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博弈
雪朦朦将“灵猫”黑铁卡牌随身揣好之后，转身顺着楼梯上了楼。 楼道内的水泥墙因常年梅雨的潮湿空气侵蚀得斑痕累累，楼道内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各种广告贴纸与各色风格的涂鸦遍布墙面，棚顶的防爆灯也因湿气过重导致接触不良，吱吱作响。 每一层的电梯口墙面上都悬挂着平视显示板，播放着各种与贫民区格格不入的精致奢华的广告画面。 雪朦朦没有乘坐电梯，她默默地从消防通道走上五楼。 她很想拿着这一张黑铁高级卡牌去换点钱。 但是，她忍住了，她不能表现得过于镇定。 …… 打开了公寓的房门，从房间内顿时传出来一股难闻的烟味和一股呕吐的味道。 屋内设施简陋，两室一厅一卫一厨的公寓，加起来也仅有七十多平米。 客厅的地上摆放着两个酒瓶子，还有三个膨化食品的袋子。茶几上面的烟灰缸里已经满了。 此时北面房间内床上还躺着一个熟睡的女人。 这女人身材高挑，披肩的长发乱蓬蓬地散落，身穿一件白色的背心和花纹短裤。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发出悠悠的鼾声。 雪朦朦将地上的垃圾一点一点地收拾整洁，烟灰缸清空。又用拖布将地面仔细地擦了两遍。 清理完了室内的卫生，雪朦朦将窗户打开通风，又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她在菜板上切了碎碎的葱花、合成素rou丁，又在架子上的菜篮子里拿出来半个胡萝卜切成薄片。 打开电阻式灶台，在锅中倒入少量的植物油。爆香锅底之后，再淋入适当的酱油，把早上剩下的米饭放入锅中一起翻炒起来。 不大一会儿，两大盘热气腾腾的炒饭就做好了。 雪朦朦端着两个盘子进了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她走入北屋内将床上的女人搀扶起来： “妈，吃饭了。” 上官霜儿被雪朦朦搀扶着，慵懒地坐了起来。 她的体型匀称，个子比雪朦朦高了半头。虽然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身材保持得十分完美。尤其是露在背心外的小腹曲线柔和，随着她的动作，隐隐约约浮现出性感撩人的马甲线，更显风韵十足。 上官霜儿将自来卷的波浪披肩发拢了拢，用手腕上的发带系上一个高马尾。 好像还有一些宿醉的头痛感，上官霜儿伸手摸了摸雪朦朦的小脸蛋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光着脚朝客厅走去。 等上官霜儿坐下来之后，雪朦朦从上衣兜里拿出来入取通知书和黑铁卡牌放在茶几上： “妈，我被中心城的技术学院入取了，专业是：卡牌锻造与注能一体化。” 雪朦朦又指了指黑铁卡牌：“这个是楼下一个被追打的老伯伯让我帮他保管的。” 上官霜儿“没有兴趣”地看了看这两件东西，接着便端起茶几上的一盘子炒饭，开始大吃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不带丝毫情绪地说道：“这些卡牌都是在城防部登记在册的，咱们留着也没有用，如果下周过几天还没有人来取。就去找‘假日手机义肢店’的张老三，把卡牌卖了给我卖两瓶威士忌回来。” “嗯。”雪朦朦点点头，也端起一个盘子开始吃起来。 上官霜儿吃了两口，好像是觉得头发不舒服，顺手将头上的发带取下。于是乌黑的头发又散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脸部。 上官霜儿大咧咧地盘着腿，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勺子继续开吃。 脸颊被头发遮挡主之后，她的眼泪突然流下来，滴落在手中的盘子里。她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改变，继续狼吞虎咽。 ——她当然认得出面前的这张卡牌的作用，她也能够猜到雪朦朦将要面临什么，可是她没有办法。 如果她反抗，那么结果很可能就是集团直接把雪朦朦抓回去公开的做研究。 她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丈夫争取更多的时间。 ——眼前的雪朦朦虽然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两人之间的亲情丝毫不差。 ...... 当初，在自己的亲生女儿雪清澄刚刚五岁的时候，上官霜儿悄悄地授意公爹生前身边最忠实的寻云铁卫在孤儿院找了一个黑头发的小女孩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互换了。 ——因为上官霜儿的亲生女儿有雪家的血脉，大概率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随时觉醒。而当雪清澄觉醒之时，就很有可能会立刻被公司软禁甚至暗害。 事情做的很隐蔽，瞒过了所有人。寻云铁卫带着雪清澄并没有回寻云堡，而是远走南界大陆，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以后，上官霜儿便带着雪朦朦隐居了下来，整日里颓废度日。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集团高层想要斩草除根就会加害她们母女二人，所以她对雪朦朦总是加倍地疼爱。 虽然公司近些年也遵守了当年与他老公雪战的承诺，没有伤及她们“母女”的性命，但上官霜儿心里清楚，那些实力不对等的承诺是建立在她们母女二人不具备威胁的情况下才能够维持的。 尽管自己母女二人已经隐姓埋名十多年了，但是公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监视她们。 眼前这个苦命的孩子和自己生活了十年，跟着自己过着比在孤儿院还苦的日子，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 雪朦朦的心智成熟的很早，非常懂事儿。 对于小孩子来说，在这种天灾与人祸并存的废土世界，过早地学会逆境生存也许会更好地面对残酷的社会考验。 不过这一点也恰恰让上官霜儿很是内疚，年少早成又何尝不是父母的一种失职呢？ 上官霜儿的心中好像是犹如刀绞一般的疼痛。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眼前的这个雪朦朦有什么错？ ——普通人没有源力的辅助，如果强行被意识海凿开卡槽，不死也大概率会变脑瘫。 …… 上官霜儿吃完了盘子中的泪炒饭。点燃一根劣质的香烟，靠在沙发上，将两条大长腿交叉着放在茶几上。 看着雪朦朦安静地收拾着餐具，上官霜儿轻轻咬了咬嘴唇，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慵懒地说道： “省点电，早点关灯睡觉。” 雪朦朦一边用抹布擦桌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我还有一些功课需要补习。” 上官霜儿笑骂道：“狗屁功课，省电的钱给我买酒。” 说完，上官霜儿将手中的香烟掐灭，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头倒在床上趴着就睡了过去。 雪朦朦不敢忤逆mama的吩咐，站起来去卫生间刷牙洗漱，然后将墙上的闭火开关关掉。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后，将身上的衣服换掉，穿上一件小熊图案的连体睡裙。 趴在床上借着窗外绚丽闪烁的霓虹灯照射进来的亮光，雪朦朦拿起学习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窗外的霓虹灯光是低压冷阴极电子管所发出来的光线，很是累眼睛。看了一会，雪朦朦就感觉眼睛疼，于是翻身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突然，她感觉一阵困意袭来，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 办公桌前的陈总一直盯着全息投影画面。 画面中，雪朦朦的公寓内虽然已经关灯，但是无人监控机携带的红外线自动补偿技术依然可以通过反射波智能修复敏感度，将室内识别的一清二楚。 陈总将画面的方向和角度调节了一下，可以尽最大可能地观察雪朦朦的脸庞。 这是一副标准的东方美人脸蛋儿，虽然带着十五、六岁的青涩，但已经具备祸水级别的潜力。 她的脸色有一些苍白，美丽的睫毛弯曲成令人怜惜的弧线。 陈总看了很久也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身旁的李文棉也就不敢插言。 ——雪朦朦和上官霜儿的表现都太正常了，正常得有点让人怀疑。 只是这一次，陈总和李文棉两个人谁都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