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骨玉

    这样的场景看过多少次了，步辰已经记不清了。

    右手覆向心脏所在的位置，感受不到心跳，却能感受到难掩的疼痛，引得胸腔发堵，呼吸不畅。

    贺若承随着父亲身体的消散已经安静下来，他静静的跪在那里，直直的盯着前方，看着那枚指节大小的玉石。

    画面结束，盛光转微，指节大小的玉石重新落到步辰手中。

    步辰走上前，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将那枚指节大小的玉石送到贺若承面前。

    “拿着吧，这是你父亲的骨玉。”

    贺若承双手颤抖，迟迟没有去接。

    不愿相信，不敢接受，他内心挣扎着，就好像他不去接，他刚刚所看见的一切就只是幻象，不会成真一样。

    步辰抓住贺若承颤抖的右手，慢慢的将骨玉放在了他的掌心。

    “逝者已矣，节哀。”

    说完，步辰便起身离开了。

    待步辰走出旧仓库，贺若承的眼泪无声的落下，然后慢慢开始啜泣，最后嚎啕大哭。

    水甲和金子已经处理好了深渊的人，就等在门外，看到步辰出来，金子正要开口汇报情况，就被水甲给拦住了。

    “你们照顾好他。”留下这句话，步辰就径自离开了。

    “辰主心里应该更难受吧。”听着仓库里的哭声，看着步辰独自离开的背影，金子后知后觉的开口。

    ————

    步辰自己一个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是啊，逝者已矣，除了节哀，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说“他是为守天衍而生，为护万民而战。”

    然后呢？

    说这是他的荣耀？

    可他真的以此为荣吗，他的遗言里分明只有遗憾。

    说这是他的责任？

    可这责任二字，又是多少人的催命符。况且，这不该是一人、一族、一域的责任。

    纵有千言万语亿种理由，可哪个能抵得过一条人命呢？哪一个能换来一位父亲呢？

    她安慰不了贺若承，也安慰不了自己。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更加努力的活着，要替逝者看一看他们曾守护的一切，看一看他们没能看到的未来。

    幸好，他们现在有了选择的权利。

    步辰就沿着马路边缘慢慢走着，走进市区，这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很喧嚣，却也很安宁。

    ————

    路口右拐，步辰看到了马路尽头的落日与晚霞，稍作停留就要抬脚继续走。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她身侧。

    车门打开，赫连行从车上走了下来。

    啧，还挺有缘，哪都能碰见他。

    赫连行：“小丫头，是要回学校吗？”

    步辰：“昂，是要回学校。”

    赫连行：“刚好，我也是要回学校，你可以陪我一起走回去吗？”

    步辰：“什么？”步辰怀疑自己听错了。

    陪他？一起走回去？

    呵呵，这“可以”和“吗”多少是有点多余了。

    作为一个自认为有良心的人，对于一个无偿帮自己辅导功课的好人说出的同行请求，她难道能回答“我不想跟你一起走”吗？

    还有这彬彬有礼的态度。

    真的是一点拒绝的余地也没给她留。

    步辰只能回答：“好的。”一边说着又看了一眼赫连行身后的车。

    “车子坏掉了。”赫连行谎话张口就来。

    偏偏一个敢说，一个还真信了。

    “这东西质量真差。”步辰是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对“这东西”的不喜。

    赫连行：“嗯，质量太差，回去就换一辆。”

    驾驶座的何宁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嘴角抽搐，拍了拍方向盘，“兄弟，你也有今天。”这应该是全球限量款里唯一一辆被说质量差的了。

    一人一车就被扔在了路边，毕竟车子坏了，就要有坏掉的样子，至少在两人走出这段路之前，车子是不能动的。

    落日的余晖照在两人身上，影子拉的很长，他们就这样肩并肩，一起走向了日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