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谈话
来人身姿挺拔如竹，一身浅黄色衣袍绣着银色瑞兽，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淡淡的水墨香气，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见底，温文儒雅，濯濯如春月柳。 此人乃程太傅长孙，程少白。 程太傅是恩师，程少白则是姜演唯一的知己。 龙怀恩听说过两人关系不错，却也没想到要好到可以喊对方的小字。 想到之前听说陛下对太女正君之位很中意程少白…… 龙怀恩敛下眼中的情绪，站起身对程少白拱手：“程公子，不知太傅身体可好？” 程少白也回礼：“祖父虽上了年纪，但他老人家常常锻炼身体，还算硬朗，劳龙公子挂念了。” 龙怀恩笑道：“那便好，程公子快坐。” “多谢。”程少白轻轻点头，坐在了姜演旁边。 现在姜演的右手边是程少白，左手边是龙怀恩。 “今早你怎么没有跟老师一起进宫？”姜演捧着热茶对程少白问。 往日程太傅去东宫教学身边跟着的都是程少白，今天早上却换成了小童，所以才有姜演这么一问。 一听姜演问起程少白就哭笑不得：“罗儿今早跟雅妃娘娘家的meimei打起来了。父亲和祖父都在宫里，母亲在为祖母侍疾，家中只有我是个闲人，便由我去处理了。” 罗儿，程双罗，和程少白是亲兄妹，也是程家这一代唯二的两人。 “怎么回事？”姜演好奇的问。 程双罗和姜演关系也一向不错，知道她虽然嚣张了点但也不是主动挑事的人。 龙怀恩也跟着八卦。 “也不是什么大事，女儿家爱美些，罗儿为着今晚来赴宴能穿新衣服大早上去买衣服首饰，结果和雅妃娘娘的族妹看上了同一套首饰，首饰最后是罗儿买上了，那雅妃娘娘的族妹气不过，在罗儿小腿上踢了一脚，阿演也知道罗儿的脾气暴躁，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也因为打架这事被母亲禁足在家了。” 姜演想到程双罗张牙舞爪的样子也跟着乐了起来。 “刚好我那里得了母后赏的一套合菱玉缠丝曲簪，明日我派人送去程府。” 姜演很喜欢程双罗娇纵嚣张却不跋扈的性格，在她身上有数不尽的热情，随心所欲的自由。 “你别惯着她，她本就娇纵，这下该上天了。”程少白笑的温柔，却不同意姜演的话。 姜演道：“女儿家娇纵些才没人敢欺负。” 程少白了解姜演的性格，也不再拒绝：“那我替罗儿谢谢阿演，明日我还会陪祖父入宫，到时阿演把东西给我，省的麻烦云蔓姑姑她们再跑一趟。” “好。”对于程少白的提议姜演没什么异议。 之后一直陆陆续续有人过来，聊几句在姜演面前混个脸熟就自觉走开了。 龙怀恩身为主人总不能真的一直守着姜演，在即将开宴的时候被龙述喊走了。 很快宴会开始，姜演身为储君自然不能坐下首，她和龙述、龙怀恩同桌。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推杯交盏，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姜演很少饮酒，也不会饮酒，更何况外院的酒都是男人喝点烈酒，四杯下肚已经醉醺醺的。 姜演歪倒在椅子上，要不是景秀扶着恐怕就滑下去了，双颊因为醉酒变得粉红，耳垂更是一片绯红，饱满的朱唇上面还沾有酒渍。 她迷离的视线只是轻轻扫过龙怀恩，就叫龙怀恩心跳漏了一节。 龙怀恩下意识拿起酒杯低头垂目，躲避姜演的视线。 龙述敏锐的发现不了对劲。 “太女殿下喝多了，臣派人送殿下先到卧房休息吧？”龙述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毕竟眼下首要的是把太女安排好。 “殿下不擅酒，倒是打扰将军和公子的兴致了，殿下身体畏寒，如今又喝醉了，怕是不能继续参加宴会了。”景秀半抱着姜演，裹紧了她身上的狐裘。 “改日奴婢定当亲自来赔罪。” 听景秀说要赔罪龙述连道不敢。 “景秀姑姑言重了，宴会罢了，殿下的身体才最重要。”他要是真的让东宫的人来给他赔罪那才是不识好歹。 就这么说话的眨眼功夫，姜演已经睡了过去，脸颊通红，呼吸都带着酒气。 两人也不敢再耽搁，景秦背着姜演，景秀在后面扶着，身边还跟了好几个龙府的小厮丫鬟。 一直到景秀她们到了宫门口，看见云蔓来接，龙府的人才放心离开。 一进皇宫就有软轿，抬轿子的太监们虽然脚步很快但是一点也没有颠着姜演。 回了东宫之后，云蔓几人分工有序，给姜演擦洗身子，又换了新的里衣，这过程当中姜演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最后还是景秀喊醒了姜演，哄着她喝了一碗醒酒汤。 “殿下把醒酒汤喝了，不然明儿个上朝头疼。” 看着姜演喝完，景秦几人看了彼此一眼，如释重负，又有点担心。 今日不知怎么喝了这么多，这还是殿下第一次在外面失态。 ...... 龙府宴会结束后，龙怀恩就被喊进了书房。 书房里，烛光昏暗，龙述魁梧的影子印在身后的墙上。 “跪下。”龙述面无表情看着龙怀恩。 龙怀恩一言不发，撩起袍子径直跪下，背脊笔直，不愿有一点弯曲。 “你可知为何让你跪下？” “不知。”龙怀恩头也不抬，面对此时此刻的场景，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