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糜竺
孔融摇头道:“他们又岂是生来成匪?莫不是些良善百姓,只是不服王化,被人利用罢了。”叹息一声,道:“恳请德然饶他们一命,使其归在北海,我自会安排,当使乱党知王法晓事理,安心在北海务农。” 出乎意liào,却大喜过望,孔融的想法可不说道了刘澜的心坎,正其不谋而合了嘛,哪能不赞同,当即同意,道:“孔北海宽厚,倒是澜要替这些百姓感谢郡守你救了他们一条命。” 孔融一摆手,不以为意,道:“德然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没有处死他们,更让他们能够安心在此务农,我看首先要感谢的人非德然莫属。” 一番恭维之后便当既入城,两人并辔而行,身后大军相随,北海百姓听说刘澜解了围,早以将街道两旁挤得人山人海,争先恐后想要一瞧救命的恩人长得是何模yàng。 一路上欢呼雀跃,感激连天,这等场面刘澜可不是头一次见,不能说见怪不怪,但别忘了,那多是随公孙瓒时见的场面,百姓多被强争,但眼前的景象却全是百姓自发,可想而知这场景可要比在卢龙塞右北平热烈得多,也许是受到感染,刘澜自觉不自觉地向两旁百姓挥手致意,就这么一路在百姓的促拥下随着孔融来到一座郡守府前,瞬间就被府前两座石狮所吸引,在孔融的介shào下刘澜得知此石狮乃骈邑紫金石雕琢,但这两座石狮真正贵重之处却非其造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而是这紫金石千金难求,在民间有镇宅、避邪、保平安之说。一小块便价值连城,更不要提被雕刻出石狮如此大面积的一块原石。 啧啧。这孔融还真是豪富啊,刘澜偷偷咋舌,同意是郡守,这差距可未免太大了些,可这样的观点在他进入府衙之后彻底发生了改biàn,尤其在过中堂之后刘澜才发现内宅与外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单论外衙,那一定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之所,可若论内宅。不要说比刘澜的内宅了,便连当年涿郡郡守温恕那异常寒酸的内宅都有不如,就没有一间高阁,连楼榭都颇为稀罕,可就是这么一处简陋的宅院,却偏偏让他感受到了nongnong的儒雅气息,好似来到世外桃源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大儒啊,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如果让刘澜也弄这么一所宅院。那也不过是焚琴煮鹤,对花啜茶罢了,反而徒惹笑柄。 随孔融来到一处雅阁,阁前乃一座偌大的鱼塘。塘心立一座假山,山上有一块巨石,被雕琢成老叟垂钓的图案。引人入胜,若非孔融介shào。刘澜只怕真以为是孔融门客在此垂钓。 步入厅内,墙壁不似寻常大户人家挂彩锻甚至是铺红绸。就是最原始的木壁,唯一的装饰只是几副水墨画,有花鸟,有鱼虫,有老叟,有稚童。在正中乃是一幅雪中梅竹图,只一眼刘澜便有了心思起伏,身临其境之感,连连称奇。 孔融笑着延请刘澜坐首席,却被他以‘强宾不压住’婉谢,孔融不再谦让,在首席落座,而刘澜自然则坐了次席。随后众人一一落座,既然是大儒宴请,自然不会像刘澜请客直接山吃海喝,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礼字,一事一物都有其规,不可逾越,冒失的张飞插了句嘴,便被孔融一顿好’喷’,说什么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长篇大论,在座的老粗都被其所折服,甚至是连刘澜这自诩以初入门径之人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观赏,乐师先来,奏起清越妙音,全乃丝竹钟磬这等盛世之音,清新如鹤鸣,婉转而动听,幸好张飞经过刚才已经被刘澜眼神经告,没有再放肆,不然还真怕就这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话来,何然?要知道这小子听乐只会在乐坊青楼听些箜篌琵琶这等的靡靡之音,这要是问出来为何没箜篌,孔融那不得喷血三升? 舞姬登场,丝竹钟磬变成了瑶琴,瑶琴以君子之风为正音,不得有半丝嘈杂,静心去听方才不失庄重之意,不然那可就真唐突了,搞不好被孔大儒哄出去都有可能。 没有嘈杂之声,除了粗重的喘气声,也是如此美丽动人的舞姬、乐师,又有哪个男人不为之心动?喘粗气已经是轻的了,刘澜还真怕他这些老兄弟们控制不住,来个霸王硬上弓,好在这是最后一曲,舞姬、乐师们退了下去的同时丫鬟们便捧餐盒出现,丫鬟络绎不绝,行云流水一般送来送往。不片刻便将盛筵摆设完备。 菜分八珍,分别是牛、羊、麋、鹿、豕、狗、狼,又有一道素、一味汤和一条鱼,前者一般,后三道菜式却异常美味。 素为红香椿,香气浓郁、质脆多汁、香美可口。 汤为‘糁汤’,此汤取牛、羊之rou,三如一,小切之,与稻米二,rou一,合以为饵,煎之。说苑杂言中有“七日不食,藜羹不糁”的记载;春秋名著《墨子非儒下》更载:“孔子穷于陈蔡,藜羹不糁”。 鱼是姜太公鱼勤,孔融特意介shào了此菜肴的来lì,相传周朝的姜子牙在商纣王覆灭后被周武王封为齐国营丘,因姜太公倡导发展鱼、桑,采取“便鱼盐之利”的兴国之策鼓励煮盐经销,放手让百姓制盐,使齐国民富国盛。 “姜太公钓鱼”之嗜好依旧,太公钓得鱼后乐于自烹,整条鱼吃腻了,便剔去骨头留鱼rou与蔬菜同炒,并以此菜筵客,宾客皆称太公烹之鱼rou鲜美,且cao鱼勤奋,便有雅士做出绝句:“齐民富国盛,姜太公鱼勤” 有菜又岂能无酒,为了招待刘澜,孔融可谓下了老本,将青州名酒盟台酒都抬了出来。几乎在每人身后摆了一青铜大瓿,更有一位容颜清丽的侍女用长勺负责给众人舀酒。 似孔融这等知识渊博之人。说起典故来那几乎是张口就来,之前吃菜介shào的是姜太公鱼勤。现今喝酒,介shào的又是这盟台酒,据《春秋》记载,鲁庄公三十年(前664年),在大野泽西济水之南筑台(现齐鲁会盟台),齐鲁两国国君在台上饮酒结盟。后人为表纪念,以盟台命名为酒的名zì。此酒陈香幽雅、绵甜净爽、醇厚细腻,为青州之民深爱。 美酒佳肴,可见孔融有多隆重。可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际,孔融却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只见其半吞半吐,道:“融有一至交,今日来至北海,不知可否引到厅中,以为引荐?” 孔融是主,来lì为客。虽然是征询,不过是给刘澜几分薄面,刘澜自然不会薄主人面皮,谈笑自若。道:“孔北海至交,料想必非常人,正好借此良机。结实天xià名士。” 孔融露出欣喜之色,延请刘澜到厅后。席间众人,皆不明他二人为何退场。想来也是去商议要事,众人不以为意,继续饮酒吃喝。 刘澜与孔融到厅后落座不久,就见一人身着锦衣,雍容大方步入厅中,此人身材与刘澜相当,面白而无须,从面相猜度年龄当在二十五六岁之间。 见此人进来,刘澜与孔融同时起身,而孔融却上前携此人之手来到刘澜身旁,引荐道:“此人乃是陶徐州帐下别驾从事,姓糜名竺表字子仲。” “原来是糜兄,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刘澜心中却是笑道你那妹子才更如雷贯耳,不过他此时却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糜竺先是一怔,暗道自己的大名连天xià闻名的小卫青也听过?细细想来才明悟,定是他客套之语,自己名不显,声不扬,他如何能够知晓。 虽是如此,但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三分,笑道:“刘郡守的声威在下才是如雷贯耳。” 随即孔融吩咐下人在下首又添了一席,糜竺随意吃了几口,刘澜便端起酒樽,遥相敬酒,不想却斜眼看到糜竺频频向孔融使着眼色,而孔融却又向他频频摇手送目,看到这里,刘澜却不动声色,道:“不知子仲不在徐州,怎地来到了北海?” 孔融听刘澜动问,心中一喜,而糜竺则顺着话头备言张闿见财起意,将曹cao之父所杀一事,说完却是祈求道:“如今曹cao纵兵大掠,往攻徐州,莫不能当,而其更是沿路屠戮郡县,我主兵微而将寡,知非曹cao敌手,不得已来此求救。” “原来是这样?” 刘澜早已知晓,却装着糊涂道:“陶恭祖乃是赤诚君子,杀人越货的土匪勾当如何能够做出?可惜陶恭祖识人不明,平白受了这无辜之冤。” “话虽是如,却是徐州之危又当如何” 孔融出言道:“德然乃是仁义君子,今曹cao虽打着为父寻仇之号,却纵兵残害百姓,倚强欺弱,他与董卓有何区别?如此欺天罔地的兽性,天xià仁义之士如何能容,德然何不与融同往救之?”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刘澜犹豫片刻,道:“若曹cao只为父寻仇便也好说,怕只怕曹cao志不在此。” 两人心中一惊,看向刘澜异口同声道:“(刘郡守,德然公)的意思是说曹cao要劫夺郡县?” 刘澜点点头,道:“既使张闿没有杀了曹cao之父,他也会在日后寻个理由来攻徐州,别忘了去年陶谦可连同着袁术一同与曹cao交兵,如今张闿只是让曹cao有了充足的理由来夺徐州之地。” 二人哪能不知晓曹cao的真实用意,只不过是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可没想到刘澜却会如此耿直,之所以求助他,还不是因为他们不管这么说都是连过盟的啊。 只听刘澜说道:“如今我在黄县的本部不过只有万余人马,万无法与曹cao争雄。” 刘澜话未说完,二人已乱了方寸,都道它这么说是在推辞,糜竺看向孔融,眼中满是祈求之色,孔融不得不硬着眉头道:“德然,你素有仁义之心,不然必不会前来北海相助,为何就不能帮帮陶公祖呢?” 糜竺也道:“北海之民乃是汉室子民,而徐州亦是,难道德然公就忍心看着徐州百姓生灵涂炭?”说话时便已声泪俱下了。 看着糜竺一副要伏地祈求的样子,刘澜立即上前将他搀起,对着他二人道:“既如此,德然便答应了,只是这件事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出面,去年陶使君与曹cao交兵,是因为公孙瓒,现在就我们这些家底,想帮陶使君,还得公孙瓒出兵,这样我立即前往右北平说服他与我一同出兵,这样必然万无一失。“虽然刘澜记得历史上吕布袭了曹cao的老家,可就像他所知晓的天使会出面劝说袁绍公孙两家罢兵一般,如果他不当回事,公孙瓒早败了,哪还有机huì等到天使来,是以这次与曹cao的正面交锋,不可大意啊。 刘澜说完又转向了孔融,道:“请文举先行,澜必然能说服公孙北平与我一同出兵赶来。” 孔融听他如此说,也不好继续相求,但心中难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道;“还忘德然切不可失信。” 刘澜面容一肃,朗声道:“难道澜在文举心中便是那无信小人吗?古语道:‘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不管在下从公孙伯圭处借得军也罢,或借不得军也好,也必然前往徐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