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白发

    “这人心总是不平的，你看！在你那里，拿补助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你又嫌弃起地块面积少了！莫非你还想率土之下莫非王土？”我抢白了王健一句，开始专心致志的听起主席台上的讲话来。

    对于王健，因为打小就熟悉，再加上我还当过几天他和小C之间莫须有的灯泡，陪他们谈过几天似是而非的恋爱。所以在他面前我还是很放得开，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但是台上的这些领导我就不熟悉了，王健说他们才是潘学武的公司能不能顺利拿到补助款的决定因素。我作为一个小跟班，做好我的本职工作，让他们挑不出毛病来那才不算失职。

    “大家可能并不认识我，我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姓钟，钟表那个钟，你们家里自鸣钟那个钟。以后你们就叫我老钟好了。你们看我这一头白发，应该比在座的都要虚长几岁。说起农业和茶叶栽培，这个我想我还是有发言权的。因为我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台上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正对着麦克风侃侃而谈。

    我侧头看了看王健，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这个人眼生的很，我以前从没有见过。

    “新来的副局长，分管特产站工作。厉害着呢，听说是部队上过来的。还参加过抗美援朝呢！”王健看懂了我的意思，压低声音向我介绍道。

    “抗美援朝？”我悄悄吐了吐舌头。

    “嗯！“王健点了点头，眼睛盯着主席台。

    “以前我们家乡有句老话叫做种田万万年。做为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山区县，多山少田是我们的特点。所以我们只能靠山吃山，向大山要财富！这茶叶生产就是一项被实践证明切实可行的致富措施。当然，这么多年来我们也走过很多的弯路。其中最令人叹息的就是自砸招牌。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眼前利益，在茶叶里掺草木灰、放色素，更有甚者，茶叶的打堆工作就在路边进行。不要说灰尘泥土了，我看就是猪粪牛粪搞不好也要放进去。人家喝茶是为了身体健康，你们搞成这样，那不是搞坏我们茶叶的名声了吗？让客商闻茶色变，这就是在座各位的功劳！”钟局长用手夸张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呵呵！哈！”下面参加开会的老板一阵哄笑，仿佛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去了。

    “你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大家为了取得市场份额就竞相压价。价格压低了没有利润，那就只能在品质上动脑筋。加草木灰是为了什么？为了增加重量！加色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泡出来的茶叶汤底清亮！但是同志们啊！我们做的是食品！是要进口的，是吃的喝的！这做人是要讲良心啊！人家买茶叶回去是为了要把每一年的春天给凝固在杯子里。是要喝茶喝健康！现在好了，你们这些人，给人家喝的是什么？你们摸摸自己的胸口想想，里面这颗小心脏有没有被猪油蒙住了心？在你们的心里，种茶制茶卖茶只是为了赚钱吗！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生命是有长度的，但是做人要有良心，有信仰，那才能活出生命的长度来！”钟局长把手握成一个空心拳，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我哆嗦了一下，这个钟局长的惊堂木还真不一般，居然还是真皮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