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 旧事重提1
千年前...... 大旱、饥荒、瘟疫，这片本就贫瘠的土地已经没办法让人存活下去了。 “仙长，仙长，求您，我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您救救他吧。”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来到林煜面前，将襁褓中的婴儿强塞进他的怀中。 那是一张毫无美感可言的脸，瘦得皮包骨，完完全全是一个会走路会说话的骷髅架子。 就这样跪着，使劲地磕着头，血，泥土，眼泪混在一起流了下来。 林煜手中包着这孩子的布块脏得如同抹布般，也称得他身着的白色道服更加雪白。但那已经是女人在这片地区能找到的最干净的布料了。 孩子从睡梦中醒来，第一眼没见着母亲，发出的哭声嘹亮。 同行的人纷纷劝说林煜不必管这档子麻烦事，但看见这顽强的小生命，想到如若自己放任不管的后果——他是办不到将孩子留下的。 于是，他没多思考，将孩子带回宗门，不出所料遇到了许多困难。 林煜身为唯一天灵根的拥有者，受到宗门器重，宗门又怎能让一个孩子分散他在修炼上宝贵的精力，时间呢？ 他不懂得如何照顾一个孩子，宗门的施压，修炼时间的压缩，精力的浪费，不过一月余就将林煜逼得透不过气来，但林煜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孩子，就这样过了一年之久。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蹒跚学步，呀呀呓语，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而就在这时，宗门传来消息，突然表示愿意支持林煜抚养这孩子，不过条件是要将这孩子先行交给宗门抚养，等到林煜的修为能从筑基期大圆满提升至金丹期才能得到继续抚养这孩子，时限为五年。 这条件算是苛刻极了，他才刚入筑基大圆满不久，任凭林煜他再怎么天才，也需得至少十年才能完成大境界的提升。 宗门可管不得这些，不由分说地将孩子夺走，逼得林煜就犯。 五年间，他只知道孩子冠了他的姓，取名为林远，其余的情况一概不知。 林煜成天拼了命的修炼，而等他终于达成目标出关时，却得知孩子就在几天前被处理掉了。 林煜算是彻底心死了，那天，他如同那位母亲一般，跌坐在地上哭了好久，从白天哭到黑夜，哭干了所以泪水，哭瞎了双眼。 孩子被处理掉，其实他一点也不恨宗门，他只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孩子，他辜负了那位母亲对自己的信任。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不如当初把孩子留在母亲身边，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也许孩子走的时候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怀中。如果他在努力一点，早几天出关......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往后，他也没了出去游走的打算，选择留在了宗门。 也是可笑，从这之后林煜的修行之路竟然变得比之前还要顺畅，很顺利的就从金丹期过渡到元婴期，期间不过三十年。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每空闲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当年的那个婴儿，心底一阵一阵的抽痛，愧疚感不断加强。他只能不断找事情做，仿佛只要不停下来，就不必面对心底的愧疚。 于是之后，他成了元山派最年轻的师者，于是之后，他成了元山最年轻的长老。 他的修为不断精进，那双哭瞎的双眼也能够通过灵力运转重新视物了。 一切似乎都过去了。 在林煜成为长老后，他逐渐接触到宗门的内部核心，也获得了收取亲传弟子的资格。 说是自主决定是否拥有亲传弟子，但门内以超强硬的态度鸣命令式的告诉林煜，要求他将一位“怪物式”门内弟子收为亲传弟子。 林煜以为不同于从前那个实力不够，底气不足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对一切的不公，一切的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有着一票否决权。 他了解过一点那个想要强塞进自己门下的弟子。 他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宗门有那么一个惨绝人寰的计划——秘密收集孩子并从小改造。能从中活下来的极少，就算能活下来，获得极高的修炼天赋，但寿元往往也不会很长。 就比如元山派中几个长老的弟子，甚至前掌门的弟子，在外看来或是历练时出了状况，或是走火入魔，或是死于意外，天妒英才。但其实都是计划的产物，修为停滞，寿元骤减所致。 而自己将要收的这个徒弟，掌门把他编号为00，也是计划之内的产物。 林煜果断选择拒绝，还为此大闹了一番，也不全是为了收徒一事，而将心中所有的气都发xiele出来。 掌门却一反常态，任由林煜闹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等林煜闹够了，就派人将这个00号送到林煜府前，并附上一句话： “这个弟子名叫林远。” 当这句话送达的时候，林煜尘封多年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这是他做梦都在念叨的名字啊。 他知道，掌门无论如何也不会拿这件事情骗自己，那个自己拒收的弟子可是林远哪。 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跑，透过眼睛前蒙上的白布，一张神色淡漠的脸出现在林煜面前。 人就在跟前，林煜却不敢上前了，他怕一切都是虚幻。 那弟子标标准准行了个礼：“弟子林远，拜见尊上。” 林煜再也忍不住将林远拥入怀中，眼睛里留下血泪，血迹从林煜的脸上一直沾染到林远的衣服上。 怀中的人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布偶娃娃般，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情，任由林煜抱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