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误会

    “我们这么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李安逸问到。

    随着那几百士兵敬畏的跪拜远去后，李安逸就慢慢心神不宁。看着永远没有变化的河面，没有人烟的寂寥两岸，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焦躁。

    风月瑶为什么要沿着人河而下？

    首先，他们此行是为了寻仙。找到宗门也好，修行者交换情报的途径也好，总之和凡人没什么关系，所以不需要走大路进城。仙家向来不屑于和凡俗同住。

    而且萧国不是武侠小说里来去自由的江湖。在这里，李安逸和风月瑶没有籍贯没有人籍，不能落脚。萧国从来都没有给予贱民自由，在各个城镇要道都有驿站转设岗哨，没有通商不许离开生地，违法只有死刑没有其他变通。

    萧国的城镇里的居民住处必须有人介绍才能进。萧国没有酒店宾馆没有客栈酒家。

    总而言之，绝对的暴力带来绝对的统治。

    黄壤乡几年前就有几个大胆的年轻人，组织起来想要冲出他们的生地，最后被三队军士持矛而入，杀了几个逃了几个进山野。人虽然能跑家人却不能。这也是风月瑶李大尸体出门时，村子变破败的主因。

    最后，天山附近对于人族疆域来说，太过偏远，就算有仙门也应该是在天山南方。故而顺着河南下来碰运气。

    “你以为是为甚要来这里？”风月瑶反问。“你还待在我金丹中这一趟就没有个头。”

    风月瑶还不知道，虽然她心中是负责到底一定要救的好意，但是她的话，此刻对于李安逸来说太过刺耳。

    李安逸明白，自己和蛇妖还是不一样的。但是当从她嘴里说出“吃人”和那种淡漠时，自己还是不由得抵触。

    李安逸明白，没有人能忍受没有距离感的关系。但是从她嘴里说出埋怨自己不能离开的话时，自己还是心灰意冷。

    “你要是觉得累，那就把我的魂魄也丢在这河里和尸骨同亡吧。你自然可以安心走你该去的路，不必以身犯险。”李安逸尽量保持平静的冷冷说到。

    “你能不能不要像是为我考虑像长辈一样指指点点？”

    “那像你一样一时兴起便走，也不做解释，没头苍蝇一样不想后果不思考代价到处乱撞？”

    “……”沉默。两个人第一次觉得对方令人不快。

    “那就停下来看看呗，既然你不想走。”风月瑶觉得心烦意乱，自己无端觉得焦急。

    两个人都没注意，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接近。

    有一句话叫，“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就是野兽”，以前没有依靠的时候李安逸像是不屑于和凡人为伍的神仙。而风月瑶像是凭本能活着的野兽。

    但是当两颗心靠近，他们不再是孤独的。他们就都变成了凡人，会在乎对方的情绪想法，但是到底没有他心通会有不想让对方了解的有着会让对方误会的心思。

    这就是人间的愁。两个人再重逢时，就染上了，只是此刻发作罢了。

    风月瑶心中，她哪怕生死危机时，遇到比她更强大的敌人时，她一照面便被人袭击的时，她都没有像是这样难过。

    生死危机，对于对方来说也是一样的，很公平。被人照面袭击，作为蛇自己就没觉得偷袭有什么卑鄙可言，是不够谨慎不够敏锐罢了，棋差一招而已。

    她都能忍受，因为这是森林野兽法则，冰冷但是简单。

    不像她明明牵挂和喜欢的这个人，那么复杂。

    她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她披着星辉月光。他告诉她，月亮是这个星球的卫星。

    卫星是以另一个星球为中心做着运动的星星。她叫月遥（谐音），但是实际上月亮是离得最近的星，它上面坑坑洼洼都是保卫这颗星球被小行星攻击的证明。

    她当时没有打断滔滔不绝的他，但是她想说，她愿意做他身边保护他的月亮就好像他曾经为了她头破血流那样。

    ……

    风月瑶上了岸，她又变成了人身。之前打湿的衣服干了，她穿着罗袜一边在想，也许看见人身的自己他会开心的吧。

    如果他没死，他会是第一个亲眼看着自己人身形容的人。

    风月瑶并不聪明，特别是法术方面。连基本的放火，控水，唤风也不会。

    但是她想到要去见人间的那个黑脸的人，就很认真的学了深奥的化形。没有简简单单顺其自然从传承领悟，而是自己去剖析法术，做了不少心思确保自己的化形不会被看出端倪。

    她希望自己的人身能让李安逸不那么难过。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她知道，其实李安逸心里一直有一团火。他每天都藏着难过。

    她希望他最好顺着她的目光来看看自己。

    她穿戴好，顺着林子慢慢踩着雪走。

    此刻，风月瑶分神，一个身影慢慢接近。

    “上师您好！我是林山宗末进晚辈，俗名珊珊，师傅赐下国姓林，您叫我小林或者珊珊就好！”

    一个浅笑的脸出现在眼前。

    “有什么事情吗？为…为什么叫我上师，我不是…不是什么老师。”风月瑶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此时嘴里有点慌乱，下意识还想催动术法，“我之前见过你，你是那个天山……”

    “闭嘴！”金丹中李安逸吼到。

    “她没见过你人身，不然也不会这时凑上来，不要轻易暴露妖身！她背后还有宗门。”李安逸飞快的说着。生怕风月瑶脑子没转过来直接和这女仙打起来。

    “哦？上师听说过我？天山？是了，我就是听供奉的卦象来天山寻你的！”林珊珊激动的脸也红润起来。

    “寻我干嘛？”风月瑶心下奇怪。

    “啊哈哈哈哈，怪我唐突，上师不晓得我。但是上师是否有一块林山宗的客卿令牌，想来那令牌是您长辈所赐吧？”林珊珊现在就是属于一个热脸贴冷屁股的自找没趣的状态。

    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令牌到底是眼前人所有还是怎么来的？

    但是她推测这一定是眼前金丹女修的长辈所赐。

    客卿之位何其尊贵，宗门上到掌门下到任一弟子都要以礼相待，有吩咐都一应满足。这样的身份和元神大能相配应该差不多，断然不是这年轻金丹所有。

    但是客卿令牌也不会轻易落入别人手中。谁能强逼一位客卿交出手中象征一个宗门友谊的凭证？

    而且林山宗是人间五宗之一！萧国真正的一言九鼎就是它。

    一定是那客卿让后辈来此历练给予此物！

    “您不是来自萧国本国吧？”

    “是，从…从家中来此访仙。”风月瑶不适合骗人。

    “晚辈斗胆，希望能够侍候上师您左右。以尽晚辈和您，林山宗和客卿长老的宾主之谊！”

    风月瑶和李安逸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