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那年(下)

    “见过桓王殿下。”虞常宁规规矩矩地俯下身行礼，虽然她对皇室除赵临安以外的人了解不深，但是却也知道这位号称是北梁“不败战神”的青年做起事儿来雷厉风行，本着能不惹事就夹起尾巴做人的态度，虞常宁决定简单应付他几句就赶紧离开。

    赵凌云看着她客气守礼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来这孩子到底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成熟了许多，原先还在彭城时，她被虞家上下娇养的无法无天，最不喜欢被礼数所拘泥，如今家破人亡，倒懂得了守规矩的道理。

    虞常宁见赵凌云既没让她起来，也没说点什么，她就这样保持着行礼的动作，直到四肢都有些发酸，才听见赵凌云缓慢的脚步声，等抬眸看去时，却见他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前，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有那么一刹那，虞常宁竟觉得这青年的眉眼生的分外眼熟，像极了几年前的那个冬月，那个身着玄衣的少年。

    虽然有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她的脑海里却还能浮现起当时的画面，月光倒映在苍茫的雪地中，清瘦的少年在月下舞剑，立誓要成为能够匡扶正义，安定江山之人。

    “彭城。”他缓缓张口，语气又轻又柔，像是无意间随口提起，但却像石子般重重地落在了虞常宁心里，荡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虞常宁总觉得桓王是因为知道什么，所以才这样暗示她，她心里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便打算先按兵不动，只不过她望向赵凌云时的目光，变得愈发警惕起来。

    赵凌云见虞常宁没反应，还以为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便继续暗示地说道:“顺安巷。”

    “？”虞常宁装傻，这种时候要是顺势承认了那才真的是傻子好吗？她满脸茫然，好像不明白赵凌云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啧……赵凌云挑了挑眉，看来这小孩的警惕心很强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扶额说道:“玄衣哥哥。”

    虞常宁一听这句话，表情瞬间变了，桓王口中的玄衣哥哥便是几年前跟着大哥二哥一起回彭城的京城公子，当时她只觉得新奇，便总喜欢跟在这位玄衣哥哥身后，只不过像这种私密的事情桓王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你……”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也才几年不见，阿宁就已经忘记了我的模样？”赵凌云将她扶起来，唇边不自觉轻轻弯起浅笑，虞常宁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她怎么都没想明白，当初哥哥们从京城拐回来的公子竟然会是皇子！！

    虞常宁眨了眨眼睛，嗓音有些闷，她唤出了那青年的名字，“林云？”

    她这才意识过来，好家伙，凌云可不就是林云吗？感觉自己被人骗了的虞常宁捂住了脸，她本来以为虞家没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类似于林云这样的人，想着当年自己做过那些丢人的事情，她脸红的像只煮熟的虾子。

    她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赵凌云的时候，是冬日里的第一个艳阳天，那天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袄裙在花园里荡秋千，结果脚上登的力度没把握住，整个人突然从秋千上面飞了出去，本来以为要脸朝下摔个非死即残，却没成想刚好被一个少年接在了怀里。

    少年面容俊朗，语气含笑:“哪里来的仙女，下凡竟然下到了我怀里。”

    她也是年纪小，从小生长在彭城，没见过长得比赵凌云还好看的人，情不自禁拉住了赵凌云的衣服，学着话本里面道:“这位哥哥是哪里人，不知愿不愿意嫁给阿宁？”

    赵凌云当时的表情有些惊讶，虞常宁害怕他不答应，又继续说道:“阿宁的爹爹是大将军，哥哥嫁给阿宁以后，阿宁的爹爹可以保护你！”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说过的话，虞常宁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可真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