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

    很快，打红了眼的难民中有人盯上了启姚的猎物。

    “生rou！”一老者如同饿狼般扑过来，嘴里还不清不楚地骂着什么，唾沫横飞。霎时间启姚成了众矢之的，人为刀俎，他为鱼rou，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扑倒在地上。

    冷静旁观的还有寥寥几人，他们悉悉索索的讨论着，带着鄙夷和不屑。

    ——“这可是个读书人，怎么形同恶犬？”

    ——“就不能和这后生商量一下吗？”

    ——“土匪”…

    讨论归讨论，没有人敢壮着胆子阻拦饿惨了的“野兽”，启姚身上有伤，混战中出了汗沁进去，撕心裂肺的疼。

    不多时，羊rou被瓜分殆尽，连藏在草垛里啃骨头的狗也被人拖了出来，低低地哀嚎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启姚无力地瘫在地上，如同被抽干灵魂的木偶。

    “这小子身上还有匕首，八成不是什么好人”，老者拿话搪塞了领头的书生，不紧不慢地用衣袖拭干净自己脸上的血渍，然后递了一块rou过去。

    眼见没人追究责任，旁观者也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搜启姚的身，妄图榨干他的剩余价值。夜色笼罩下，匕首寒光凛冽，加上里衣的腰牌，启姚的身份震惊了在场的众人。

    “军…军爷”，动手的几人不自觉腿软下去，书生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这下可没人敢议论了，又陷入一片死寂。

    即将被架上火堆的狗也被众人遗忘了，战乱恐怖的记忆涌上心头，还没等启姚缓过神来，人群就自发将他围了起来。

    书生和老者交换了一下眼神，“陨城守军，陷于苦战，又为何会出现在此？”说罢用脚踢了一下启姚，力道丝毫不减。

    启姚痛苦地闷哼一声，简单包扎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半天才挤出一句——“兵败垂成，苟且偷生。”他觉得自己似乎要交代在这里了，挣扎着抬眼看了看躲在远处的狗，嘲笑一声同病相怜。

    “逃兵？”嗤笑声不绝于耳，还有人捡了石子砸过来，人们又开始肆无忌惮起来。狗无望地吠，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刺激着启姚的神经。

    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老妪，看不清楚面容，她将手里的拐杖颤巍巍递给了身后的孩子，狗被解救了下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书生收起了和善的伪装，冲上去一把抓起了孩子，笑容狰狞。

    未经世事的孩童，被恐惧裹挟着，哭声刺耳。启姚艰难地坐起身，看着近乎魔障的男人，不自觉笑出了声。

    老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趁着sao乱走近搀扶起启姚，小声哀求着救命。“战之罪，他何其无辜？”启姚开口，又紧了紧包扎伤口的布条，走向众人。

    启姚的面色不似之前和善，语气也阴郁起来，书生心头一惊，面上还故作镇静，出言挑唆：“这是食物，是命，黄口小儿不惜”，“兵败作鸟兽散者，才是祸端”…

    “年轻人，你可认识孟余？”老妪带着哭腔问了一句，启姚怔愣在原地，书生也丢下孩子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