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公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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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打老早以前就感觉古涅做的事很颠三倒四——这人既能很轻易地将好事办成坏事，又能莫名其妙地将坏事变成好事.......而何时启动这个“超能力”还要看他的心情。 有时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造物主在创造这个人类之时在他身上灌注了太多的天赋与力量，以至于要在心智与性格上弥补上一个巨大的负反馈。 虽然他并不信教，且这半年的种种见闻让他对圣教所宣扬的一切燃起了炽烈的怀疑之火。 而他本人此时此刻正站在高耸的城墙上捂着额头，不敢与周围的下属对视，唯恐自己疯狂抽搐的面部肌rou会给他们留下坏印象。 ‘天呐！明明原本的计划就只是搞一个宣扬新武器、提升士气的战前动员会！直到十分钟前一切都还很顺利！可.......你.......偏偏要搞个大事件做甚么？！’ ‘这下可好！临战之前闹出这种sao乱.....真不知你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亚瑟虽在心中怒吼连连，将古涅贬得一无是处，但嘴上却还是一言不发，仅仅是瞪大了双眼。 毕竟古涅现在可是发他工资的老板兼顶头上司，且还是和他同过窗、扛过枪的好哥们儿。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现在跳出来指责古涅，反而应该无条件站在他那一边，想办法给这个喜欢间歇性发神经的好友擦屁股。 可惜他就算绞尽了脑汁，脑袋想的都快要冒烟了都没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这也不怪他，因为亚瑟同志委实不是一个头脑派，看看他那惨淡至极的理论课成绩便能知道个大概了！ 亏他在入学前还志得意满地定下了“拔得头筹、斩获奖学金”这个宏伟的目标......现在回想起来可真是万分羞耻呢.......若不是有实战课成绩吊着他，他这个一无背景二无钱财的特招生甚至还有被退学的风险嘞！ 而他所唯一擅长的“直线条路线”被彻底封死了后，他可就真没辙了，彻底沦为了一台冒汗机器。 不！我还有能做的事情！ 他紧咬牙关，绷着张脸破釜沉舟地朝古涅走去。 “喂！你到底想怎么.......”你总不能将反对的人全杀了吧！ 他本想问问这事该怎么收场，顺便再尽些“微薄之力”，没想到却被某人充满喜悦的话语直接打断了。 “啊哈！各位！就让这位敢于毛遂自荐的亚瑟同志来给你们做个正确示范吧！”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奥菲利亚看出了些端倪，眼中幽光闪烁。 而更让他们惊讶的可还在后面！只见北境少年将手伸向那冰蓝色的长剑，手缓缓顺着剑锋滑下，朱红色的鲜血瞬间流出。 而那把剑顿时迸发出了令所有人为之一颤的庞大魔力波动！仿佛一只被钉在棺材里几千年的吸血鬼贪婪地“吞咽”着古涅的血液，就连那毫无杂色的冰蓝中都被染上了几缕鲜红。 而古涅那健康红润有光泽的脸却如霜打的茄子般逐渐蔫了下去，甚至变得一片惨白。 “够了！”奥菲利亚眼疾手快地将古涅的手及时“拽”了下来，话中满是责备与焦急。 “这把剑在汲取你的生命力与魔力！你要是还想再多活几年就不要再供给它鲜血了！”她虽然嘴上不留情，但手上还是不停地将柔和、温暖的圣光不断往古涅那淌血的伤口处注入。 “呼.....咳咳！这点消耗，缓一会儿就可以了。” 不知是奥菲利亚的治愈圣光真的那么有效，还是他的恢复力真如他自认为的那么“惊人”.......总之，古涅咳嗽了几声后就脸色就恢复正常了。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他表面的云淡风轻其实完全是硬撑出来的。 他刚才所损失的血液可不是给罗莎琳德制造火药的那种徒有其表的“空壳子”，那些血液不过是附带了“神血”的一丝兼容性的体液，就算被抽走足足三升，他也能在短时间内依靠自身的魔力回复过来。 之所以装出一副“你要那么多血是在要我亲命的”的浮夸摸样，无非是为了坐地抬价，增添些神秘色彩罢了。 毕竟他一向很会演戏，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但贵为水元素之剑的冰之傲慢可不会要这种“垃圾货”，它渴望的是真正的“神血”！以及其中蕴含的“神秘精魄”！ 刚刚被吸取的的确确是古涅的“生命力”，这可绝对不是短短几个小时后就能道一句“万事OK”的！ 自从他开发出这种用法，直到现在，一直有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嗡嗡直转： “如果就这样让它把‘神血’全部吸个精光，那我会变成什么？” 很难评价这种古怪的想法到底是出于好奇，还是典型的“自毁倾向”。 台下的军人们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因为在那场与狮族部落的死战中，古涅就曾经用过这招，更有不少人亲眼见过那把魔剑吸食血液的诡异场景....... 他们现在满腹疑惑的同时心中更是多了一丝不爽 “少爷！就算您竭力证明.....您和这个女人关系.....很不错！我们也不会让步的！” 一位五大三粗、胸肌将军服撑的满满登登、但军衔却不低的壮汉既鲁莽又很没情商地将自己的观点嚷了出来。 有不少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们可不想被硬逼着观看这场“你侬我侬”的情景剧。 “哈哈......非也非也，你们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没成想两位当事人却好像一点尴尬都没有感觉到一样，一个大笑着摇头，一个还是板着张波澜不惊的冷面孔，仿佛刚刚的焦急与诘责不过是雪中花、雾中影。 “看好了！”古涅大喝一声，举起剑刃放出红光的冰之傲慢，手腕一翻，就将剑刃插进了脚下的石砖中。 “哧.......” 宛如烧红了的餐刀碰到了黄油，这座不说经过千锤百炼，数不清的优秀工匠为其付出无数岁月的要塞居然就这么轻松写意地被它撕出了一道小裂口！ 几个有魔力且感知敏锐的军官们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倘若不是古涅的血“喂饱”了这柄魔剑，他们毫不怀疑冰之傲慢会直接将大半堵城墙化为一片冰霜苦寒！ 至今仍有不少栩栩如生的“兽人冰雕”作为死气沉沉的例子，在不远处的战场上顽强地屹立着。 对于曾经贵为魔王权柄之一的水元素之剑来说，这个人类“芬芳”的血液不过是一种贡品，可以让它暂时服从古涅的命令。 你让它破坏一切，释放出足已冻结灵魂的“冰之领域”也好，收敛魔力以防损坏自家城墙，就如现在一样也罢......都是它“吃饱喝足”后的这段时间内施予人类的小小恩惠。 没人胆敢怀疑这柄剑的恐怖。它带来的压迫力仿佛一片凝而不散的巨大阴影，覆盖在古涅的肩上，同时让所有人的心弦都绷紧了起来。 “你们中只要有任意一个人，能将这把剑从石砖里拔出来，刚才那件事我就不再重提！”见大部分人都被冰之傲慢夺走了注意力，古涅趁机将他蓄谋已久的计划说了出来。 “放心，我绝对没有耍诈，相反，我还把难度降低了不少呢！”他又抬起双臂补充道。 “这跟让你收回成命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亚瑟瞪圆了眼睛，实在猜不透这厮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怎么？难道你们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吗？难道一把看着有些年头的破剑就让把你们吓破胆了？！” “扎咔！”冰霜从切口处稍稍向古涅脚边蔓延了半米，似乎在宣泄这个人类居然敢把自己称作“有些年头的破剑”的不满。 台下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但亚瑟敏锐地察觉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人群中酝酿，积攒。 “喂，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鬼主意，但你这种耍小孩似的激将法是绝对不会成功的！”亚瑟低下头，瓮声瓮气朝古涅低语道 “奥菲利亚，你也来点作用啊！你就看着他这样胡闹吗？”认识到自己的劝说收效甚微后，亚瑟只能以求助的目光望向呆立在一旁仿佛就是个背景板的银发少女。 而奥菲利亚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让亚瑟面如死灰。 “告诉我！北境人不畏什么！？”而古涅却越喊越大声了，就连因失血过多而微微颤抖的左手都忘记了掩盖。 “不畏风雪与挑战！”几乎是出自本能，台下的大部分军人下意识地大喝道。 “那现在挑战就在这里，谁敢来试一试？” 沉默被打破，如在冰冷的湖水中投下了一根镁条，黑压压的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我！”“让我来！”“你小子连魔力都没有！”“理应让长官们先试！” 不知是谁领头，低沉的吼声混合着寒风此起彼伏地响起，如一座大山般朝朝古涅等人压来。 “好！”罪魁祸首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把将陷入僵直状态的亚瑟拽了过来 “为了证明此项挑战绝对公平公正公开，就让我的生死至交——亚瑟队长先试一试！” “哈哈，多谢你的.......等等！你说什么？”亚瑟刚听到“生死之交”这几个单词时还有些感动，但转眼间就大惊失色。 你那把破剑我可拿不起来！你这不光是要他们的命，还想要我的啊！ 放心，我已经给它喂饱了血，它暂时会安分一些，应该......不会死吧。 不行！想都别想！ 嘿！你不是也有把“斩魂之剑”吗？ 那是两码事！断魄可绝对不会因为握住剑柄就把人冻成冰疙瘩！ 两人隔着十厘米眉来眼去，挤眉弄眼，将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表达了个一清二楚。 “咳咳......行了！你快上！不然涨工资这事绝对没门了！”古涅似乎厌倦了和男人白费功夫，咳了几声后在亚瑟背上猛拍了一掌。 亚瑟一个踉跄，越过了古涅，来到了台前。 顿时，十几万只眼睛直勾勾地朝他看了过来！让他根本生不出拒绝的念头！只得无可奈何地伸出双手，缓缓握向那湛蓝色的纯冰剑柄。 “别！”爱妮薇想要出手阻止，但却被奥菲利亚一把拉住，动弹不得。 “为了你那个不知所谓的‘计划’，你最好能保证他没事！”女骑士不敢对着自己的殿下大喊大叫，只得抬起头对某人怒目相视。 “呵呵......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某人微笑着拢了拢胸前并不存在的长须胡。 ‘只要他真的有主角命格自然不会死。’当然，这句话他可没有说出来。 一阵恶寒沿着亚瑟的指尖，“嗖嗖”地挤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只觉得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仿佛成了两条硬绷绷的石膏棍。 虽然受到古涅制约的魔剑并不会主动将血rou化为冰雪，但它还是抗拒被古涅以外的人使用。 “啊！啊啊啊！”金发少年发出碎片式的、凄惨的嚎叫，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喷发出青紫色的电弧，目眦欲裂、发尽上指冠......只有这样动用全身魔力抵抗，才能让他的双手找回一点知觉。 冰之傲慢已经表现得极为“克制”了，它似乎成了一把天然的“魔力测试器”，只要握住它的人用尽全力抵抗，还是不至于有生命危险的。 当然，打两个喷嚏，偶尔晚上浑身发颤之类的小问题........可不在它的责任范围之内。 亚瑟强行抵抗着那股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气，双膝下蹲，腰部发力，猛地向上一拔！ “哧！” 冰剑周围的墙面居然出现了几道细长的裂纹！足以证明亚瑟同志那非同寻常的巨力！ 可那把剑却宛如镶在了石砖中一般，纹丝不动。 “呼.......我....放弃！”他赶忙后撤一步，彻底松开了剑柄，跌坐在地，忙不迭地疯狂揉搓起自己那已经毫无血色的双手，而在旁懵圈已久的火炮队队员们赶往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他。 “古涅！对自己人都这么狠，你还是人吗？！不！你可能根本没拿任何一个人当‘自己人’！你这种混蛋只在乎自己！”爱妮薇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了一拥而上的火炮队队员们，攥住亚瑟颤抖的手开始全力输送圣光。 是的，你没看错，她也会用圣光。 老实说作为圣教的虔诚信徒，爱妮薇怎么可能不会用圣光呢？之前不用的原因一是怕刺激到奥菲利亚，二则是因为她的造诣确实并不咋地....... 和重获“圣光权限”的奥菲利亚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这不，即使她使足了吃奶的劲儿亚瑟的脸色还是一片惨白。 古涅对这番不知是对是错的指控报以一笑，咧着嘴悠然道： “不对自己人狠点，怎么能体现鄙人的大公无私呢？” “接下来，诸位谁有胆量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