托并不奇怪。但在老周死后他出现在这里，陈懿不认为一个名声远扬的中间人有这样的良心来和老周告别。 看见陈懿出现在医馆，维特·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我还以为你已经和这里撇清关系了。” “那里的话，周先生和艾拉小姐都对我帮助很多，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哦，艾拉小姐也来了么？” 维特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 陈懿让开身体露出站在不远处街口的艾拉，艾拉对着维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那这样最好不过了，‘夜魇’的成员全都到齐了，正好可以抓紧把委托完成，毕竟雇主那边可是时刻关注着委托的进度呢。” “委托？”陈懿惊愕的问道。 “对，昨天周先生在我这里承接一份清洁委托，没想道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真是令人惋惜。” 维特推了推帽子，眯着眼睛露出一丝笑容，嘴上说客套的话，但他完全没有一丝惋惜的意思。 “不能把委托取消掉吗？老周刚刚去世，我们也都没那心情和精力去完成委托。” 陈懿的语气有些生硬，维特这种行为就像是在别人的葬礼上催债，让人十分的厌恶又无可奈何。 “周先生意外死亡我也很痛心，但规矩就是规矩，定金已经付过了，你们接下了就必须完成，不然我也不好向雇主交差，还是说你们准备遵照“三原则”取消委托呢？” 维特微眯着的眼睛张开，里面充斥骇人的冷厉。 ‘三原则’为地下佣兵在特殊情况下可以自行取消委托的三个条例。 【1.雇主所给情报严重不符，存在大量误差。】 【2.承接的佣兵小队伤亡人数超过总人数的一半。】 【3.委托目标的的价值远远超出所给的佣金，经中间人与雇主协商后，可选择取消委托或增加佣金。】 而维特提三原则很明显是在威胁他们，因为他们最多只能符合一个条例，那就是伤亡人数超过一半，毕竟身中八枪死于自杀的例子并不是没有，而且大都和眼前这位中间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陈懿的目光逐渐冰冷“你在威胁我们？” 维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了，要么去完成委托，要么让他们被迫取消委托。 “我怎么敢威胁‘夜魇’，只不过你们少了周启明这个主心骨，是否还能不能撑得起‘夜魇’这个名号，我们就拭目以待了，毕竟这也有可能是你们最后一个委托了。” 维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弹了弹衣服下摆，好像在嘲笑他不自量力的话语。 “你.....” 陈懿正准备好好跟他掰扯掰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的艾拉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看到艾拉的动作，维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将一张芯片递了过来。 “这是雇主给的任务资料，里面有着一切你们该知道的。当然，你们里面的两位同伴也有。” “谢谢”艾拉伸手接过。 维特将帽子摘下放在胸前，轻轻欠身做了一个脱帽礼，一道巨大的y型的伤痕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脊柱，中间缺失的皮肤被半透明的填充物替代，隐约间可以看到里面的血rou组织，也不知此人有多幸运才能在受到这样的伤势后活下来。 “那么，祝君武运昌隆。” 看着逐渐远去的维特，陈懿皱了皱眉，他原本是来送老周最后一程的，结果碰上这样糟心的事。 而且维特的态度有些奇怪，正常的委托流程一般在一周左右，没有哪次催的这么紧，仿佛对方迫不及待的想要他们去送死似的。 “走吧，别疑神疑鬼的了，进去问下亚当他们的看法。” 艾拉将芯片抛了抛，上面一道淡金色的六边形漩涡标志隐约可见。 “嗯” 陈懿回应了一声，伸手推门，还没进去，一声震惊的呼喊从里面传出。 “十万！！！，还是炎国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