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店谋生
“这次是来真的？”我笑着问杨彩虹。 “那当然，什么都听我妈的，总有一天我要像你们一样老死在这个小镇上。我要像虹子学习，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外面。我死了下辈子投胎也要投到大地方去。在小镇里太憋屈了！”杨彩虹两眼亮晶晶的，仿佛有许多星星在闪烁。 又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我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为什么人和人就这么不同呢？我倒觉得小镇挺好，安静、慢节奏，每天有板有眼。只是小镇上圈子太小了，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什么屁大的事情，一阵风吹过去，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唉！也不知道我爸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会不会成为小镇居民嘴里新的谈资。我真怕等下阿梅和珍珍她们要来打探那个女人的家长里短！ 我非但不能阻止我爸做什么，我连堵住邻居闲言碎语的能力都没有！这是我的悲哀还是小镇的悲哀？ 也许，生而为人，每一个个体都是矛盾而复杂的？在宁静的夜幕下，有多少灵魂在挣扎，又有多少生命在作出选择？ 人生的道路很漫长，关键处却只有几步。也许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选择构成了每个人不同的人生吧。 我忽然开始羡慕杨彩虹，像她这样的年纪，还是可以说走就走，任性一把的。父母的阻力是可以穿越的河流，这世界上可以做到永远爱我们的恐怕只有父母了吧！ 可是，我的父亲！如果他有了那个女人，他的心里还爱周老师，还爱着我吗？我昨天冲他吼了，让他下不了台，他会不高兴吗？ 唉！生活真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对于改变不了的事情，还是先不要想了，集中精力应付眼前的事情。先搞定杨彩虹吧！ “你真想好了？你妈不同意你去金华怎么办？” “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妈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啊！难道拿根绳子把我捆在家里？”杨彩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看来杨彩虹是去意已决，接下去我只能当个光杆司令了。虹子和杨彩虹走了以后，我可是吃喝拉撒都要在店里了，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女大不中留，看来我这个小池塘也是养不了你这条大鱼。那就祝你从今往后一切顺利，早日步上金光大道！”我想了想，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蓝色的百元钞票。 “工资还是到下个月的5号再给你。到时候你过来拿或者我拿给琴姨娘都可以。本来我是想着等生意好一点再给你涨点工资。现在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这一百元就算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用。”我把钱塞到杨彩虹手里。 “好嘞，谢谢廖姐。”杨彩虹抓起钱亲了一口。 我苦笑了一下，好想回到当初的年少，一个月45元工资领到手也可以开心上一整天，就像杨彩虹一样单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可是这一切又都回不去了，我只是一个守着小店厮混，负债累累，所谓的老板！ 现在连老板都算不上了，唯一的员工还跑了！ 心里憋了很多的话想找人诉说，可是花开百朵，不可能每一朵都是解语花。我在这个时候特别想念小C，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是不是和我一样正在经历苦痛挣扎。 我忽然又痛恨起这个小店来，杨彩虹走了以后，我更加是要小心伺候着，须臾马虎不得。以店为家了。 以前在家里带孩子的时候，还可以推着小孩去找小C聊天，现在我可只能困在小店里，心中的话找谁说呢！ 枯燥乏味的生活，我什么时候可以逃离呢？也许每天加加账本上的数字，数数抽屉里的钱，这是小店带给我的唯一安慰吧！ 等我有钱了，等我还清了债务，等我养大了孩子，我也要为了自己活一回！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平淡乏味的日子也是过的像飞一样，很快就到了月底，杨彩虹拍拍屁股跑了。按照牛皮糖的意思是尽快找一个顶替的，我一个人厮守着小店太辛苦。 我有些心疼每个月要付出去的工资，再加上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事情就一天一天的拖了下来。我还是孤单疲惫的做着我的光杆司令。 原本杨彩虹在的时候，我们也借着电脑培训的名义打打擦边球，有一些附近的小孩子喜欢过来玩玩游戏，我也收点小钱。 可是一来小孩子容易激动，一打起游戏来喜欢大呼小叫，影响真正来学打字的人；二来总有些家长担心玩游戏会毁了小孩的学业，要冲到小店里来对孩子耳提面命。 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想着有所为有所不为吧。在一个安静的夜晚，痛定思痛的卸载了电脑里的《红警》、《华容道》、《超级玛丽》，从此改邪归正，专心致志的做我的打字复印。 不过，每天厮守在小店里，我倒像是在岭头开茶铺的蒲松龄，听人间冷暖，看世间百态，装了一肚子的故事。 可惜没有蒲松龄的生花妙笔，刻不了仙也画不成鬼，只能絮叨一些平淡的浪花，姑且写之暂且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