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卯月春树
佐藤不打算强人所难，他一边思索四月真凛的形象比对着记忆里的残影，一边走到窗台处。 还好刚才把meimei爱心便当放在了窗台上，不然的话今天中午只好饿肚子了。 饥饿是一种很难忍的体验，自从开始打工后，有的时候忙的来不及吃饭，就只能忍受着饥饿，思考着人类节约粮食的意义。 总之现在的佐藤吃饭不像以前那样会剩下冷掉的碗边的饭粒，而是全部吃进肚子，不留一点剩饭。 他端着便当盒，走到活动室由课桌拼起的一大张长桌边，抽了把椅子出来，坐下大吃特吃meimei衣羽的爱心便当，全然不理睬旁边还有四月真凛的存在。 四月她也不在意这些，在窗边静静的席地而坐，任由阳光倾泻而下，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于此地，和洁白的墙壁飘摇的窗帘融合成一幅出自莫奈的光影画卷。 她手里捧着一本文库本，埋头阅读着，光线被眼镜折射，明明近视镜片是凹透镜，会使眼睛缩小才对，可依然不减四月映着文字倒影的眼眸散出的魅力。 佐藤吃完便当，打了个饱嗝，站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把便当盒刷干净，活动室内只留了四月真凛一人。 待回荡在空旷走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四月真凛扶了扶眼镜，整齐撕下文库本后记之后那页空白纸张，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上面承载着四月刚刚用铅笔悄悄书写下的文字及速写，她把白纸折成手掌大小，用右手食指勾起制服衣领，露出大片雪白，左手把白纸塞进阴影的缝隙里面。 佐藤返回活动室，很不巧，他但凡早回来一秒，拉开活动室的门扉，就能看到朝思暮想的玫瑰色一幕。 四月拍拍胸脯，还好自己早一步把记录着佐藤的人类观察日记塞进胸里，差点就被发现了。 但佐藤并不是一无所获的，他利用去洗手间的这段时间，终于思考出来了四月真凛带给他的既视感源自何方。 他搁下灰色铁质便当盒，筷子同铁盒发出叮当的撞击声。 “四月同学，你和那位传说中的轻小说作家，卯月春树是什么关系。” 绝对没错，佐藤良治将四月真凛的相貌和那位传说中的轻小说作家对比，终于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卯月春树，是我mama的笔名。”四月真凛见佐藤已经发现真相，无法继续隐瞒下去，索性干脆承认。 “原来如此，一切都能对上号了。” 佐藤刚才还在质疑，四月真凛为何同十五年前封笔的天才轻小说女作家卯月春树的照片为何如此相像，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的问题都能获得解答。 “等等，你刚才说卯月春树是你什么人？” “是我mama啊。”四月真凛平淡的说，就像是在述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真的吗！四月同学你能不能替我向卯月老师要一张签名？” 佐藤良治的眼眸里露出了那种追星少女见到偶像时向往的神情。 “你读过我mama写的书？”四月真凛歪着头，麻花辫垂在胸前。 “唯一神，轻小说界不能没有卯月春树，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卯月老师写的所有书我是本本都看，尤其是《邻居家的坏男孩》第一册，那种细腻的情感描写，超前的萌系人设，无敌的纯爱故事，即使放到今天也肯定能够获得这本轻小说真厉害大赏金奖！我很感谢在今年年初的那段时间能够读到如此优秀的书。” 佐藤良治一口气讲完，看着面前四月真凛的目光都带着些崇拜。 “嗯，回答的不错，我会去询问mama，告诉她即使现在的高中校园里依然有着卯月春树的粉丝。”四月真凛点点头说道。 她还真没想到佐藤良治居然看过自己mama的著作。 就连她也是今年春假的时候，陷入异常无聊的书荒时期，偶然从自家书店里翻出卯月春树，也就是自己mama写下的轻小说——《邻居家的坏男孩》。 当时这本书孤零零的躺在书店最里面，无人踏足的冷门书目分类的书架之上。 若不是四月那时闲在收银台，被看不惯女儿如此颓废的瘫在椅子上的爸爸，打发去收拾书店卫生，四月真凛也不会在用湿抹布仔细擦拭书架顶部积攒的厚厚的一层灰尘时，偶然发现这本将近二十年前的书。 四月真凛自认为对书店里的每一本书都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给顾客找到想要的书籍，但这本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拧干湿抹布，轻轻擦拭去塑封书皮上结着的蛛网和沉积的灰尘，湿汽在书籍标题之上凝出一道水痕，四月捏起围裙下摆，用干净的布料擦干净污渍，这才看清楚封面上印着的书名。 四月翻过书本，从条形码的正下方找到了推荐上架类型，青春恋爱，把这本书塞进对应的分类。 等到扫除完整个书店的死角，水桶里原本清澈的水液变得浑浊不堪，四月真凛把脏水泼进下水道，洗净双手，返回到青春恋爱的书架前，拿出刚才发现的这本书。 书页泛黄发脆，看得出在那个角落呆了漫长的时间，这才重见天日，被考古学家四月真凛发掘出来。 翻开第一页，她就被这本书的开头深深吸引，原以为读书无数的自己再也不会产生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可现在仅仅是阅读完序章，四月真凛仿佛回忆起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年幼的她在字典的帮助下，独自完整看完一本小说的新鲜感。 而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一本二十余年前的古早青春恋爱小说。 她从黄昏初显，夕阳半落，一口气读到夜深人静，星垂平野，读完全本，这才抬起头回味起书中的每一个情节。 佐藤口中的神作，用来称呼这本书是恰如其分的。 二十年前不是1990年，而是2000年，那一年距离四月和佐藤出生还有五年，但二十年后的今天，两人却因为这样的一本书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