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只剩下九歌
夜渐渐深了，月色特别美。山野，晴空。林间有十一人。 顾兮兮跪在月光之下，而上官苍月就站在她的面前。 上官苍月身后还有九个姿态曼妙的美女，她们的衣衫遮露巧妙，各色彩搭，配上她们绝世的容颜，如九仙女下凡一般。 她们都各自执掌着一个乐曲。 话说十大乐器是为：琴、瑟、鼓、笙、箫、埙、笛、编钟、二胡、琵琶。 她们中唯独没有琴。而传统的编钟通常很大，但是在其中一名女子的怀里却有一列小型的编钟。 上官苍月目光冷然看着顾兮兮道：“兮兮，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九歌带来么？” 顾兮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上官苍月边踱步边肃然说道：“十大乐器，各具音韵，配成十歌。现在没有了你的琴，只剩下九歌。” 顾兮兮的手握得很紧，在她的手边的确没有带上自己的琴。 上官苍月蹲下，盯着顾兮兮的脸，蹙眉微笑道：“动心啦？” “坊……坊主……”顾兮兮与上官苍月对视了一眼又避开，神色中都是慌张。 她回想南宫吹灯两次舍命相救，自己要是没有丝毫触动，那也是说不过去的。但是背叛织衣坊……会怎么样呢？ 上官苍月直起身，走出了几步，散漫地说道：“也是，一个双面间谍，总是要做选择的。织衣坊培养了你，南宫家待你也不薄。只不过，你忘了初心，是不是也该受些惩罚？” 顾兮兮抬起头，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上官苍月，像是忽然解脱的坦然，脸上还挂着一丝释然的微笑：“属下愿意领死！” 上官苍月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来气，皱起眉头，一挥衣袖，一柄透明的大刀劈向顾兮兮的脑袋。但是大刀即将飞至，顾兮兮依然脸色不变。 上官苍月惊觉她在运转灵炁想自断心脉，看她的掌势要是打在打在身上要xue，必死无疑。 上官苍月立即伸手成爪，猛然而生巨大的吸力，再是挥手撤开透明气刃，让气刃打在旁边的大树上。接着又在瞬息间出手，一道气劲弹出，打在顾兮兮身上，阻止她运转灵炁。这几个举动，快如电光火石！ 这时，被气刃切开的大树咔嚓倒下，横砸向一边。那切口极其平整。 反而那道打在顾兮兮身上的气劲很是柔和。所以她依旧倔强地跪着，身体虚弱地摇晃。只是口中鲜血不争气地从嘴角缓缓涌流而出。 上官苍月背对着她冷冷道：“以后不用再回织衣坊！有些秘密……烂你在心里！” 上官苍月拂袖离去。 “九歌”的眼神从担忧转为诧异。各自留恋地看了顾兮兮一眼，没有说任何话，也都随上官苍月走了。 被忽然阻断血脉，震成的内伤不会太轻。顾兮兮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任凭武林中的三流货色都能取了她的小命。 她慢慢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在树林间。 虽然伤重，却还是有着江湖儿女的警惕。有人一路跟踪着她！ 她知道这些人就是九歌。因为这些人故意发出的轻声聊天，句句都在对她有着关切。 “兮兮姐为什么那么傻啊？”“对呀，为了一个男人，多不值得！”“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你说我干嘛？你比我还小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兮兮姐了。” “是呀，再见面的时候会怎么样呢？”“我舍不得兮兮姐。”“……” 接下来就是长长的守护，也没有了任何的话语声。但是沉寂，更加让人感到沉痛。 这是一种离别，一种自己也无法说得清的离别。 顾兮兮知道九歌没胆量自作主张地离开阁主。一定是阁主授意她们一路护送自己，直到安全为止。 她的心里同样是挣扎，喉咙更是哽咽。阁主待自己有重恩，南宫吹灯对自己也是。背叛上官苍月是不忠，背叛南宫吹灯是不义。没有两全其美，自己终究还是会伤害到其中一方。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管如何做都痛苦的两难。当我面临着这样的两难，不管我做了什么选择，请原谅我…… 她没有哭，没有掉一滴泪。眼泪，能哭出来的都很畅快，咽下去的才是难受。 月光下的故事还在继续，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子时。 那乐陶居福星店的小院中，御奇骏还是在凉亭中静静坐着，口渴了就喝上一杯茶。 南宫吹灯的眼睛却没离开过石桌上的银箱，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的心事一定很多，多到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仿佛，就一直处在呆滞的状态。 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其他人来取箱子。等待的人有很多已经等得不耐烦，早早地就回客房中睡觉。而精彩总是留给那些愿意耐心等待的人。 一名大汉走到御奇骏身旁，附在他耳边轻语几字，便侯立一旁。 御奇骏看了一眼南宫吹灯，欲言又止。站起叹息了一声，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的白箱子咔的一声响，令他立即顿住，转过身来看。 小院中的武林人士，也像是朦胧梦中被钟声惊醒，都盯向凉亭里的那口箱子。 白色银箱的盖子怦然打开，南宫吹灯惊起，连连退了三步。 白色箱子里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直击凉亭宝顶。待砖瓦砌成的宝顶被白色光柱穿透，全都成了细小的粉末洒落下来。 这些粉末洒向南宫吹灯，又被他用灵炁震开。 光柱逐渐消散后，他谨慎地往箱子凑近了一些。里面果然躺着的是自己父亲的躯体！ 此时南宫绝的尸体泛着点点的荧光，仿佛是他生前一般的模样。他的眼睛忽然睁开，吓得南宫吹灯又退了两步。父亲……还活着！ 南宫绝慢慢地起身，站在箱子中。那一副富态，一副笑容可掬，真的让人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他看了一眼南宫吹灯，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御奇骏。笑容一直不改，也不说话。 目光又回到南宫吹灯身上，然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化作点点的血珠，冲天飞起，随风飘洒，直至无影无踪。 南宫吹灯的眉头紧皱，心里说不出的悲伤。自己苦苦的追寻，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吗？ 他木讷地看着破洞的凉亭顶，还有那格他父亲最后消失的夜空。 良久之后，他低下头，吸了一口气，神色隐忍地对御奇骏道：“想不到……父亲最后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御奇骏表情肃然：“敬康君的尸身为什么会被盗，南宫小侄查清楚了么？” 南宫吹灯摇摇头：“不过偷尸的人想必是以为我南宫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想要通过尸体的留言把南宫家的机密公之于众。” “想不到这偷尸贼用心这么险恶！” “我南宫家家主刚刚去世，又加上条条罪状，完全是置南宫家于死地。幸好我父一生行事磊落，否则真是让贼人得逞了。” 御奇骏点点头，心中想道，这个南宫家的小子心思居然这般缜密，口才也是可见一斑。最后居然还借机颂扬了南宫老贼一番。要是这南宫老贼行事磊落，估计这世间就没几个坏人了。 “说的有理。”御奇骏声色惋惜地表示了赞同，进而关切地问道，“那么南宫小侄今后作何打算呐？” 南宫吹灯带着满脸的悲冷道：“我已经无意去往寻剑山庄，只想回到南宫家为父亲守孝。不知楼主是否愿意借我几匹良驹？” 这个年轻人如此识时务，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但是南宫绝一死，整个南宫家说不定就从此被分食殆尽。不知这小子能不能挺得过来了。 御奇骏心中暗叹，又是点点头道：“马匹我让人为你备好，你随时可以取用。” “多谢。”南宫吹灯拱手作揖，转身就离开。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目瞪口呆。全都是吃瓜群众，只是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