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谋远虑

    古涅仰头望着头顶上方的巨大招牌，上书两个大字——“蓝翔”？他又眨了眨眼，还是“蓝翔”，难道自己来错地方了？他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大多都是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他拽过身边同样仰视着这个招牌的一个金发少年，问道

    “这里是不是圣罗兰学院？”

    金发少年愣了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古涅，确认他不是疯子、瞎子后回答

    “这你刚刚看了半天的牌子上不是写着“圣罗兰”三个大字？难道老兄你不识字？”

    难道真是我的问题？古涅又凝视着那两个字，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我靠，这不是汉字吗？这又是那位前辈留下的？

    “可那分明不是通用语的‘圣罗兰’啊”古涅更加不解了。

    少年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鄙夷

    “这是五千年前普洛梅女皇亲手写下的古代文字，现在这种文字已经失传了，可圣罗兰学院的名号却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这些故事连我这个平民都知道，你这身衣服看着面料挺不错的应该是个贵族吧，怎么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少年的神情让古涅想到了昨天辛德拉在听说自己一直傻傻地训练却不知道去杀几只魔兽时露出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哈哈，那既然大家都看不懂你在这看什么呢？莫非你懂这种文字？”古涅马上打了个哈哈，经典用问题回答问题。

    “据说到了普洛梅女皇那种等级，她的一言一行都蕴含着“法则”，更何况这亲手写的字？我刚才从女皇的笔迹中体悟出了一种剑的运行轨迹，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有所领悟，没想到你却……”金发少年虽然没说出那几个字，但古涅已经清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古涅心想自己一看到“蓝翔”这两个字，哪怕是写的再怎么有“法则”自己也会感觉很出戏，压根就没什么领悟的感觉。忽然又一惊，这小子居然能在这种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搞一波顿悟，这不就是经典主角剧情嘛！不行！可不能让他抢了自己的风头！

    “这位兄台居然如此聪慧，怕是将来前途无量啊，鄙人北境古涅，正巧喜欢结交天下英雄，不知兄台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古涅突然变得文绉绉了起来。

    金发少年觉得此人好生奇怪，刚才表现得宛如一个智障现在却又突然拽起文来了，不过他倒并不讨厌古涅这种做派，相反还对他起了兴趣。

    “我叫亚瑟，没有什么姓，你还是别拽文了，听的我起鸡皮疙瘩。”

    “哈哈，我叫古涅，也没有姓，真是巧了。”

    “我观你言行举止，除了缺乏常识以外都挺像贵族的啊。”亚瑟有些疑惑。

    “我是一个贵族家的养子，所以没有姓。”

    两人越谈越投机，仿佛多年未见的朋友一样。燕无殇在人群里找了半天古涅，正想远远地叫他一声，却看到他正和一个穿着朴素、却气质不凡的金发少年聊天，只好挤开人潮朝他们两个走去。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燕无殇拍了拍古涅，看了一眼亚瑟有些故作惊讶地对古涅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交上了个新朋友，还是个男的。”她特意在“男的”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古涅用只有燕无殇能听见的音量说“这小子可是主角啊，我刚套完他的话，从小父母双亡，打猎的时候撞见了一只举着剑的手，之后他就突然有了魔力，还无师自通地领悟了失传已久的剑术，这不是主角谁还是主角？”

    燕无殇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又找到了个新奇的玩具，不由得为那个金发少年默哀了三秒。

    “这是我meimei燕无殇，无殇，这是我刚交的朋友亚瑟。”古涅热情地为两人互相介绍。

    “幸会，亚瑟大哥，我兄长有些顽劣，还望你多多担待。”

    “这位小姐可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性了，和你长得可真不像啊，哦好像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啊！哈哈哈。”古涅深谙套别人信息就要先说出自己的情报这个道理，自然是刚才把自己的家庭情况一五一十地对亚瑟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你去北境随便问个农夫，他都能描述的比古涅更绘声绘色，毕竟这些人就喜欢讨论贵族的八卦。

    “喂，你可不要打我meimei的主意哦。”古涅恶狠狠地说，“毕竟我们可没有血缘关系啊！”

    燕无殇羞红了脸，不轻不重地踩了古涅一脚。三人说说笑笑，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新生入校的时间了。古涅和燕无殇心照不宣，古涅没问燕无殇昨天去干什么了，燕无殇也没有问古涅昨天为什么没回旅馆。

    原本紧闭的宏伟大门缓缓张开，露出了学院里面的景象。门后面是一条宽阔的大道，道路两旁屹立着十二座风格迥异，却又都散发出同样摄人心魄的魔力雕像，道路尽头是一个女人的雕像，样子倒有些像燕无殇，都是同样的黑发黑眸。那个女人双手将一把剑举过头顶，虽然是用石头雕成的，脸上的表情却又活灵活现。古涅看着那座雕塑一股突如其来的悲伤萦绕在他的心头，他赶忙甩了甩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那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古涅聚焦在那座雕像上，口中念念有词。

    “你没见过才怪了，只要是个人类聚集地都会有普洛梅女皇的雕像吧。”亚瑟也在欣赏普洛梅女皇的雕像。

    “不，我的意思是我见过的不是雕像而是真人啊。”

    亚瑟和燕无殇都笑了，亚瑟大力地拍打着古涅的肩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人声称自己见到了女皇，还说什么女皇其实没死，只是需要一点启动资金，到时候东山再起后封他做什么将军。”

    “老哥你不会是在梦里见到的吧？”燕无殇貌似另有所指。

    你倒是说对了，我还真在梦里见过这个女人，可这种话古涅实在说不出口，正在苦恼怎么把这个话题揭过去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场内所有考生的脑海里。

    “欢迎各位来到圣罗兰学院，妾身是这个学院的学院长。今年的入学考试很简单，只要你们能走到那个女人的雕像那里就算过关。”古涅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众考生似乎也对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也都没有什么准备，都被吓了一跳。

    “前几年都是副院长出题啊，怎么这个从来不露面的学院长这回亲自出题了？”

    “啊？原来圣罗兰有学院长吗？我还以为学院长的位置一直是空悬的呢。”

    “之前几年都是考察魔力的应用，这回走段路就行了？这么容易？”

    众考生情绪激动，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本次的考题。燕无殇脸色却十分凝重，与那些欢呼雀跃的考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都说圣罗兰的考试十分严格，能入选的人往往百不存一，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古涅撇了撇嘴，亚瑟和燕无殇都没有接话，反而像如临大敌一样绷紧了身体。

    “你们怎么回事？莫不是早上吃坏了肚子？”古涅见他们一副苦瓜脸，揶揄道。

    “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有一道魔法屏障挡在了咱们和这些雕塑之间，这些雕塑据说在制造的时候都融入了那些强者的一丝神魂。这些威压的绝大部分都被这道屏障阻拦了，光是泄露出来的就有如此威势，那要是屏障消失，这里的人非得有一大半直接昏倒。”燕无殇在来之前收集了不少情报，直觉告诉她这次考试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没错，我的剑也在提醒我此处非同小可。”亚瑟指了指腰上的剑，剑鞘是最普通的牛皮，可里面的剑却在微微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将廉价的牛皮映得闪闪发亮。

    议论声稍稍平息后，众人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学院长的声音

    “诸位都准备好了吧，那么本次考试正式开始！只有一条规矩——不准与其他考生发生肢体接触，违者直接丧失资格！”话音未落，魔法屏障瞬间消失，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了整个广场的考生们。

    绝大部分考生刚才还在聊天，并没有及时调整自己的状态，感觉像是有人用一根铁棒狠狠地敲在自己的脑袋上一样，顿时口吐白沫失去了知觉，地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把这些不省人事地考生传送到了学院外。这些人若是施展魔力的话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被淘汰，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他们最终为自己的骄傲自满付出了代价。

    亚瑟感觉整个空间仿佛要将自己揉成一个面团一样，他死死地咬着牙，紫青色的魔力在全身上下疯狂运转，脸上渗出了一滴滴硕大的汗珠。

    燕无殇也不轻松，她就像中暑了一样摇摇欲坠，体温升高、视线模糊、脑子也变得迟钝了起来。

    “啊？考试已经开始了吗？”古涅看着脸上仿佛便秘一样表情的两人惊道，“可惜不能有肢体接触，要不然我就直接拖你们过去了，不过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加油！”

    亚瑟和燕无殇怒目圆睁，看着古涅宛如闲庭信步一般向终点走去，气不打一处来，也试着踏出了一步，谁知这一步踏出就让他们感觉像是虚脱了一样。消耗的魔力其实并不算多，可是对于精神的折磨却是实打实的。

    古涅宛如观光客一样走在这些雕像中间，他确实没感觉到什么压力，反而这些雕像释放的能量仿佛小蝌蚪见到了青蛙mama一样，争先恐后地钻进古涅的身体。

    古涅大吃一惊，赶忙运转魔力将这些能量阻挡在了身体外面，心中暗道

    ‘难道这群老不死的见到我这副天上有地上无的身体眼红了？怪不得这么容易就让老子过关，原来是想要夺舍我啊！真是卑鄙，还好我反应够快，这才没让这群死人得逞。哈哈哈，我真是太机智了！’随之加快了速度，飞快地向终点跑去。

    在普洛梅女皇的雕像背后，屹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大殿内主要的色调为银灰色，中间留出了一大块空间，琉璃瓦做成的屋顶上雕刻着普洛梅女皇与她的十二名骑士奋勇杀敌的身姿。

    大殿深处有大理石砌成的石阶，在石阶的尽头有一把刻着奇妙纹路的石椅，石椅之下的台阶上站着两个人。他们光是站立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整座大殿仿佛在伴随他们的呼吸抖动。可就是这么强的两个人居然还只能站在第二高的台阶上，他们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这个时候居然有些同病相怜，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

    石椅上端坐着的蓝发精灵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投在大殿中央的魔法影像，眼中正泛出赞许的光芒。

    “妾身没想到他居然连这种唾手可得的力量都不要，不愧是妾身看中的人类，有志气！”影像中是古涅的身影，其实古涅拒绝的这些灵魂之力并不是为了夺舍他的身体，而是更像万元归宗回归到本源一样，古涅疑神疑鬼，白白错过了升级的好机会。

    “这些力量虽然纯粹，但并不是自己凝聚出来的，吸收之后难免有一段时间不能对自己的魔力如指臂使。没想到其子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长远的眼光，恐怕不出十年就会达到我这个水平了吧。“站在左边戴着法师帽，长长的白胡子落在胸前，右手握住一柄镶嵌着红色晶体的法杖的老人笑眯眯地说。

    右边的男人有着一头蓬松乌黑的头发，消瘦但红润的面孔，一双灰色的眼睛中仿佛有无数剑芒闪动，他握了握腰间的黑色长剑，眉头一皱。他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但却有说不出那里不对，只能换了个话题。

    “学院长，您这次的考核未免难度太高了，恐怕通过考核的人不过五指之数。”言下之意想要让学院长放宽标准。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小家伙，他们当中有不少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这种考核咬咬牙还是能通过的。”

    她其实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她这次考核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古涅走个后门，升个两级，没想到古涅如此“深谋远虑“。虽然她的计划失败了，但却并非毫无收获。

    她觉得自己好像更了解了这个人类一些.........至少她自认为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