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山
荒野山村，人烟稀少。 月夜里，山坡顶上，冷风嗖嗖，极其寒冷。 月光下，一道瘦小的身影跪在一座孤坟前，对着这座孤坟哭诉了好久，并且讲了很多很多的事，从夜里，一直讲到破晓时分，最后向着孤坟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才转身离开，向坡底下行去。 太阳初升，夜幕散去，瘦小的身影终于显露出真面目，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面黄肌瘦，身材矮小，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衣，破破烂烂，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看他消瘦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饿坏了的。 山坡不高，小男孩很快就来到坡下的一条小道前。正但他准备往村外行去时，却看到有几个毛孩子离自己相隔不远，正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这些毛孩子，与小男孩的年龄相仿，但是身上所穿衣服却要干净很多，也没有那么多补口，可见他们的生活水平明显要比小男孩高一点点。 看到这些毛孩子的到来，小男孩一刻也没停留，撒腿就跑，向着村子的村口外疾冲而去。 那些毛孩子见状，相互点了点头，均是不约而同的朝着前方那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追过去。有些人一边追还一边喊着：“小兔崽子，甭想跑，看你爷爷我追上去不打断你的腿？” 小男孩心里意志坚定，没有被这些恶言吓到，反而是越发加快速度，一秒也没有停留，头也不回的使劲往前奔跑，直到把那几个小毛孩远远的甩在身后，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回过头也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敢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许久，未见那些小毛孩从后面追上来，小男孩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那几个小毛孩，一直以来都在打压他，排挤他，欺负他。特别是这三年来，他的爷爷去世后，他孤苦无依，尽管有热心村民给他蹭饭吃，但也是未尝吃过一顿饱饭，还多次遭受那几个小毛孩的凌辱，于是乎，他便是再也待不下去。 为爷爷守孝三年后，小男孩已是下定决心，要勇敢的走出这个小村落，去谋求自己的未来。 这一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这个山村，来到了小道的尽头。在这里可以看见，前方是一座高大的山峰，山腰之上云雾环绕，根本看不见山顶，但是，他丝毫没有感到畏惧，也没有被吓退，哪怕是明知会遇到野兽或者豺狼，也没有回头的意思，他坚信，只有一往无前，才能看到新的希望。 这时间，小男孩把手伸进破旧的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白色的长方形玉佩，玉佩上系着一根白线。 盯着这块玉佩，小男孩陷入回忆，他想到了爷爷曾经说过的话。 爷爷告诉他，他并不是爷爷的亲孙子，而是从山中捡来的，并且，这块玉佩从一开始就挂在他的脖子上，因此，它从始至终都是属于他的物品。 爷爷还说，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一片焦黑的土地里，身上衣服已是破破烂烂的。 爷爷不忍丢下这个孩子不管，于是便把他抱回家中抚养长大。 可惜，好人未必就可以一生平安。小男孩七岁那年，爷爷突然生病了，过了不久便溘然长逝。 犹记得当年，爷爷逐渐年迈而体弱多病，还要照顾一个小孩子的饮食起居，可想而知，生活是多么不容易，多么艰辛，多么困苦啊！ 想到这里，小男孩不禁轻叹一声，过了好久才是收起思绪，眼神也变得十分坚定，并将玉佩重新戴回脖子上，迈出小脚步，向着前方的高山峻岭大步行去。 来到这座高峰的峰脚下，小男孩先是寻找能够上山的小道。找了许久，终是在一处隐蔽的位置找到了一条极窄的小道。但见小道向上延伸，似乎延伸向山峰上边。 于是乎，小男孩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走这条道路。 然而，小男孩还没向上走出六十个台阶，就看到前方道路已到尽头，再无去路。看起来，似是还没完全造好，又似乎是曾经被强力破坏而遭毁坏掉。 小男孩无奈，只得继续寻找其他的道路。 就这样，经过十多次的细心寻找，小男孩终于找到了一条适合攀山的方法。 此时，小男孩鞋底磨破，却依旧坚持要往上爬。越向上走，温度也低，越向上走，风就越大。 小男孩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加上年纪还小，如何能抗住这般冰冷的环境，当即被冷的直打哈欠，流眼泪，但是，顽强的他依靠自己坚强的意志，以及不屈不挠的精神，坚定不移地向上爬，他坚信，终有一天，终会爬出这个破山村，看到崭新的地方。 想要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又何况攀山？越往上越难。 小男孩还没攀爬到这座高峰的一半距离，脚底已是磨出了血，感觉很痛，很痛，不得已，他暂时停下来，四处张望着，刚好看见左前方不远处的悬崖边上有一株草药。 此草药高五十公分，假鳞茎扁球形，上面具荸荠似的环带，富粘性。茎粗壮，劲直。长有六枚叶，呈狭长圆形或披针形，每片叶长二十或二十五公分左右，宽二至四厘米左右不等，先端渐尖，基部收狭成鞘并抱茎。花苞片呈长圆状披针形，或紫红色，或粉红色。 小男孩认得出来，这种草药名为白芨，它的块茎具有快速消毒止血和预防伤口感染的作用。 为了防止伤口处被感染，造成更大的疾病和危害，小男孩不得不匍匐在地上，一步一步的爬过去。 风很大，无情的刮过来，吹的小男孩直打哆嗦，也吹的周围的草叶刷刷作响。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小男孩终于爬到附近，伸手抓来白芨，随后捏成一团，再便用一旁的小石头将之锤烂，锤出叶汁来，并敷在伤口处。 一阵痛感传来，小男孩几乎痛得晕了过去，但咬牙坚持，努力保持清醒，随即又继续向上攀爬。 越向上的路，就越陡峭。 不到一天的时间，小男孩的一双小手已是磨出血泡，眼看黄昏即将来临，又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原地作息。 入夜之后，山风更寒。 小男孩蜷缩在附近的一处矮草丛里，摘来了一些杂草，将之铺在身上，用以御寒，并时不时地闭眼作息，同时又暗暗的防着随时有可能来偷袭自己的各种野兽。 一夜下来，小男孩早已是饥寒交加，这座高峰上又没有什么野果可以吃，只好忍着饥饿，一路向上爬去。 就这样，小男孩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因为饥饿受冻，有好几次都几乎饿的昏睡过去，但心底里一个念头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这里睡着，绝对不能在这里睡着了。在这里睡着了，就永远无法再醒过来了。 再向上攀爬了一段距离，已是离峰顶越来越近了！ 小男孩一鼓作气，迎着风，向前冲，一下子就冲到了峰顶，看到眼前是一汪泉水，还有一颗颗硕红的果实。他先是喝下一口泉水，再摘下一个果实，咬了一口，细细地嚼着，许久之后，见无异样，才大口大口的吞下去。继而又连续摘下几个果实，狼吞虎咽吃完了。 这时间，小男孩终于填饱肚子了，便从高峰上眺望远方，这才发现，前方或是山坡，或是山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延向远方。 惊诧之余，小男孩又转过身来看了看曾经的小山村。小山村就像一座深不见底的深谷一样，处于四座又高又大的巨峰的包围之下，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山峰太高，而是小山村太低了，低的让人根本看不见一丝真正的曙光。 这时间，他想到了很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在很久远之前，人类长期居住在一座深谷里边，整天面对的是狭窄的地区和不透气的雾锁之地，当有一天，他们在好奇心驱使下，终于第一次鼓起勇气，想要爬出挡在前面的高山，虽是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但是他们还是成功了。 因此，这是人类第一次见到了新的曙光，也是人类第一次看到了崭新的地方，同样是人类第一次发现了新的未来！ 带着对未来美好憧憬，他们毅然决然选择离开深谷，前往那浩渺而无涯的广阔世界。 小男孩知道，这正是相当于自己勇敢的踏出第一步，从而早一步发现了那些小毛孩未能发现的崭新的未来！ 带着这份美好憧憬，小男孩再一次鼓起勇气，奔向前方未知的道路和未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男孩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每日依靠吃野果度日子，喝泉水解渴，多次忍受着风吹雨打，躲避着野兽的侵害，依然寸步不退，坚强的翻越了一重又一重山岭，尽管攀登路上，道路崎岖，陡崖峭壁，亦是无所畏惧。几个月的坚持不懈的努力，历经千辛万苦，小男孩终于爬到了最后一座山的山顶上。 从山顶上往下俯视，看到了前方更广阔的世界。 前方有一片广袤无垠的超大森林，站在山顶上看，几乎望不到边际。再看，山脚下，森林里绿树成荫，树木高大，俨然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小男孩看到这外面的世界，心情激动无比，心中说不出的愉悦舒畅，顾不得歇息片刻，便是迈开脚步向山下走去。 然而，下山之路也不容易。在这座山，只有一条窄小的石道可以通向前方山脚，这是一条开凿于陡壁上的石道，一边是笔直的山壁，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小男孩一步一个脚印儿，靠着山体，慢慢的走，慢慢的走，丝毫不敢大意，也不敢分神分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崖底。再走一刻钟，远离崖壁，来到了树林边缘，此时，小男孩才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也感觉到体力有些不支，于是，便在一块削平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打算歇息片刻。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声虎啸。 小男孩循声望去，却见树林里三十丈开外，一只巨大的黑皮白纹虎正从不远处向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一步三丈，几个冲刺便已到达小男孩近前。 小男孩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起身躲避，便看到黑皮白纹虎张开巨口向自己扑了过来。 这一刻，小男孩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接着便是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缓缓醒来，第一眼便是看到，眼前是一片漆黑的世界，无边无际，空旷无垠，既找不到方向，也看不清地面。只见地面上雾气腾腾，半空里紫气缭绕，只有一粒光点悬浮在上空，这恐怕是这个漆黑的世界里唯一的一道光。 看到这番景象，小男孩想了想，一时间便是心态崩溃，眼中蒙上一层雾水，身体颤抖着，颤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黄泉吗？还是阴间？难道……我死了吗？” 只因为，他想到，自己晕过去的前一秒，便是看到一只巨大的黑皮白纹虎正张牙舞爪的向着自己扑过来。试问，在如此巨虎的虎口下，自己又怎可能有生还的机会？想到这，小男孩心情非常糟糕，简直糟糕到了极点。同时，他也心有不甘，不甘心刚一出山就这么死了。然而，不甘心又能怎样？终究已经死去，怕是再也没有任何转机。 想到这，小男孩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身体一阵颤抖，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地上，双眼呆呆的看着前方这一片不见天日的漆黑世界，眼神逐渐变得呆滞，也变得麻木，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 就这样，小男孩原地痴呆了好几个时辰，才是渐渐的从失落中走出来。 这时间，他想到了爷爷，也想到了和爷爷在一起度过的美好短暂时光，那段日子是多么的快乐，可惜再也回不去了，无奈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一次，也许……应该很快就能和爷爷见面了吧？” 突然，一道嘶哑而又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差得远呢。” 闻言，小男孩吓了一跳，赶紧向四周围看了看，但却看不到一个人，于是暗暗提高警惕，试探性的问道：“谁？” 这时间，小男孩看见，前方不远处，一道道云雾凝聚起来，凝成一道一丈高有余的身影，整个身躯和面孔都虚无缥缈的，看不见它真正的身形。唯一可见的是一双发白光的眼睛。 小男孩见状，迟疑了一下，疑惑道：“你是？” “哈哈哈哈……”对面这道云雾凝成的身影，体内发出嘶哑而浑厚的声音：“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且问你，你是谁？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小男孩盯着前方这道身影，感觉到它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却没有多想，也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忖良久，才淡淡的说道：“我是一个小孩，一个在山村里长大的小男孩，近日，为生活所迫，便出山谋生，前几天好不容易走出大山，以为前方一片光明前途，却意外看到一只黑色巨虎向我冲了过去，当时受惊过度，然后便是晕了过去，最后却发现自己躺到了这里，很有可能，我是已经葬身虎口。现在，您是否可以告诉我，您是谁？是阴司吗？还是来带我下地狱的鬼差？” “你的名字呢？”这道虚无缥缈的身影问道。 “我……”小男孩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因为，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只知道，爷爷叫我乖孙子，其他人都叫我外来子。” “哦？有意思，哈哈哈……”这道虚无缥缈的身影说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想，做梦都想。”小男孩语气很真诚。 “你拿出身上的玉佩看一看便知。”这道虚无缥缈的身影淡淡的道。 闻言，小男孩立即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托在手掌心，凝视着这块玉佩，只见玉佩上逐渐显现出三个发光的字：元-田-雨 这是小男孩第一次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原来，自己的名字叫做：元田雨。 “奇怪，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这块玉佩有任何特别之处，也没有发现这上边刻有什么字，今天却是为何就突然显现出这三个字？莫非这块玉佩……有什么特别存在的意义吗？可惜……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元田雨暗道。 这道虚无缥缈的身影又道：“这块玉佩上刻印有属于你的名字，也是你身份唯一的象征。你要保管好它，切莫遗失了。” “是，前辈。多谢前辈告知。” 闻言，小男孩对着这道虚无缥缈的身影拱手道谢。 对面这道虚无缥缈的身影像是没有任何感情，声音依旧淡漠，他那嘶哑而浑厚的声音又是淡淡的说道：“谢的话，就不必了。本座这就送你回去吧。” “前辈，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你送我回去哪里？”小男孩一脸疑惑。 “当然是送你回去现世，因为，我既不是阴司，也不是鬼差，而且，你也并没有死去。这个地方……既属于你，也属于我……”这道虚无缥缈的身影的声音越来越小。 话音刚落，小男孩便是迎面感觉到一股热浪从那道身影的体内席卷过来，冲击在自己的身上，并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小男孩小小的身躯顶不住这股热浪的冲击，只感觉整个身体都疼痛难忍，很快就又再次晕了过去，待到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破旧的红木床上，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 这时，床边一声惊呼声响起：“喔～你可算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