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无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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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始元君等三教人马回转本门之际，另一边道刀天道行率领道门一众道生，回转首阳道口，来到中途！ “嗯？雪？” 冷风乍起，大雪飙飞，小树林中，青石之上，赫见一道苍白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袭皂白的长衣，身姿挺拔，身后雪纱随风飘舞，满头雪发用一条白布扎起，面容不算英俊，但却十分坚毅，右眼下方有一滴鲜红的泪痣。 在他座下的青石之前，伫立这两件兵器，一口刀，一口剑。 风刀，霜剑。 从这个人现身开始，四周风雪便无端飘飞，雪飞数里，将道门一干人马包围其中。 “呜啊！” 数声惨叫响起，雪花飞过数十名道生的脖颈，顿时头颅冲天而起，鲜血飙飞，红了一地白雪！ “阴学阳！呜啊！”眼见道生惨死，天璇子惊呼一声，不料喉咙刚动，天璇子的头颅也乍然飞起，当场毙命！ “天璇子！” 天道行怒喝一声，周身气劲一震，道门罡气震开漫天雪花。 天道行横刀一斩，刀气冲破雪幕，破开一条生路！ “走！吾来断后！” 涯刀辟开生路，一众道生连忙顺着通道逃窜而出。 面对这一切的雪发男子却是不为所动，屈膝独坐青石之上，眼神淡漠。 而道刀天道行则始终紧盯着对方。 他紧握涯刀，心念集中，一身精气神已经提升至极致。 天道行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压力。 剑气成雪，数日前的道剑寒锋也曾经做过，但道剑寒锋的雪，是因自身功体阴寒，因此才能影响天象。 但这次，天道行完全没从雪花中感受到一丝真元的武息。真正削断众弟子头颅的，是从雪发男子身上瞬间发出的真气。 剑气！ 雪发男子屈膝坐在岩石之上，朔风拂动他的白衣，仿佛与大雪融为一体，天道行完全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如果闭上眼睛，他甚至感觉不到前面有这样一个人。 但他面前就是有这样一个人，所以他死死的盯着雪发男子，甚至不敢眨眼。 眨眼，就是性命！ 朔风呼啸，大雪飙飞，天道行涯刀紧握，目光所及，唯有一片多情的雪，一口无情的刀，一柄有心的剑，一个……无心的人！ 无心的人身上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气息，没有刀气，没有剑气，连杀气也不存在，他仿佛不在这片天地之间，雪花落在他的肩上，遗忘了世界，也遗忘了自己。 天道行双手握刀，精神紧绷，全身刀气凌厉，不敢大意。 就在第四十三片雪花落下的一瞬！ “朔——” 无心的人身影瞬间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地上伫立的风刀，天道行双眼一睁，挥刀向前猛劈！ “铛————” 双刀交鸣，引发清脆爆响，雄猛气劲爆窜而出，扫了一地白雪！ “喝啊！” 架住逼杀一刀，天道行刀锋偏转，直朝脖颈而上！ 无心的人眼神无波，手腕一翻，侧身躲过，随之反手握刀，随即！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刀锋交鸣瞬息响起，无心的人，无情的刀，刀快如风，捕风捉影！ 天道行弯刀疾舞，涯刀奋力挡住每一道袭来的刀光，然而对手刀势却是变换莫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嘶啦——嘶啦——” 数十回合过后，天道行一刀将风刀逼退，无心的人身上毫发无伤，而天道行身上却是多了数道血痕，高下立判！ 【好奇特的感觉，这个人用的……不是单纯的刀法！】 似刀似剑，非刀非剑，道刀敏锐察觉对手不凡，心中先天警觉大作，紧握涯刀，谨慎后退数步，欲要拉开距离。 然而无心的人并没有给他机会，手中湛银的风刀，在风雪中银芒闪耀，脚步一踏，身形已经如同驰风疾影，再度逼上！ 正手，反手，进步，侧身，凄冷的飞雪，翻舞的风刀，在无心的人手中划开无情的凄艳，一时刀光粼粼，刀在风中，刀在眉梢，刀在看不见的死角。 刀，刀，刀！ 满眼都是刀！ “锵——” “轰！” 错身一瞬，一声清脆的刀吟过后，两人擦肩而过，四周大雪飙飞，刀气爆窜，遍地刀痕！ 天道行涯刀斜提，背对着无心的人：“好刀法！” 无心的人反手握着风刀，寒风吹拂他的白衣，身后雪纱浮动，一言不发。 天道行转身刀指无心的人，道：“你这样的刀者，道刀平生仅见！但你，为何不用剑？” “是因为你……没有了心吗？” 无心的人一言不发，反手握刀，摆开架势，意义不言而喻。 天道行心中亦是明白，涯刀斜提，真元暗运，同样严阵以待。 随即—— “嘭！” “轰！” 两人同时脚步一发力，身形顿时消失无踪，随即便是一阵惊天爆响，两个人，两口刀，激烈碰撞，风云变色！ “苍涯五调，击浊擎浪崭天涯！” 天道行功体全开，强悍道罡鼓动，涯刀猛如狂龙，每一刀皆是开山裂海之力，然而对手根基同样深不可测，刀行如风，狂猛以对！ 两人相对着挥刀劈砍，雄浑刀气劲力激烈碰撞，爆发出强悍气流，四野顿时刀痕弥补，寸寸崩裂！ “苍涯五调！” 一刀震开无心的人，天道行涯刀负后，饱提提元，数百年道门根基尽泻而出，雄浑萦绕！ “喝啊！” 天道行沉喝一声，脚步一踏，顿时身形飞升数丈，一股磅礴刀气自天道行体内四散而出，顿时天地乍现万千刀影，刀光如银，汇聚涛流，正是道刀绝式—— “银波涛卷星川流！” 天道行双手持刀，一斩而下，顿时身后刀影尽化银涛狂浪，奔流海啸，滴水如星！每一滴水，皆是一道沉重又锋利的刀气，怒然扑向无心的人！ 面对万千刀气逼命，无心的人负刀在后，伫立雪地之中，无我无感，宛若无存，随即双眼一阖！ “叮叮叮叮叮！” 双眼闭目之后，无心的人，身如死石，手若枯枝，随即竟见无数锋锐剑气自其周身xue道无端自发，气似川流不息，使得万千银涛，尽数斩落！ “苍涯五调，浪雪千川叠海平！” 刀势被破，天道行急忙变式，雄浑道罡尽化恢弘刀气，身形从天而降，一刀斩下，刀劲如同雪浪千叠，涯涛无际，正是浑无保留，倾尽全力的一刀！ 然而！ “断，弦，斩！” 无心的人双眼倏睁，随即便见空气中刀光一闪，天道行刀气尽散，乍然坠地！ “扑通！”“扑通！” 两道沉闷的落地声，断弦一刀，人不能见，如若人见，人如断弦！ “呜啊！” 天道行的身体被一刀拦腰斩断，刀口平滑如镜，坠落到地上，血如泉涌。 “呕，怎，怎会！” 腰斩并不能使人立即死去，天道行上半身努力挣扎着趴在地上，鼓动最后一分功体止血，然而性命却是仍如风中残烛，满地凄红之中，只有风，只有雪！ “玄宿！小心始元君！玄宿……小心……” 天道行努力挣扎着，双手抓地，想要爬离无心的人，每一个动作，都牵起莫大痛楚，但是心中对挚友的担忧，却是胜过求生的意志。 无心的人肩膀一抖，一道剑气飞射而出，随即，天道行的头颅飞旋而起，血洒长空！ “咕噜——咕噜——” 头颅滚落在雪地中，尽管生命已经消逝，嘴唇仍是喃喃不语： “玄宿……小心……玄宿……小心……” 最后的遗言，生命最终的话语，仍是对此生挚友最贴心的挂念，呼啸的风雪之中，只剩下残声回响……玄宿小心……玄宿小心…… 无心的人仍是一言不发，他没有处理天道行的尸体，而是默默的将风刀插回鞘中，随即将风刀霜剑背在身后，转身离去。 他得到的任务，是全歼天道行一众，包括方才逃走的道生，现在他要继续执行任务。 风雪中，白衣白发的人影，一肩征衣落拓，风霜在肩，只留一地雪印。 但没有人注意到，在转身离去之后，无心的人眼中划过一道水光。 那是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