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明修栈道
工赐赶回前线时，本想着马上告知孙武的，然而一直找不到机会。 孙武又夺下一座城邑，工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机会，让人通秉求见，孙武在百忙之中接见了他。 工赐见孙武忙得焦头烂额，也不卖关子，直接将他猜测的姑苏城异样告知。 孙武听完后，斟酌道：“北方诸侯都想看到楚国灭亡，却也不愿意见到吴国做大，成为下一个楚国，此乃人之常情。 但正值关键时刻，想来在我们攻破郢都前，他们应该不会动手拖后腿，坏了我等灭楚大计。 南面的越国先是不肯出兵相助，后迟迟不愿缴纳岁贡，一直拖延着，早有了不臣之心。 倒是需要提防一二，但越国毕竟弱小，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想来有世子坐镇姑苏，应该能应付吧。 待我修书一封呈予吴王，请大王定夺吧。” 吴王收到书信后，仿佛没事人一般，甚至都不回去一趟看看，工赐感觉自己是狗拿耗子了。 姑苏城乃是吴国都城，吴王虽坐镇前线，又怎么可能在国都没眼线呢？ 楚国疆域很辽阔，背靠荆山，占据了大周西南一角。 这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虽然楚国如今毫无还手之力，但毕竟是经营数百年的楚国腹地。 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优势，此时可没多少常备军，大多都是平时种田，需要时，再抓壮丁应召入伍的。 百姓放下锄头，穿上戎装，便是一名士卒了。 只是整体素质参差不齐，对吴军形成不了太大威胁而已。 吴军一路攻城拔寨，以战养战，打到郢都附近时，已经悄然花费了数个月时间。 秋风萧瑟，前方便是郢都了，姑苏城虽然暗流汹涌，但这几个月来，确实如孙武所猜测的，各方势力，一直引而不发。 楚国郢都外还有两座坚城，麦城和纪南城。 这两座雄城一上一下拱卫着郢都，三者互为掎角之势，守望相助。 吴王便兵分三路，王对王，三对三，分而攻之，犄角之势自破，只是三座孤城。 吴王命伍子胥，公子山，协同蔡国国君，率领大军攻打麦城。 伍子胥久攻不克，命人在麦城左右堆了两座土山，一为驴城，一为磨城，寓意驴拉磨，磨麦子… 对此，工赐表示很草，吐槽了几句之后，便被孙武叫去了，原来是伍子胥要人。 同时，吴王又命孙武，夫概，同唐国国君，协同攻打纪南城。 伍子胥堆土山整活。 孙武自然也不甘示弱，命人挖起了沟渠，挖出的土方倒是没拉去给伍子胥堆土山，而是直接倾倒在了江中。 吴王本部，则带着伯丕等人，率领部队，正面牵制郢都。 你郢都，麦城，纪南，三座雄城不是互为犄角之势吗？ 现在只是三座孤城了，三支吴军分而攻之，便可专心攻城。 伍子胥的两座土山堆好了，挖了工事，安营扎寨，便算是两座城了。 这两座土城全交给了蔡国部队，蔡昭侯亲自驻扎东面驴城，倒也对应了他的驴脾气。 西面磨城，则是由蔡昭侯的儿子，公子乾率兵驻扎。 麦城在今湖北当阳市东南，沮、漳两水间。东有驴城，西有磨城，相传伍子胥为攻麦城而筑。谚语：“东驴西磨，麦城自破”(《水经·沮水注》)。 《三国志·吴志·吕蒙传》：东汉建安二十四年，蜀汉关羽为蒙所袭，“乃走麦城”，即此。 也就这么提一嘴，言归正传，工赐莫名其妙被拉到伍子胥营中，听完伍子胥的话后，工赐感觉他就是个纯纯大冤种。 工赐争辩道：“伍帅，您这计策甚妙：明面上是‘东驴西磨，麦城自破’，实际上则是将专毅这支枪尖队伍给隐藏了起来。 当做一支奇兵，可以出奇制胜。 可是末将这点微末身手，为何偏要拉我一起进去呢？” 伍子胥：“毕竟不可能掺进去太多人，他们勇武有余，制造动乱足矣，可区区这点动静，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呢？ 你奇思妙想颇多，这动乱是有了，却是唯独少个开城门的。 你尽管放心，这次让你随同一起混进去，他们会制造动乱吸引注意力，你只需负责打开城门便好。” 次日，蔡国公子乾，率兵前去麦城城下叫阵。 麦城守军主将斗巢出城迎战，见是个年少将军，顿时兴致索然，大喝道：“娃娃你回去吃奶吧，叫伍子胥过来一战。” 蔡国公子乾：“伍帅已然率领大军，绕到后方去攻打麦城了，不时便会攻克。” 斗巢大怒，烽火都未起，搁这睁眼说瞎话呢？ 当老子眼瞎还是心瞎？ 定要好好教训这少年将军，当下便大吼着：“挖呀挖呀挖” 冲锋上前与蔡国公子乾大战数十回合。 蔡国公子乾与之缠斗，虽然稍弱下风，但也丝毫不惧。 斗巢见短时间内也拿不下这小娃娃，心里一直惦记着北城门，唯恐真有个万一。 恰好眼角余光见到城内烽火起，一击格退对方，抽空回头再一看，果然是城北，不仅如此，这磨成方向还燃起了滚滚浓烟。 定睛一看，乃是一架架冒着浓烟的货车冲来，有埋伏，此地不宜久留。 斗巢击退蔡国公子乾，再虚晃一招，便下令退回城中。 见楚军要撤退进城，蔡国公子乾下令追击，双方略一混战，车架骑兵冲杀一轮，一触即分。 阵脚一乱，都想着赶紧逃回城中保命呢，没人发现这略一交战后，楚军士卒反而多了几名，便互相推搡着，仓皇挤进了麦城。 斗巢进了城，来不及多想，便朝北城墙赶去，登上城楼，果然见伍子胥大军。 斗巢朝着城下大喝一声：“子胥别来无恙？” 伍子胥只是遥遥一拱手，并未作答：你自己看我有没有恙。 斗巢接着道：“伍子胥！我们楚国可不曾亏待于你。 虽说先君屈杀了你的父兄，但那都是费无极的注意，而今小人费无极已然伏诛。 你伍家世代食楚君俸禄，何必非要揪着这点不放，跟自己的父母之邦过不去？” 伍子胥紧要牙关，一字一顿道：“十九年了，十九年来，这庄血海深仇一直压着我的心头，该要有个了断了。 如今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废话不必多言，有胆量便下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斗巢怒而斥责道：“世受君恩记不住，受了这点冤屈，便一直挂在嘴边十九年，我正要会会你这大逆不道无耻之贼，开门迎敌！” 斗巢再次领兵出城，与伍子胥大战几十回合，却是不敌，败退回城中。 伍子胥全军都在外佯攻，吸引注意力，谁也没发现城内多出来的数十人聚在了一起。 众人从自己身上各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布袋，与一个小水囊。 一人拖下帽子，乃是一名光头，拿捏着沙包一样鼓鼓囊囊的布袋道：“申侯，这玩意儿，真有用？” 工赐：“或许你多揉捏几次，或者沾了潮湿，便不管用了。 不然的话，如今秋高气爽，麦城的粮仓必然更加干燥，只要你们都按照我说的做。 我能确保有效，而且动静绝对比这些水囊中的火油更大。” 专毅：“好，我相信你，那我们便在今夜子时行动，一旦吸引了注意力，这城门便交给你了。” 工赐笑道：“放心，这么些火油从内开始烧，即便烧不烂城门，攻城锤砸两下也就开了，倒是你们，切记按照我说的步骤执行。 只有你们造出的动静够大，我才能按照计划行动。” 专毅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工赐目送专毅带人离开，留了十名手下协助工赐，因为一旦成功，他们便不再需要这么多人手去吸引注意力了。 工赐带人藏好了火油后，一起跳上了房梁，静待夜幕降临。 秋高气爽，月黑风高，深夜时分，城内城外都是静悄悄的，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秋季正适合滋补养膘，安睡养神。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轰！”正在无数人安睡期间，城内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巨响。 麦城内的木质房子都随着这声惊天巨响而震动了一下，有的屋顶还掉下几片瓦片。 紧接着是一阵火光冲天，即便是在黑夜中，那黑红色的火焰都清晰可见，不断翻滚着，直上云霄。 这比炸雷还惊人的动静，可不是土炸药所能造成的，而是粉尘爆炸。 粉尘爆炸的威力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很大，但形成的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同时满足几种不同条件：气候，湿度，密封空间等等。 粉尘爆炸条件一般有五个： 1粉尘本身具有可燃性或者爆炸性； 2粉尘必须悬浮在空气中并与空气或氧气混合达到爆炸极限； 3有足以引起粉尘爆炸的热能源，即点火源； 4粉尘具有一定扩散性； 5粉尘在密封空间会产生爆炸。 原理很简单：就是密闭空间内燃烧迅速，产生急剧高温，进而引发爆炸。 粉尘爆炸的下限很低，可以只是一个小型储粮桶，上限也很高，可以是一整座大型粮仓。 原理简单，但是制造出足够威力的粉尘爆炸条件严苛，所以几乎不可能应用到实战中，多是粮仓乃至于工厂发生意外才爆炸的。 麦城内所有人，即便是聋子都被惊醒了。 外头逐渐开始人声鼎沸。 “发生什么了？天塌地陷了吗！” “都不知道啊，难道是星辰陨落了？” “不好啦，不好了，城内粮仓忽然不见了，四周全是碎屑与大火，赶紧来救火啊，这可是全城的粮食…” 紧接着便是急促脚步声，向北而去。 随着城北的着火点不断增多，火光越来越亮。 呼喝声中，一队又一队的人马匆匆赶往城北，脚步声逐渐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