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悬金镜
清辞疑惑的看着他，极强的探知欲，让他想起自己亲手养大过的一只小鹿，单纯又美丽。 “你的眼睛真漂亮，像极了我的白鹿，可惜它太瘦了，又弱小，我的手扣住它脖子的时候，它连反抗我的力气都没有。” 他低声诉说着，眼睛从清辞的眼睛转移到天花板，手轻轻松开了，像是怕伤到她的那般小心。 过了一会儿，见男人还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没有脱下厚重外袍的举动，清辞试探的伸出脚在他胳膊上轻踩了踩。 他不理她，还闭上了眼睛。 “你是谁？”她更加好奇地靠近他，冰凉的鼻尖触碰到了他的脸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手因为不稳，不小心猛的按在他的胸膛上，“你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啊！” 男人猛得睁眼，吓得清辞把手一缩。 “小姑娘，对我很好奇？” 感受着小姑娘的触碰，他的心里像是钻进去了一只蚂蚁，在心脏上乱走，走的他心痒的厉害。 终于被重重的按了一下后，他才有勇气把人压在身下，看着清辞惊慌地眼神。 “好奇。”她极小声的说出这句话。 “哈，哈哈。”他笑着，眼睛弯起像两个小月芽，十分好看，“我叫莫湫，你叫什么？” “阿辞。” 沉默片刻后，莫湫松开她，清辞得以赶紧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打量着莫湫的全貌。 “你穿的衣服是草原的风格，最外面的一层是什么皮，毛在里面，我看不清楚。” “狼皮。”莫湫翻身起来坐在床边，“我喜欢白色的动物，白鹿、白狼和白蛇。” “你…”清辞心里一惊，从见莫湫的第一眼，清辞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出生和自己一样，都是来自那个传说中的国度。 而且，在那个国度里，自己知道一个和眼前男人一样，喜欢养白色动物的人。 那人是一个少年能臣，文能执笔、武能提刀，要不是性格太多阴狠，最后也不会落得一个当众斩首的下场。 可惜，那人行刑前一晚就在牢狱里失踪了，要是他活着逃出来了，眼前人或许就是那人了。 想着，清辞开始试探他“我认识一个人，他和你一样也喜欢样白色的宠物，尤其是白蛇，他的房子里养了一个特别乖巧温顺的白蛇，别提有多好看了！” 清辞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撒娇，看向莫湫的眼睛里还透着些许兴奋羡慕的目光。 莫湫配合她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也表露出，对她那个朋友的赞赏，“那人好勇气啊，白蛇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一般人养的起的，那玩意儿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他的命啊！小姑娘，要是有机会，你还是让你朋友把蛇放走吧，再喜欢，也没命重要啊。” “为什么，堂堂一个人还不能控制一条手腕粗细的蛇了？”清辞依稀记得那蛇的大小，在此时说出，莫湫的脸上依旧没有露出熟悉的反应。 他低吟一声，脸色有些难看，“小姑娘，你是多久没有去外面看过了，现在谁不知道养冷血动物就是变相的找死行为啊！” “怎么了？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去看过外面的世界，对外界的一切都很陌生，你跟我讲讲好不好？”她撒娇道。 莫湫阴沉着脸，“还不是怪那个清辞，自己死了就死了，却偏偏带出了半腐怪物。那东西污染环境，感染人的心智，还不断激发起动物对人的强烈的反抗心理。 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啊，现在的人类社会里，除了一些顶级的大城市，其他地方的人啊，连猫猫狗狗都不敢养了，全是那个清辞害得啊！” “有这么严重？”清辞有些恼火，半腐怪物明明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为了自己的私欲不小心弄出来的，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她的错！ “当然，诅咒清辞的巫蛊娃娃都快成供奉品了，甚至还专门为此建立了庙宇。这山下就有一个，如果到今晚风雪能停，天气回暖，我倒有兴趣带你去看看。” “那阿辞先谢过先生。”清辞说着，朝他恭敬地弯了弯腰。 “……”莫湫没说话，越过她守在打开的房门口，现在的风雪已经很小了，说不定还真要带她一起上路。 清辞坐在床头，悄悄打量了几眼莫湫的背影，又转身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伯塞城的情况还在持续恶化，这个莫湫也不知道身上的力量流失了没有，还差多少。在没确定之前，她可不敢强行离开。 只能忍受着和莫湫共处一室的抵触情绪，背地里稍微使些小手段，让天气尽快回暖，好离开这里，再找机会和莫湫分开。 多年过去，她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多了莫湫这号人物。 但，按照推测和莫湫说出的只言片语，自己活跃在华族时，他大概和某一阶段的自己一样，处于困境之中，直到自己死后才从那个地方出来。 如今，除了爱好相似外，他身上已没有了那个少年能臣的影子。 又想起那个人，清辞内心对自己发出一声冷笑，明明不久前还在猜测，现在就笃定莫湫就是那个人了？ 未免太武断了些。 又在小屋中困了两天有余，这期间清辞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床上，莫湫守在门口，两人相处还算平和。 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莫湫挑了些食物水源带上，转身看向站在外面眺望远方的清辞，还有她赤裸的脚。 “那个，你就什么都不带，而且你连双鞋子都没有，路上要是有什么麻烦，我可不会管你的。” “没关系，只要先生带我离开这里，阿辞就心满意足了。” 清辞尽量露出最甜美的笑容，不断减低着莫湫心里对自己的戒备。 可，回头在莫湫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脸上又是一片冰冷。 “哦。”莫湫疑惑的收好东西，快步走在清辞前面。 通过两天的相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弱不已，甚至还有几分可爱，可她总不像什么好东西。 真要是个好东西，她也不会独自出现在大雪天里，搞不好，是那个妖精变得。 想着，莫湫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就连清辞不动脑子都看清楚了他的意图。 这样刚好满足清辞尽快逃离的想法，她便故意走走停停，让自己和莫湫的距离越拉越远。 “咦？” 走到半路，莫湫心中一股别样的情绪逐渐消散，他大着胆子回头望去，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难道，那真是个妖精，有地域限制？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如此最好啊！”他不禁发出一声长叹，笑着朝不远处黄墙红瓦的三排建筑赶去。 其实，清辞就站在他身后，踩在他留下的脚印上，周身蓝光笼罩，静静看着他继续往前走，直到他进入了那方建筑才消失在原地。 那建筑里供奉的东西很奇怪，远远看着像是恶鬼伏诛！恶鬼的头高高扬起，一只巨手五指张开死死按住她的头颅，使她的头部不得动弹。 清辞仔细看了几眼，看样子像个女鬼，眉眼还与自己有几分类似。 再往上看去，恶鬼头顶平悬着一面金黄的镜子，被刻意调整了角度，时时刻刻照着恶鬼背部的每一寸肌肤。 又往前几步，等走进了大殿内部才知道，那雕像被安放在大殿的中央、高高的祭台上，祭台边缘刻满了密密麻麻偶有叠加的符文。 清辞一身素衣，头发随意披着，绕着祭台走了好几圈，终于站在祭台前，冷眼看向上面悬挂着的镜子。 那镜子的镜面上，写满了让她随便扫一眼就能愤怒无比的话，是有人故意让她看见。她便如了那人的愿，把这些话在心里一字一句的念出来，慢慢地刻在心上。 确定了那些符文不过是些镇压用的东西，她冷笑一声离开大殿，而后把整栋建筑都逛了个遍，一路顺着类似这东西的建筑往伯塞城赶去。 赶到城门口时已经夜深，清辞站在钢铁加固过的城门外，安静的看着眼前还在挣扎的第三只信鸽。 她身后，还有三百米开外，已经有了两个信鸽尸体。等这只也断气后，清辞取下它们爪子上绑着的东西，直奔蝴蝶谷。 蝴蝶谷在某一程度上，像是整个华族的缩影。 它残破，荒芜，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和来不及淹没的残骸，只有最中央的平坦上，还维持着一片绿洲。 两室一厅的小屋立在那里，这么晚了还亮着灯开着门，像是还有主人在外面没有回家。 里面一道消瘦的身影来回走动着，大概在着急地等待着什么，他还不时的朝这边偏头望来。 清辞低眉垂眼，去除一身污秽，踩在虚幻的晶石踏板上，缓慢走着。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她便从远处站在了厅堂正中，“你来看看。”她偏头笑着朝那人招了招手，“在恪司，他们弄死了一只真正的半腐怪物，在那东西身上发现了许多求救信。” “这些是求救信？”那人先是惊讶，随即很快平静下来，“外面还裹了层金箔，伯塞城的人在怕什么东西。” “之前的求救信，要么被拦下来，要么送到了但是没有人来帮忙，谭瑞国大概是怕了。” “怕了也好，省得他三天两头的来找我麻烦。” “在他眼里，你可是能救他儿子命的大宝贝，他可不敢拿你怎么样，是你自己看他不痛快吧。” “我不管！”他冷哼一声，拿着三块金箔裹起来的东西，进到了左侧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