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策的小院之中，上午刚刚破境，此时的高策瞬间感觉是神清气爽。 不过这些都不用着急，毕竟，什么事情都没有看热闹让人更加的宽心。 至于什么热闹？还要什么热闹能比男女之间的事情更能让人开怀？ 男的，自然是高策的弟弟，京城第一美男高蒙。 而女的，也就只剩下了那位暂居首辅大人府邸的辽东郡主刘诗霞。 世人都说，这贵族女子甚是娇气，有的是那种外柔内娇，而有的则是那种外刚内柔的。 郡主刘诗霞便是后者一类。 想当初，有一年的郡主殿下回到辽东过年。大年初一的时候辽东王不小心打碎了自己女儿的一个心爱花瓶。 结果就是，堂堂一地藩王被自己女儿挠了一个满脸花。如此也就罢了，可那明明是父亲的藩王竟然还挤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脸说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后来送自己女儿回京，脸上的伤疤还没好，却又是赔笑着说什么，‘没钱了给家里寄信’这一类的讨好言语。 如此女子，被高蒙摊上，真可谓是哀之不幸了！ 高策原本是打算趁着天色尚早，前往皇宫东墙那位黑衣太傅吕毅昌的院落，让他看看现如今自己是否已经性命无忧。 可一出门便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和郡主殿下在争论不休，索性天色也早便坐在了门槛之上看热闹。 那边越吵越起劲，而高策这边也多了一个苏沐。 夫妻俩一边吃着刚刚从井底下取上来的西瓜，一边啧啧说着两人说话之间的漏洞，可谓是琴瑟同鸣。 可能是这对夫妻的言语声太大了，高策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高策。那意思就是这你还不帮忙？ 高策则是置之不理，一脸贱笑的将头转到一侧，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家娘子。 苏沐俏脸微红，低下头双手来回的揉搓不敢去与自家夫君对视。 高蒙无语，也不说话了，转身就要走。 可身为郡主的刘诗霞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曾经偷看过自己洗澡的登徒子？便一把抓住了高蒙的衣袖。 “撕拉！~” 高蒙的衣服应声而破！刘诗霞没感觉到什么，只是高策的眼神愈发的不善起来。 “郡主殿下若是再为难在下，在下可就不客气了！” 高策听到这话立马来了兴致，看热闹不嫌事大挑拨着喊道：“郡主殿下，我弟弟现如今已经是观山境的武道宗师了。若是打起来，您估计不是对手，还是退了吧！” 高蒙与刘诗霞如出一辙的转头，瞥了一眼。随后再度四目相对！ “蒙蒙！你都是人家嘴里的登徒子了，还想着啥呢？” 高策喊着这句话，眼神还十分猥琐的眨了眨！这一下子可真是捅了马蜂窝。 只见刘诗霞气的握紧双拳直接给了高蒙一通王八拳！高蒙也不躲，只是用一条手臂便尽数接了下来。到了最后，还不忘抓紧刘诗霞的两只手腕。 “你放开！” 刘诗霞怒气冲冲，一边挣扎着，一边从自己牙缝之中吐出三个字。 高蒙不以为意，只是一直抓着，回头瞪了自己兄长一眼，便拉着郡主殿下向着前院大堂走去。 高策拍打了一番自己的双手，将西瓜留在手上的汁水往自家娘子腰间蹭了蹭。 苏沐不以为意，只是看到自家夫君站起自己也随之站起来。 “好了，老婆，我先出去一趟，估么天黑之前回来。这热闹是看不成咯！晚上别忘了给为夫好好讲一讲蒙蒙和弟妹的过程哈！” 高策贱笑着离开，苏沐则是满脸通红的点头称是。 高策前脚走出府邸大门，看了看天边的太阳，估计了一番得知现在差不多是下午的三点多钟，也就是大周朝的申时。算了一番距离，便快步走去了那间宅子。 一路之上，高策见到了很多熟悉自己自己则并不认识却也不陌生的人，打过招呼也就作罢。 很快，高策便来到了宅子大门之前。 敲了敲门，大门打开。 公主殿下依旧是一身黑衣，只不过今天的公主殿下可谓是凄惨至极。满脸的血污。左边脸蛋仿佛是嘴里含着一枚鸡蛋一般的肿胀。 高策心中叫苦不迭，想着自己想要活命恐怕不比这小丫头要少吃些拳脚。 少女看到眼前的高策，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这眼睛一边肿胀，一边乌黑。啧啧啧！下手是真黑！难不成所有重手都是打在脸上了？ “策哥？你怎么来了，不是刚刚破境吗？” 听着少女含糊不清的言语，高策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这不是刚刚破镜，想着让你师父看一看我现在身体如何了嘛。话说你师父呢？” 高策望向了院中，却并没有发现吕毅昌的身影。 少女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疼的龇牙咧嘴说道：“师父出门了，估计要晚些才能回来。” 高策有些失望，可毕竟好饭不怕晚，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本想着这就离去，可高策听到了身后少女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便回过头笑着问：“还没吃饭？” 少女哀叹一声，点了点头。 “正要去呢！这不是凑巧碰到策哥你了吗？” 高策嗤笑一声，十分大气的说道：“走，策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少女听到好吃的，瞬间双眼便明亮了几分，立马开心且天真的笑了笑。 可不笑还好，这一笑便扯动了脸颊的肿胀，立马又是疼的龇牙咧嘴。好家伙，现在是笑也疼哭也疼了。 一大一小两人来到了一处还算是干净的小面摊子。高策十分的诧异。 即便是不住在皇宫之中，这位公主殿下对于吃的也太不讲究了吧？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店家的老板一见到两人，本来还有些惆怅神色的老板立马喜笑颜开。 “呦！公主殿...刘女侠！这不是咱们虑远先生吗？来咱们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对于京城人士来说，基本上人人都曾经或远或近的见过高策高虑远，只不过才一年多没见到，也不至于忘记高策的相貌。 毕竟，高蒙生的那般好看，作为亲哥哥的高策相貌自然也是不俗的。 高策看着小面馆的四周，只有一面有墙，是对着老板家的屋子的，便笑着问道：“蓬荜生辉不敢当，可我还想问，这‘蓬荜’从何而来啊？” 老板挠了挠头，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公主殿下丝毫不在意，本想着大声吼一声，但是脸上的疼痛感让她斯文了不少。 “老板，两碗油泼面！” 随即少女还转头问了问高策能不能吃辣，高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吃辣还可以。 “多放辣椒蒜末！” 老板听罢便回到煮面的灶台旁边忙活活计去了。 高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位面铺的老板，有些看不清楚。便低声的和一旁的少女问道：“这老板，习武之人？” 少女疑惑的看着高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现在的她是真的不想说话啊！ 高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油泼面便端了上来，老板招呼一声慢用，便回到灶台边上，开始洗刷那些个用完却还没收拾的碗筷。 两人各自端过自己的大碗，稍微搅拌一番，便各自下筷如飞了起来。 吃着吃着，高策突然想起一事，便主动开口问道：“吕老前辈，今天出门做什么去了？” 少女强行咽下一大口面条，想了想，摇头说道：“我师父说是要见一个晚辈，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高策点了点头，又夹起一条宽面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着又问：“那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少女想了想，再度咽下一大口面条摇着头说道：“没说？” 少女说着话，时不时的还要龇牙咧嘴一下。估计是扯到痛处了。 高策又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准备再问，却看到少女眼神幽怨，指了指自己的两侧脸颊。 高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被辣椒呛到狠狠的咳嗽了一番这才停下。 “好，我不问了！” 吃完了面，高策从怀中想着取些银钱，却发现身上并没有带什么金银细软。 其实在整个京城之中，高策就算是出门喝酒不给钱，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这位大才子可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能来喝酒吃饭都已经是给足了颜面，再者一说，高虑远来喝过酒。这不就是一个金字招牌吗？要钱？送钱让他来吃饭还差不多！ 高策尴尬的笑了笑，少女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从腰间取下了一只香囊。开始一颗铜钱一颗铜钱的数了起来。 “下次策哥请你吃大餐！” 少女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将手上数好的十枚铜钱放在了桌子之上，挥了挥手，示意老板自己已经吃完了。 老板见状，立马端来一壶茶沫子，十分欢喜的将十枚铜钱放入袖中，转身又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高策指了指少女的脸颊，刘诗涵点了点头说道：“没事了，方才辣椒辣的疼！” 高策笑了笑，问道：“为何不去那些个大酒楼去吃饭啊？你的宫俸应该不少的把？” 宫俸，指的是宫中的那些个皇子公主以及皇后嫔妃的每月月钱，因为正常来说未成年的皇子都要在宫中居住，特此名为“宫俸”。 刘诗涵有些失落，便说起了自己这些年来在京城之中的所见所闻。 起初啊，这位公主殿下在外面吃东西向来都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可一位年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去了那些个大酒楼的话，多多少少都会让人觉得小姑娘是来吃霸王餐的。 哪怕小姑娘上来就先放在桌子上一锭金子，都无法让所有人打消那个念头，甚至还会有人觉得这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手脚不干净。 而之后，在一间酒楼之中，一个纨绔子弟看着小姑娘出手阔绰，便主动说自己丢了一锭金子，要小姑娘想办法偿还。 公主殿下听闻这话，有些心头不悦。本想不予理会，却不料那个纨绔子弟见到小姑娘长相可爱，便生了歹意。 想方设法的缠着小姑娘，让小姑娘去他的家中做些活计去偿还那一锭金子。 结果，就是一位宫中的大太监，穿着一身红色的太监尨服来此酒楼给小姑娘撑腰，并且暴露了小姑娘的身份。 第二天，当时还在京城之中的三皇子，也就是逍遥王刘昊霖便带着五百府兵去了那位纨绔子弟家中，将那个每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用金子活生生砸死在家里，场面是血rou模糊，残忍至极。 再然后啊，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平日里在京城大街小巷各地闲逛的小姑娘是当朝皇帝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大周朝唯一的公主殿下。便各自都卖了酒店，以防这位看着和气的小姑娘秋后算账。 高策听到这，便明白了其中的意义，之所以少女愿意在小铺子吃饭是因为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靠着小铺子过日子的淳朴老百姓。就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无非也就是和和气气一些，多给放点rou啊，多给放点饭啊之类的。 而那些个大酒楼则是害怕小姑娘哪天心情不好，自己这酒楼甚至自己这一家老小的姓名都要不保了。 与其让他们人心惶惶，还不如就不去来的清净。 高策笑容和煦，看着这个少女愈发的顺眼了起来。 一个少女，尤其是一个身份尊贵且年龄不大的少女，能看得破这些东西已经可以说是万分难得。而又能主动的去避开，则更为难得。 刘诗涵看着这样子的高策，眼神中有些不解。 高策问道：“怎么了？” 少女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开口道：“策哥，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你不是你了。” 高策一愣，难不成是以前的高策性格和自己差的太多？ 少女接着说道：“以前的策哥你，每天都是笑着，而那种笑是让人感觉到彬彬有礼并非是发自真心！” 高策恍然。 原本的高策，心中放着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甚至心中放着的人也实在是过于多了。即便是能够全都处理的妥善，却也是心中疲惫。 而现在的自己，完全都不去考虑那些个外面的事情，一心一意的想着如何活下去。自然而然也就不同了。 高策依旧笑着，说道：“以前的策哥啊，实在是太累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我每天都在家里呆着，自然而然就不是那么累了。” 少女恍然点头。 两人一同回到宅子大门，吕毅昌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多时了。 高策一见到此人，立马心中的那种紧张感就占据了主导地位，他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吕老前辈！” 吕毅昌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礼。 三人回到院子中，少女已经去了自己的屋子开始服用药物，而高策则是心事重重。 吕毅昌再度帮着高策把脉，只不过这一次的表情不再凝重，只是平淡的点着头。 高策试探性的问道：“如何？” 这一次，语气并没有之前的那般发颤。 吕毅昌松开了高策的手腕，笑着说道：“还好，现在的你，还可以活二十年。” 高策有些失望。 吕毅昌却笑容和煦的继续说道：“当然了，只要你到了‘山中境’能以真气温养身体，寿命自然而然的也就会慢慢拉长！” 高策听罢心中一喜。 可随后，便是再度苦闷了起来！ 高府的西南侧墙角，一位身着夜行衣的中年人蹲在墙角蓄势待发。 这一次，他要拿下那位名满天下的高虑远的头颅，至于拿下之后如何离开这里，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死了，自己的家人就可以脱离南疆候的掌控。 就在这位“山中境”的大宗师还在等待高策回府的时候，一位身着一身白衣的俊美年轻人出现在墙头。即便是这位“山中境”的武道大宗师也丝毫没有察觉。 随后，大街上就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一边气喘吁吁的埋怨着背上的老爹喝酒太多，一边在大街上缓缓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