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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各打五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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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各打五十大板

    朱元璋根本没有多看杨震,只是示意太监将杨震抬出去,说道:“宋卿,你是老臣。朕对你一直很满意,但是何夕说得对,为人师者,不能光靠严厉,还要有一片为人父母的仁心。否则如何能教育子弟?”

    “杨震轻浮,自当责罚。岂能因区区细务,要人性命。”

    宋讷内心之中,一万个不服气。

    用现代的话来说,宋讷就是儒家的狂信徒。是容不得任何人说儒家不好的。更不要说诋毁孔孟。他自然不能容忍。这也与而今时代有关系,儒家在元朝受到了重大打击,其实也就是元末几十年才恢复了一点元气。

    在宋讷看来,而今是圣学断续危急存亡之秋,特别是皇帝隐隐约约表现出来的态度。他更是焦急。越是焦急,就越是不容任何人悖逆。

    只是他内心中有多少不服气,此刻也不敢在朱元璋面前乱讲话。他只能说道:“臣知错。”

    “还有你。”朱元璋训斥说道:“朕让你过去是去长见识的。你屁股还没有坐热的。就擅自干扰国子监事务。不尊长官,还不快快给宋卿道歉。”

    何夕在朱元璋处罚杨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朱元璋是什么意思了。

    无非各打五十大板,糊弄了事。

    何夕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最少杨震的性命保了下来。

    何夕立即说道:“臣知错了。”何夕随即转过身来,向宋讷行礼说道:“下官年轻气盛,意气用事。冒犯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宋讷内心之中。好像吃了苍蝇一般。但是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他面上冷淡,说道:“无妨。”随即他行朱元璋行礼说道:“陛下,何夕少年英才,在工部做事,臣也知道了。只是他不适合国子监。国子监是都是饱学之士,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何夕一首临江仙,虽然不错,但是小道。骐骥之才,不可用沧海。臣以为还是让何大人另有任用。这对何大人也好,对国子监也好。”

    “还请陛下明鉴。”

    朱元璋说道:“不错。宋夫子乃是天下闻名的良师。俺也明说了,何夕这孩儿俺是要好好栽培的。还请宋夫子好好提点一二。”https://

    宋讷说道:“可是-----”

    宋讷是万万容不得何夕的。

    何夕嚣张跋扈,他倒是不在乎。反正他教训勋贵子弟,也打断了好几根戒尺。很多勋贵子弟,在外面怎么混,但是在宋讷面前,就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不敢放肆。

    这些勋贵子弟嚣张跋扈,才是真正的年少轻狂。好好教训,还能挽回过来。

    但是何夕是什么人?

    邻家焉有许多鸡?乞丐何曾有二妻?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能写这样打油诗的人,根本就是心肠坏了。无可救药,必须以少正卯之诛。

    只是身份使然,杀不得。

    也要将他提出国子监。不能让他在国子监流毒无穷。

    只是朱元璋根本不容宋讷说话,一抬手说道:“好了。就这样吧。”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肢体语言,已经表明了:你跪安吧。

    宋讷自然明白,他好像一阵子被冻僵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臣告退。”

    何夕见宋讷如此,嘴角微微一勾,有几分嘲笑。

    朱元璋见状,等宋讷退出去之后,说道:“还有你,何挽之。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何夕对挽之这个词并不太习惯的。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立即说道:“儿臣知错。”

    朱元璋冷着脸说道:“错什么?错在哪里了?”

    何夕说道:“儿臣到了国子监,本应该低调行事,不应该这么张扬。”

    朱元璋说道:“你也知道。那为什么这么做?”

    何夕说道:“杨震也是一条命。”

    何夕的这个回答,让朱元璋为之一愣,说实话,经朱元璋手勾勒掉的人命,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一条人命不在朱元璋心中。刚刚各打五十大板,并不是朱元璋对杨震有什么恻隐之心。纯粹是在宋讷与何夕两人之间和稀泥。

    如果对他有利,朱元璋毫不犹豫添上无数性命。

    似乎在多年征战之中,朱元璋早已心硬如铁了。他爱大明百姓,但对具体某一个人,是没有感觉的。

    何夕见朱元璋不说话,说道:“父皇,儿臣在六百年后,不过寻常百姓,家中父母,也从来没有一官半职,实在见过,很多事情,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时候。虽然不是自己,但也感同身受。”

    “后世有人说过,身处高位,当将别人当人。身处低位,要将自己当人。”

    “杨震终究是一条命。”

    “这种事情多了去了。那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做事以大局为先,小不忍则乱大谋。”朱元璋说道。

    何夕说道:“汉昭烈帝,一辈英雄,留给子孙的遗训,也不过,勿以小善而不为,勿以小恶而为之。”

    “你说朕错了。”朱元璋冷冷地说道。

    何夕说道:“儿臣不敢。只是乱世有乱世的规矩,治世有治世的章法,前者一着失策,满盘皆输。自然要慎之又慎,而后则却有更多的选择。”

    朱元璋内心之中,暗道:“或许我真错了。”

    不知道,怎么的。朱元璋这一段时候,老是想到了从前。

    想起他二十四岁前,并没有参与义军的日子,想起了父母死难,全家连一块坟地都找不到,想起他颠沛流离,人烦狗厌的日子。他而今五十多岁,二十四岁之前的日子,占了他生命一小半。

    底层的辛酸,他是知道的。

    特别是被踩在泥坑之中,那种无助之感。他也知道。

    他固然知道,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去解决,指望别人,不管是所谓之贵人相助,还是神仙佛祖,都是没有用的。但是他有时候忍不住地想,如果当初有人帮自己一把,该会是什么样子的。

    “哎。”朱元璋心中暗道:“年纪越大,心肠也越来越软,大不应该。”

    朱元璋的心思,仅仅在他心中一动,他淡淡地说道:“你这番话,倒是像儒生。”

    何夕说道:“陛下,其实,儒家早就渗透入天下百姓的血脉深处。而今为了发展生产力,固然要对儒家调整。但是灭儒,是不可能的。臣也是不敢想的。陛下也可以将我可看成儒门异类。还儒家门墙之中。”

    这是何夕这一段时间得出的结论。

    是的,元朝摧残了儒家,儒家传承大受影响。很多学派都没有人传承了,仅仅能从故纸堆之中看到而已。但是从汉家独尊儒术到而今,几乎儒家就等于学术。两者之间,几乎不可分了。

    除非何夕能说动朱元璋学习秦始皇,来一个焚书坑儒,否则儒家的政治地位,很难动摇。

    朱元璋说道:“你总算是领悟几分我让你去国子监的深意了。”

    何夕说道;“儿臣愚钝,还是请父皇指点。”

    朱元璋说道:“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这几句话说得太对了。想当初俺不过寻常一乞丐,二十余年乃有天下,不就是顺应了天下大势。什么天下大势,不就是百姓求活之心。士大夫安堵之意。方才有今日。”

    “只是而今,形势又有不同。你知道,有什么不同?”

    何夕说道:“大明开国十五年,天下初定,在陛下看来,百废待兴。然士大夫已有安逸之象,勋臣皆有因循之心。至于百姓,百姓不管何意,是上不到朝堂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