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朋友
周一早上，苏亦凡照例跑步到学校。经过一个周末的折磨，他现在已经不觉得跑步上学是什么痛苦的事了，反倒轻松得很。 不得不承认，欧拉的训练真的很有效，不过区区两周的时间，苏亦凡已经觉得自己像脱胎换骨一样。 如果再面对几个混混青年什么的，苏亦凡甚至有了能把那些人全部放倒的自信。 陈新也来学校了，低调得很。没有跟班也没跟人说话，一个人躲在教室里不出去。 关于陈新被苏亦凡打了的消息其实还没几个人知道，陈新很惊讶地发现苏亦凡既没四处宣扬，也没有到自己面前炫耀。就像平时一样，苏亦凡正常地上课下课，跟人打招呼并拿一本课外书走走看看。 苏亦凡的眼中竟没有陈新陈大少这个对手，这让陈新更恼火。 一直中午放学时候，苏亦凡都很忙，他甚至都没再回应过李磊一直盯着自己的古怪目光，直接就出了教室。 自从动手打过陈新之后，苏亦凡觉得李磊这样的家伙简直连跳梁小丑都不如。 从教室走出来，苏亦凡掏出电话正要解除静音模式，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慢吞吞地走出学校。 苏亦凡想要过去跟张瑶打个招呼，又觉得人太多张瑶肯定会脸红尴尬，只能像个变态一样跟在张瑶身后。 中午学校门口的学生一哄而散，苏亦凡惊讶地发现张瑶竟然跑到学校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个面包。 面包是那种包装很粗糙，原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带馅面包，在物价飞涨的今天还是只卖一块五一个。 张瑶买了这样一个面包之后，撕开油乎乎的包装纸张口就要咬。 看到这一幕，苏亦凡愣了愣，心中竟有点酸酸的难过。 在寒风中要吃硬面包的张瑶看上去那么可怜，她到底过着怎样一种生活？ 心中无数念头闪过，苏亦凡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张瑶的手臂。 这是苏亦凡生平第一次主动抓住女孩的手臂，他其实很胆怯，但还是努力抓住了。 张瑶本能地拼命挣扎了一下，张了张嘴没喊出声音来，这才扭头看到是苏亦凡。 见是苏亦凡，张瑶也不挣扎了，楞楞地看苏亦凡，表情很不解。 苏亦凡松开抓着张瑶的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面包。那面包外面的油皮黑乎乎的，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中午怎么能吃这个？”苏亦凡不自觉地学了苏小轻说话的口气，用目光寻找比奇的车，“中午跟我走。” 张瑶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盯着苏亦凡手中那个面包，脸红地摇头。 苏亦凡觉得张瑶现在的表情好像有些委屈，但他还是坚持地说道：“跟我走吧。” 比奇的车停在两人身边，苏亦凡此时的动作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混混。这一幕让比奇很震惊。 “苏，原来你是个这样的人？” 张瑶反抗了一下，不是很用力，还是被苏亦凡拉着上了比奇的车。 看到周围三三两两注视自己的目光，苏亦凡摇头自嘲：“诶……要被当成强抢民女了。” 本来憋着小脸的张瑶听到苏亦凡这么说就笑了，不再挣扎，任凭苏亦凡把自己推到座椅上做好。 “去吃饭。”苏亦凡对比奇说，“中午多加一个人没问题吧？” 比奇头也不回地发动汽车。 “当然没问题。” 对于张瑶来说，这一切都是新鲜的，就像苏亦凡第一次跟比奇来他的临时厨房一样。写字楼里无数打扮精致的帅哥美女们鱼贯而出，三个人逆着人群走进电梯。张瑶一直红着脸不敢看苏亦凡，也不敢看比奇。 从张瑶上车开始，比奇一直笑得很猥琐，中年大叔的特点终于表现出来了。 见这么一个看上去养尊处优的大叔居然亲自动手给自己做饭，这让张瑶觉得更加不安了。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地不自在，还是一句话不说。 苏亦凡就跟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比奇解释：“这是我同学张瑶，人比较内向，不喜欢说话。” 比奇回头笑嘻嘻地说：“其实你不用告诉我。” “满足你的好奇心。”苏亦凡现在面对他人调笑是一点也不胆怯了，“我们认识得有点意外，不过张瑶是我的好朋友。” 听到苏亦凡说“好朋友”三个字，张瑶抬起头迅速看了苏亦凡一眼。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苏亦凡迎着张瑶惊讶的目光，重复了一遍。 “是我的好朋友。” 比奇愣了愣，收起猥琐的笑容点点头，转身继续忙活。 “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苏亦凡这次学乖了，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让张瑶打字。张瑶接过手机想了想，一个劲儿地摇头。 比奇心领神会又笑了，还是好猥琐。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因为张瑶一句话也不说，挨着苏亦凡低头坐在餐桌前低头，只有苏亦凡招呼她才会抬起头。 说起吃饭速度，张瑶倒是不比苏亦凡慢，一点都没有她平时害羞风格。 苏亦凡看到张瑶一口一口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忍不住每个盘子都夹了点到张瑶的碗里。 这下张瑶的脸更红了，张了张嘴可能是想说谢谢，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多吃点。”苏亦凡让自己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他知道张瑶的心理障碍比较多，“反正你不吃比奇也不会把东西留到明天。” 张瑶对着比奇微微欠身，这对她来说应该就算是表达谢意的意思。 “吃饭的时候少说话。”比奇很有一个身为营养师或者大厨的派头，“饭后我建议你们散散步，如果嫌天气太冷的话，至少也要站立一会。” 然后比奇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搬起一个巨大的玻璃壶：“果汁也一定要喝，每天都要。” 饭后苏亦凡也不用收拾碗筷，坐在椅子上像大爷一样喝着果汁。倒是张瑶很乖巧地跑过去要帮比奇洗碗，被比奇笑着给赶开了。 “小朋友真是太乖了。不过这不是你的工作，还是我来干吧。” 张瑶只能回到苏亦凡身边，坐在沙发上继续各种不安。 吃完饭比奇又送苏亦凡回学校，到了学校门口，苏亦凡才对依然满脸不安的张瑶轻声说：“你看，现在你也有我的秘密了，帮我保密好吗？” 张瑶脸上的不安终于少了些，对着苏亦凡点点头。 毫无疑问，张瑶是个动人的女孩。 柔柔弱弱的少女有着让人保护的冲动。苏亦凡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强者，但还是很平静地对张瑶说道：“明天也一起吃饭吧。” 听到苏亦凡说话，张瑶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慌乱。 苏亦凡安静地看着张瑶，没有任何攻击性表情的目光异常清澈。 张瑶偷偷地瞄了两眼苏亦凡的清澈目光，胆怯又慌张，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苏亦凡对着女孩笑了笑，转身回教室去。 ………… ………… 教室门口，杨冰冰正站在走廊窗口看着楼下，苏亦凡的脚步声靠近之后她才转身。 “想找你可真不容易。” 对于杨冰冰，苏亦凡无疑有着更多的好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杨冰冰对自己的维护总是让人难以忘记。苏亦凡偶尔也会惊讶，自己这样一个并不出众的男生，何以能让杨冰冰这样另眼相看。 “你找我有事？”苏亦凡说完就觉得自己的回答太不亲切了，又追加了一句解释，“刚才出去吃饭了。” “没事也可以找你吧？”杨冰冰笑着反问道，“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又是朋友？ 苏亦凡苦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 “我也想下次找你的时候没事。”杨冰冰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还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苏亦凡想起自己一度还用杨冰冰的手提包藏过打人罪证，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请求。 “虽然知道这种请求很过分……”杨冰冰踌躇了一下，又看到教室里有人在朝着门外张望，“我们换个地方说？” 现在的苏亦凡已经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在杨冰冰的带领下出了教学楼，走向cao场的另一端。 中午学校cao场上也有不少人，很多目光都探寻过来，充满好奇。 ——素来对男生充满了敌视的大美女杨冰冰，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跟男生并肩走在cao场上了？ 中午的阳光很足，依然不能抵消冷风带来的阵阵刺骨感。尽管气温已在回升的路上了，空气依然从里到外都透着冰冷的气息。 走了几步，杨冰冰停住脚步，望着远处的活动楼忽然对随苏亦凡说道：“你真是个让人充满惊喜的人。” 苏亦凡知道这是在说自己那天晚上痛打陈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谦虚？那太虚伪了。 承认？那太恶心了。 苏亦凡只能沉默。 杨冰冰似乎也没想要从苏亦凡这里得到答案，又飞快地说道：“听说王老师这次没法拿优秀教师的奖了，你知不知道？” 苏亦凡惊讶地停住脚步，他怎么也没想到，杨冰冰竟然会跟自己讨论这个话题。 杨冰冰没看苏亦凡，依然自顾说道：“那天王老师批评你是她太冲动，正因为那样，我才站出来帮你说话。可惜后来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 “我……” 杨冰冰摇头：“你别解释，我知道未必是你的意思。不过我就是希望过来请求你，别让王老师太难堪。” 苏亦凡一阵惊讶，他没想到苏小轻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哪怕觉得自己有改变苏小轻想法的影响力，他依然本能地觉得自己不应该答应杨冰冰。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王老师求情。”苏亦凡只能硬着头皮反问，“而且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这绝对超出我能力范围了。” 杨冰冰直直望着苏亦凡，轻声说道：“我的理由很简单……既然你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就不应该把这种力量放在别人身上。” 这是杨冰冰首次用严肃的口气跟自己说话，苏亦凡觉得自己这才算认识了眼前这个少女。 苏亦凡这才明白，杨冰冰对某种接近正义态度的追求，超过了他认识的所有同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