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卓诺镇（上）
银绿相间的房梁精雕细镂，显得富丽堂皇。 阿格雷尔又躺了回去，然后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在这间房间里，室内的陈设都蕴含这一种独特的美感，让人舒适惬意。唯一的瑕疵是用钉子牢牢地钉死、甚至还被涂满了沥青以能阻挡住阳光的百叶窗。奇怪，大白天为什么要挡住太阳。 “有人在吗？我这是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冲着房顶大声说。 “在卓诺镇一个长辈的房子里，快到正午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想知道的更详细，现在是日落之月第三个十日第四天正午。 “艾尔菈！”阿格雷尔大叫道，坐起身。精灵少女正坐在壁炉前的一张椅子里，手中拿着一个带着把手的金属托盘。锅铲上轻轻翻着的一种柔软的白色奶酪，细腻均匀，颜色淡白，散发着奇异的清香，让人类忍不住吞了两口口水。 “是我，我在这里。”她说，“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我告诉过你，到树上躲起来的。” 阿格雷尔又躺了下来，全身通泰，心境平和，他才不想在艾尔菈面前解释其中的误会呢。大概是精灵少女一副认真的表情让他感觉无从开口吧。此刻，他已经完全清醒，口腔中残存的℃长℃风℃文℃学，.c♀fwx.苦涩味提醒着阿格雷尔。他被人喂食嚼烂树叶的记忆是的确发生过的真事。在他被伤寒折磨的那个晚上，曾经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又有多少是真实？多少是虚幻？阿格雷尔很想知道。 艾尔菈把烤好的奶酪放到了浅盘上。用小刀干净利落的切成了一片一片的半透明薄片。然后整盘端到了阿格雷尔的床头。 “你需要恢复体力。”她说。“全部吃掉。”盘子是陶瓷烧制的。很精美。但是里面没有餐具。比起这个，艾尔菈今天的衣着，看起来反而更加秀色可餐。一件尺度惊人的游侠短衫，胸前的领口开得很大，肩臂都裸露在外，尤其突出了她性感的脖颈，让人忍不住好想扑过去侵犯她呀。 但食欲是可以战胜**的。强烈抗议的胃酸，让阿格雷尔接过了盘子。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放弃了礼仪矜持，直接上手拿起了一片奶酪，扔进了嘴里。“哇！……惊人的口感……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美味多汁、入口即化，真是令人感到愉悦的口味！”人类一片接一片快速地消灭奶酪，嚼得满嘴流油、津津有味。“它叫什么名字？” “薄雾奶酪，至高森林最南端喧水河谷的特产，精灵们也叫它飘渺奶酪。很好吃，不是吗？”精灵少女发现阿格雷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狼吞虎咽上，便悄悄把手中刚削好的木头锥子藏进了袖子里。如果阿格雷尔对这种全费伦最好的奶酪完全不感兴趣。反而第一时间伸出獠牙扑向她脖子上的大动脉，那这把木锥就会恰到好处地插进他的心脏里。 “名不虚传。果然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阿格雷尔感叹地回答，还颇为依恋的吮吸了两下手指上的油脂。 “只有这些了，不够的话，吃水果吧。”艾尔菈回过身，披上一件森林游侠斗篷，盖住了阿格雷尔一双贼眼正在欣赏的白皙肌肤。人类根本不知道他刚才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艾尔菈觉得自己应该对阿格雷尔受的伤害，付有一定责任。但精灵少女不能判断，除了被狼人造成的伤口外，阿格雷尔是否还被吸血鬼所伤。所以才会穿上露出脖颈的衣服来钓鱼执法。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吸血渴望，那她就会毫不犹豫的让他得到解脱…… 阿格雷尔把餐盘放到了旁边桌子上，随手拿起了一个不知名的水果。 “艾尔菈，”他问，看起来漫不经心。“当你昨晚发现我的时候，我旁边站着一个女人？” 精灵少女摇了摇头。 “那你有看到两个光球么？” 还是摇了摇头。 “那一只脏兮兮的小狼呢？” “没有。” 阿格雷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精灵少女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但……你怎么把头转过去了！这摆明了是有事情瞒着他呀。 “我昨天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阿格雷尔问，“眼睛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嘴巴里也有点发苦，现在还有点后遗症呢。” “嗯，会那样的。你当时已经神志恍惚，”艾尔菈答道，“你被狼人感染了，要是没有及时服用颠茄，在拖上几个小时，你就会永远变成一个兽化人。到那时，我会亲手让你获得解脱的。” “什么？有这么严重吗！”阿格雷尔惊出一头冷汗，那个该死的老鬼，敢阴我，下次我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人类缓缓吐出一口气，略带感激地道。“那么说及时喂我吃‘咬碎的颠茄’，拯救了我的人是你喽。艾尔菈！”这可是间接接吻哦。 阿格雷尔温柔地把手搭在精灵少女的胳膊上。“美丽的小姐，您救了我的性命。按照我家乡的规矩，大恩不言谢，在下没齿难忘。奈何我现在囊中羞涩，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这招看你怎么接，呵呵，这么容易就被你忽悠过去，太看不起穿越者了。 “你家乡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没错啊！” 艾尔菈缓缓地摇了摇头。“你家乡的规矩在报不了恩的时候，要人以身相许？是因为我是女子？还是因为救你的这个行为。” “这个……”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是美女谁会讲以身相许啊！ “所以说，如果我是男子，你也要以身相许吗？ “这。男子的话。是结为兄弟的吧……” “结为兄弟能算报恩吗？况且。那要是我把恩情转赠予别人呢？或许是别的精灵、半精灵、女人、男人、动物、怪物……” “好了、好了……求你别再说了。我投降！算我败给你了！”阿格雷尔这才发现，跟艾尔菈沟通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工作。精灵少女不但不能欣赏幽默的玩笑，还特别有打激别人的冷笑话天赋，真是让人无从下手啊。 ……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后，阿格雷尔清了清嗓子。“我们换个话题吧，我很高兴能在至高森林里撞见你，我对地表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你能为我做一些简单的介绍吗？” 精灵少女的眼睛好像低垂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时间不够，再过两小时，我……我可能就要出发了，我会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卓诺镇。” 阿格雷尔微笑的面孔立刻沉了下来。“大部队？艾尔菈，你要上战场吗？”他的眼睛突然闪过来自无底深渊的一个个邪恶的身影。“是南下的兽人？还是地狱门堡的……恶魔。” 在和艾尔菈的一路闲聊中，阿格雷尔已经大致了解了地狱门堡的情况。这座被恶魔亵渎的前精灵城市，可以说的上是国度中最强大的邪恶势力之一。 早在人类在xue居的洞窟中，第一次学会结绳记事的时候，精灵们已经在至高森林中建立了美轮美奂的城市、帝国。在那些日子里，精灵是全费伦唯一统治者。慷慨的他们甚至帮助了人类的魔法帝国耐色瑞尔进行了跨越式的发展。 但人类在获得耐色卷轴后，一切都变了。帝国空前强盛起来。无数天空之城拔地而起，整体实力很快就超越了曾经的精灵老师。但由魔法兴盛，亦将由魔法衰败。 在这三千年的漫长时光里，叶尔兰精灵的阿斯克角地狱门堡一直是抵御耐色人进犯的桥头堡。可大灾变后，它又摇身一变成了耐色瑞尔难民的定居点。但滥用魔法使人心堕落，几百年后，一个巫妖召唤九重地狱的魔鬼，秘密控制了阿斯克角的统治者和平民。直到882DR，一群法师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且召唤了无底深渊的恶魔去消灭巴兹特魔鬼。好战的妖魔们撕裂了整座城市，获胜的恶魔将这里变为了恐怖的地狱门要塞。 巴洛炎魔格林萨克，一名狡诈的纳塔厘小领主。在他统治地狱门堡这几个世纪以来，尽管被领地外部的封魔迷锁限制，强大的纳塔厘们自由地在费伦破坏杀戮，但来自无底深渊的黑暗军队势力仍然不断地袭击着周围的山脉、丘陵和森林。捕获所有智慧生物，奴役人类、兽人，以及其他种族。 巴洛炎魔强制扭曲奴隶们的意愿，让他们和兽人、以及他手下的恶魔们发生关系，创造各种各样污秽的半炼狱生物仆人坎比翁和提夫林。格林萨克允许弱小的纳塔厘恶魔自由的在北方游荡，同时引诱法师为他效力。他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摧毁封魔迷锁。 经过几个世纪的积累后，地狱门堡里人类提夫林和炼狱兽人越来越多。就连附近的野蛮人部落也在塔那厘的影响下不断的堕落。凡人们被恶魔奴役、榨干，没有一点利用价值后，他们会被杀死，转化成食尸鬼，最后释放到北方去污染土地，一点点地削弱封魔迷锁的力量。 而附近的正义势力几乎年年都要大规模的征召冒险者，净化邪恶灵魂。这种大战场就像是一个绞rou机，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阿格雷尔好不容易才逃出虎口，实在没有勇气再投身到这个血腥的杀场里。 不过显然事情并不是这样。艾尔菈淡然地摇了摇头。“不，收割的季节还没到。可能是某个恶魔头领心血来潮派了一些散兵游勇来送死。我应该在一个十日内就能赶回来。”她轻轻拍了怕阿格雷尔的胳膊，示意他的手可以拿开了。“你可以先住在这栋房子里，玛莲娜婶婶几十年都没回来过了。还有，记得去警备队长那里报个到，例行询问。” 精灵少女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大步的走向了房门口，她的斗篷在身后飘荡着。阿格雷尔张了张嘴想要喊住她，但终归没有说出口。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艾尔菈都一副洒脱的样子，阿格雷尔也无意用拖沓的告别令自己显得小家子气。人类承认，他听到精灵少女离开的消息确实有点难过，但更麻烦的事情找上门来了，不知道警备队长会相信他是被剪短耳朵半精灵吗？ 总不能对每一个来询问的人都使用灵能魅惑术吧。这个真是个大麻烦，还是赶快想办法先渡过这一关。要不然，被他们当成间谍那就惨了，说不定会被活人种树呐。 阿格雷尔好一阵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的酣然入睡。眼见到了下午，阿格雷尔又醒了过来，觉得自己不需要在休息睡觉了。他一门心思想好好吃上一顿，可艾尔菈只给他留了一些水果和葡萄酒。更糟的是，阿格雷尔没好意思跟精灵少女开口要钱。而艾尔菈真的一个铜板都没给他留下，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 勉强垫了垫肚子之后，阿格雷尔下了床。发现和吸血鬼打斗中被抓伤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连一个疤痕都没有留下。床边放着一套绿色的精灵游侠服饰，穿上去十分合身。阿格雷尔对着镜子一照，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比记忆中要改变了很多，不但没有一点衰老的迹象，反而好像年轻了几岁。跟在家乡微胖普通的自己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就像做了一个从头到脚的整形手术。唯有镜子里那双不曾改变的缟玛瑙眼睛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嗯，自从几十年前你最后一次照镜子以来，你倒是没变成一个糟老头子？这真是不可思议。”他对镜中人说，“以后你就是永远十八岁的阿格雷尔。才不是什么抠脚怪叔叔呢。哈哈……”人类伸开双臂，吹了个口哨，欢呼起来。“永远十八岁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