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气海让我砍一刀

    离园巷大多住着的皆是跟李二身份差不多的人，这条小巷位于城南最为偏僻处，离园离园，自然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离了家园住在玉京。出了李二家门，小小的巷道里除了几名小孩在地上蹲着玩泥巴外再无他人，顾玉京跟着徐凌的脚步走出梨园巷来到了一家武馆门前，这家武功大门紧闭，牌匾上挂着尚武两字，徐凌开口说道：“这家武馆是我一位老友开的，后来他去世了就关了。”

    他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了武馆的大门，老旧的尘土铺面而来，被徐凌轻轻一挥手打散落在两侧，入了大门看到的是广场上一堆废旧的木人以及铁器，徐凌将钥匙丢在少年怀中，说道：“之后练武的话李二那里施展不开就来这里。”

    徐凌走到练武场的正中，开口说道：“我与你爹是生死之交，按我来说你应该去好好读书，你父亲的命案交给我也无虞，等你以后金榜题名也算光宗耀祖了，不过我也知道你性格，这种话我也不会说第二遍，只是有点感慨。”

    他将长刀从刀鞘中取出，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刀刃锋芒十足。

    “这套刀法是多年前一位前辈交给我的，名字嘛不怎么好听，叫做砍一刀，易学难精。”

    他站到一具废弃的木人面前双手举起长刀朝下猛然劈了下去，然后听见他说：“第一刀用尽全力！不余半分。”

    长刀破开面前的长风直直的朝木人劈砍而去，那木人不知为何突然后退了半步，长刀与之交错而过，未伤分毫，却见徐凌身形随刀而动，像是那劈砍的力将他的身形带动着朝前走了一步，于是长刀像是画了一个大圆后重新朝木人身上劈砍，随着木人的再次后退，那长刀又带动着徐凌的身体朝前走去直到一刀劈在了木人身上，顿时木人瞬间四分五裂炸裂开来。

    徐凌转过身走到顾玉京身旁，蹲下身将自己的手摊开，指着手腕处说道：“我刚刚用的力与你相差不多，只是比你多用了一股气，这股气也被我们称为修行之气，有的人叫它真气，也有的人叫它法力.....这股气在体内这里，这里，这里一一经过，能让你更好的控制刀。”

    他指了指少年的腰，手腕，以及大腿处，开口道：“要学会控制气也要学会控制刀。”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砍一刀。”

    “这本书中就有炼体法，因为我早年有修行过别的功法所以这炼体我没曾练过，你只要能破气海，以这炼体法来运行这套刀法的话威力十足，至少常人被你砍一刀自然是如木人一样，四分五裂。以你的年纪而言，只有这本刀法才能够速成，能让你有稍微自保之力。”

    顾玉京接过书打开了一眼，扉页上写着几个大字：“就算是天，也让我砍一刀再说。”

    徐凌摁住他继续想要翻开书页的手，开口说道：“常人修行武艺都是先炼体再练刀，蕴养气海，破除七窍，念头通神，这是正常的修行，也是现世今最强的修行路，就像我刚刚说的，这刀法第一步就是破气海，以身养气，破气海只需一日，再想破七窍则不知需多少岁月了。”

    “易学难精。”

    顾玉京开口说道：“就跟徐叔您说的一样，我现在缺的只是一点自保之力，等父亲的案子水落石出，我自然是回书院继续读书罢了。”

    徐凌收回了手，开口道：“那就行，你先看完，我再教你如何破气海。”

    顾玉京则翻开了这本书的第一页。

    “气海乃人体内无形之物.......”

    “浮浊于清.....双目有神......”

    “无形之物而化作有形之力........”

    天边的日色渐渐落下，顾玉京也翻完了面前的书，书中的很多话让他有所疑惑，书中讲气海乃人体内一处奇怪的关窍，常人是摸不着也寻不着，唯有借助外物才能一探究竟，寻常武者需日夜用药材蕴养，直到气海满溢，有气自气海中流出，再寻气行走人体各大经脉，形成大周天，自此生生不息。只是那气海就如同书中所讲是无形之物，人的身体各不相同，有人资质好些有人资质愚钝，资质好一些的人通过蕴养很快就能达到气满自溢，资质坏些的人谁也不知道气海到底要蕴养多久才能有气溢出，在他看来书中的前辈应该是属于资质不好的那种，他在书中所言自己练了十来年都没感觉到气满自溢，于是另寻他法找机会一刀破了气海，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至于那刀法与徐叔所说的倒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运气的窍门不同，借助的刀势是个什么东西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正疑惑之际突然感觉一只手摁在了自己头顶，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气从头顶涌入，带着他的心神逐渐下沉，像是即将入睡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一扇巨大的青铜大门出现在他眼前，他站在大门前宛如蝼蚁一般，只能呆呆的发神。

    他低头时发现那股带着他下潜的气变成了一把长刀，于是他想着徐叔在院中练起的刀法，跟着学了起来，他此刻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脱去了束缚变得有力起来，只是每次砍下第一刀之后没办法身体随着长刀再次劈砍，他试着领悟徐叔以及书中说的刀势，认真地观察起自己每一刀的落下举起，像是某种节奏又像是某种力，他的身子开始跟着刀而动而不是刀跟着自己动，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青铜大门已经被砍的七零八落，于是他看见了一片湛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那片大海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猛然冲出将他砸的粉碎，他的意识茫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大海也是一种刀势。

    当顾玉京再次醒来时突然感觉到了身体里有一股气，那股气何其庞大在他体内乱窜，一股熟悉的气突然再次出现，像是带头大哥一样带着他的气在体内规规矩矩的走了一遍，然后那些气消散在他身体中，只留下一股极其细弱的气在慢慢行走着。

    当顾玉京睁开眼时，看见了坐在地上徐凌，他此时脸色红润，身周有热气沸腾，顾玉京隔他如此距离都感觉身体有些发烫，徐凌朝顾玉京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衣裳上沾着的尘土笑了笑：“这练武一事儿别人也就能指点一二，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

    “武学分六大境，分别为气海境，蕴养气海直至气满自溢，此为气海境，也就是你现在的境界。二为七窍境，口耳鼻眼嘴，当你体内行走的气能够闯过这七窍之一，也就到了七窍境。三为通神境，念可通神，气达灵台，便是此境。四为天地境，气连天地，以天地之气蕴养此身。五为天人五衰境，此境与其他境不同，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六为仙神境，如此武夫，可斩仙神，便是此境，只能说此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徐凌叹了口气说道：“以砍一刀的功法而言，你想到七窍境都遥遥无期，不过事无绝对，这世间何其大，谁又能说明一切呢。”

    顾玉京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徐叔叔现在什么境界，我爹呢？”

    徐凌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太阳即将落山，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遗忘了，然后带着顾玉京朝外面走去，开口道：“你爹嘛，也就七窍境，先回家吃个饭再说。”

    顾玉京走在身后，仔细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那气海一破，他的身体要比之前好上太多，之前的小病症仿佛刹那间消散了一样，双臂之间能用的力气也大涨了许多，不由得多了几分欣喜。

    .......

    玉京府。

    王符行看着面前的数十位身穿银甲的人不由得冒出几滴冷汗，眼瞅着天色越发暗了下来，为首的王在陵冷笑一声，带着人从王符行身旁穿了过去，开口道：“玉京府就是如此破案的？”

    说完翻身上马，带着众人离去。

    王符行松开探入怀中的手，轻轻吐了一口气，好嘛，你徐捕头官大了不得，把事情交给我后当甩手掌柜，让老子来应付这冷面鬼，刚刚我还以为他要拔刀砍了我呢。

    他翻了翻白眼正准备离去，一道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从玉京府中走出，这男子面容白净，双鬓有些许微白，行走间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度衡量一般，他光是站在玉京府门口都有一股威势。

    王符行上前见礼：“见过陈主簿。”

    陈明一微微笑道：“王捕怎么这么晚还在府内，刚刚那群驭马之人是何人？看起来像是镇狱司的人。”

    “回大人的话，正是镇狱司的王在陵。”

    “那个看起来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王在陵？也倒是辛苦王捕了，徐捕头呢？今日回京怎么没见他？”陈明一微微点头然后走到玉京府的门前，他家的小厮急忙将马车牵了过来。

    王符行暗暗叫苦开口道：“徐爷在外探查花满楼命案一事儿。”

    陈明一顿了顿脚步，开口道：“花满楼？”

    于是王符行只好将早上花满楼一事儿告知了陈明一，陈明一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坐上了马车然后开口道：“王捕辛苦了，日后在下的幼子含玉还得多请你照顾一二。”

    说完马车便离去了。

    王符行心说照料你大爷，你儿子已经被徐爷一脚踹出衙门了。

    走在路上的王符行突然回过神来，苦笑一声：“看来以后真得照料我大爷了。”

    日光落下，四周的房屋藏入了黑暗之中，一只瘦弱的老鼠从下水道中钻出，目光看向了那座散发着rou香的酒楼，窸窸窣窣中又再次藏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