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斗

    今日是个小阳春的天气，庞统是第一个到书院的人，就盘膝而坐到院中一块巨石上，进行他的心念**，汲取清风、阳光精髓。阳光越来越暖，清风越来越软，庞统的两支手臂慢慢垂了下来，酣然入眠，只有那洗剪吹的潮款发型不断改头换面。

    庞统似到了天堂，一片圣洁世界，颈间微微凉意，他下意识地抱拢两臂。

    “先生早，哈哈…”

    庞统隐约听到有人打趣他，要伸手去打，却是身体沉得动不得，一慌神，就睁开了眼睛，眼前捧腹大笑的诸葛诞和徐庶的身形清晰起来。

    两人见庞统睁开了朦胧睡眼，笑得更欢了，一躬到地，响亮地叫声：“先生早。”

    庞统太阳xue发青，微微胀痛。他向上一站，掀动一身土尘、清雪、枝叶，这才发现自己盘膝而坐的地方被覆满了参杂枯叶、衰草的沙土，都及腰了，身上也被铺的到处都是枝叶，有的上面还粘着零星的雪片。

    他刚要发作，这时诸葛若雪等人也到了，看到了庞统起身头上松针、柏叶，周身灰尘飘散、雪雾缭绕的一幕，诸葛均惊喜地喊：“仙…”

    庞统没好气地说：“再叫我先生，我跟你急啊。”心想还敢叫我先生，都是你们惹的好事。

    “仙人羽化了。”诸葛均樱唇合拢，惊魂尤为定住。

    “仙人走好，仙人一路走好。”诸葛诞和徐庶使坏，扑倒庞统身上假哭，恋恋不舍的样子。

    “孙子们，别哭了，先人我这就回来了。”庞统也不是好惹的，重重拍打投怀送抱的两人后背，把俩人打得嗷嗷大叫。

    “真是佩服你们一家子奇葩。”庞统突然俯下身对诸葛均做了个很凶的鬼脸。

    诸葛诞、徐庶笑着跑掉了。诸葛亮抿嘴笑着走上前去把庞统头上的松针、柏叶细心摘掉。庞统对他道谢，心中多了份好感。

    庞统打量起诸葛亮，说：“你叫诸葛亮？”

    “是。”

    “我叫庞统。”

    “师兄好。”

    “我很老吗，就叫我庞统好了。听说你书背得很好，画也不错，我们比比。”

    “我从不背书。”

    “是吗这可不好，我们这十岁以上的弟子都能背下几十卷书。要知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远比其他人强灌要通透。”庞统有点同情诸葛亮，开始传授此书院教学秘法。

    “哦。”

    “这算什么？我家大哥过目不忘，只有你不知道的书，没有他没读过的。”诸葛若雪不甘示弱。

    “是吗？那么你大哥呢？”

    “我大哥送大姐成亲去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哦，你大哥是个聪明人啊，回来就送你也去成亲吧，老大不小的，别出来惹是生非了。”

    诸葛若雪气得一跺脚，跑过去扯掉庞统几根头发，扭身进了学堂。

    庞统遮挡头部不及时，疼得“诶呦”一声，但看着诸葛若雪气鼓鼓的样子还是很开心。自己扳回一局。

    学堂里刚到了几个人，就已是人声鼎沸的样子。今天不同于昨日，不是各自为政，而是两阵对垒。

    徐庶和诸葛诞各执纸笔，诸葛诞的纸上是抽象的三角、长方、圆圈、半圆、还有数字，徐庶的纸上就形象多了，是狗咬天状的城墙头、简版长缨枪、一杆大旗——上面一个“徐”字。诸葛均和诸葛若雪各在其侧当起了参谋。虽然只有四个人，可嗓门都是实力派，照样气势不输。

    诸葛诞说：“今日风猛，适宜火攻，我放火箭万支。”然后就在图上画出两道卷线，在半圆形旁边加了一个“万”字。

    诸葛若雪说：“把墙加高，防御火攻。”手指着城墙处，给徐庶支招。

    徐庶说：“不，我要请君入瓮。”徐庶边说边在城墙内画出一道内墙，并解释说：“我要把你的人引上外墙，然后再用内墙的发石车攻击你的将士，此战必胜。”

    庞统笑道：“妙计。”

    诸葛亮说：“是妙计，就是太险了。临时修建的城墙自然很难坚固，且多半难以环城而建，如果对方将士威猛、人数众多，就会冲入城中，这就自掘坟墓了。”

    “打仗就是要险，除了胆大、本事大，还真得拼点运气。”庞统扬起两坨眉毛，一本正经地说。

    徐庶说：“嗯，诸葛亮，要是你怎么防？”

    诸葛亮：“如果是重要城镇，一定要有足够宽的护城河，就可避免这样的危局。”

    徐庶：“果然稳妥。”

    诸葛诞说：“那我就等河水结冰，率军杀过去。”

    徐庶看一眼诸葛亮。

    诸葛亮：“放火，火要大，烧人也烧开河水，或者发石车砸开冰面，阻止敌军突袭。”

    诸葛诞挠挠脑袋，“嗯——，这个，我百万雄师重重防守，把此城困死。”

    诸葛亮：“敌军远来，粮草是军心根基，可以截其粮草，以动摇军心。”

    “我再运粮草，再运，再运，再运。”诸葛诞的笔在纸上飞龙走凤，画出好几十个曰瘪的蛋。

    徐庶和诸葛若雪也齐声叫嚷：“再截，再截，再截。”用笔去撮那些曰瘪蛋。

    “截不着，截不着，截不着。”诸葛诞抓起他的图纸左躲右闪，不让徐庶触碰。

    “嘿嘿，没意思了啊。”庞统把用胳臂在两伙人中上下摆动。等两边不纠缠了，庞统说：“你们张嘴就百万雄师，弓箭过万，要不一句话墙就砌好了，护城河就修成了，你当你是元始天尊啊！元始天尊也没这么牛啊，每回还得念个咒语啥啥啥的。这么着没个准头，要不这么着，我们去实战如何？”

    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诸葛诞：“怎么战？”

    庞统：“我们去外面找个宝物，一方守城，一方攻城，我们来个夺宝计划，谁胜谁负就可分辨了。”

    “好，好，妙！”

    大家蹦跳着叫好不绝，庞统得意十足。

    几人来到院中，也没发现什么可塑的东西。庞统一回头看见诸葛均对着个鸟窝说话呢，就问：“你们聊啥呢？”

    诸葛均说：“我问他可以借用他的宝宝吗？”

    “它说啥”

    “啾啾啾啾。”

    “什么意思？”

    “我也想知道。”

    庞统真想抽他一鞋底子，转念一想，这个也不错，他上一眼下一眼地打起诸葛均的主意，“嗯嗬，我找到了。”

    大家正在翻动草根、石子，听到此言都问是什么。

    庞统小眼珠斜吊诸葛均，嘴巴戳出响亮的口哨。

    “什么”诸葛若雪第一个抗议了，“你想让我家的均儿做‘宝’？我绝不同意。”

    诸葛若雪用扭曲的表情在一群人中寻找共鸣和盟友，发现这些人都在对着诸葛均上下打量，频频点头。诸葛均睁大了眼睛看着大家，腆着小肚皮无邪憨笑。

    诸葛若雪非常气恼，没有盟友，她一个人也要力挽狂澜，“不行，我不同意。你们不小心伤到均儿怎么办？”

    庞统揉揉黑乎乎的rou猪蹄，颤着脑袋说：“情比金坚啊，感人肺腑啊。”庞统把诸葛均抱起来，杵到诸葛若雪面前，两手摊开，啧啧称道：“这就完美了，我们这次的行动就叫‘关爱妇女儿童的铁血男儿行动’，怎么样？”

    “我同意！”高叫的人是诸葛均，脸上笑得灿比朝阳。诸葛若雪骇然地看着诸葛均，其他人挥拳赞同，“耶！”挥拳的人里居然有诸葛亮，她没看错吧。

    “死木鱼！”诸葛若雪对别人都能原谅，对诸葛亮可不能放过：“你就是个蔫吧坏，大哥大姐走了，你就暴露了，呜呜——”

    诸葛诞说：“诶呀，我的侠女jiejie，不就是个游戏吗？要不我陪着弟弟做宝，你们抢我？”

    徐庶假装呕吐，“算了，这个‘宝’不要也罢，我早想扔了，都没好意思污染别人。”

    诸葛诞和徐庶在那里假打假闹，拳脚相加，鬼脸百变。崔州平等人这时也赶到了，听了来由，也兴奋地撸胳膊挽袖子，要一决雌雄。

    诸葛若雪破涕为笑，“算了，你陪着均儿我还不放心呢，还是我陪着好了，不过那个什么‘妇女儿童’就不要叫了，太难听了，要改成…”

    “孤儿寡母。”庞统脱口而出。

    “你个死螃蟹！”随后几记蚀骨凤爪泰山压顶，庞统的发髻彻底散乱，放个鸡就能生蛋。

    众人大笑，赞叹诸葛若雪武功了得，女侠出手，庞统出丑。

    双方商讨后，游戏的规则定为这样：一个矩形框里，划道中间界线，两队分别站在自己的区域内，自己区域的线都可以列为城墙，不在自己区域内都要单脚蹦跳行走；双方可以不经过正门而一脚进入或踏出对方城墙攻击对方，对方双脚越界则犯规挂掉；在自己的区域贴着城墙线的地方是出入的门，而在自己区域内与门成对角线的角落就是押宝的地方，宝可以反抗，但不可以随意走动；如果对方经正门进入后，单脚在敌营跳动，把对方的宝贝拖出正门，就为赢得战斗。这次的战斗中庞统、诸葛诞、崔州平一队，徐庶、诸葛亮、庞山民一队，诸葛若雪和诸葛均分别做了两队的‘宝’。

    战斗开始。

    仗势身材壮硕的诸葛诞频频发出挑衅，要单挑。

    “有没有喘气的？快来提头来战！”诸葛诞右脚踏入对方城墙，右手掌心向上，食指和中指呈唤狗状来回拨动，眼睛斜睨寻衅。

    诸葛亮坐在原地不动，示意徐庶、庞山民也坐下来，放松休息。

    徐庶捡起身边的小石子丢向诸葛诞的脚边，“rou包子打狗，快走快走。”嫌弃地挥手撵人。

    庞统说：“这是要攻其不备，大家不要被假象迷惑了。”

    诸葛诞好斗，不欣赏持久战，自己杀出城外，一脚踏入对方营池，小手蛇形舞动，眉眼脖颈各种挑逗。徐庶斜视诸葛亮，诸葛亮轻微眨了下眼睛，徐庶猛地起身去扯诸葛诞，诸葛诞猝不及防，险些中招，凭借自己力大，用力向后拖，高喊：“快来救我。”庞统急忙令崔州平防御庞山民，掩护自己出城营救诸葛诞。诸葛亮在庞统成功出城的一刻，也已起身奔向诸葛诞，他没有去帮着徐庶拉诸葛亮，而是把手伸向诸葛诞的腋窝，诸葛诞把持不住，哈哈大乐，被徐庶扯进自己的营地，诸葛诞挂掉。

    庞统拍腿重叹，“折我一员大将啊！”

    那边诸葛若雪叫道：“快回防。”庞统立马悟到危险，再看崔州平已经被人扯过大半个身子了，诸葛亮高喊，“拉！拉！”徐庶、诸葛亮都在庞山民后一个抱着一个的腰，形成人龙用力后拖，庞统及时回防，崔州平才稳住阵脚。双方进入僵持的拉动状态，诸葛亮轻声道：“预备——，”然后大声“放。”几人同时放手，崔州平和庞统没有防备，倒退出好几步。诸葛亮这边又一句“冲”，人已出了营门，徐庶已经对诸葛亮的领导能力深信不疑了，紧跟其后出了营地。庞统意识到危险，直接向下用力，坐在地上。崔州平向后倒了几步，险些直接退出了界限，还没等他缓气呢，被好几只手薅领子扯胳膊搬腿就拖出去了。

    “啊？啊？”庞统大叫几声，再看这局势，自己的营里，除了他就是诸葛若雪了，对诸葛若雪萌萌一笑，诸葛若雪还一个劲面带不屑地鄙视他。

    “哎呀，美人，缘分啊，就由本帅一个人来保护你吧。”

    “切——，那我还不如投降了呢。”诸葛若雪扭头向一边，不忍直视。

    “孔圣人说得多好，女人和小人难养得很。自古才俊多烦恼啊，看来他老人家当年的烦恼不比我少啊。”

    诸葛若雪对着他用力剜了几眼珠子。

    众人捧腹大笑。

    庞统忽然心生一计，走近诸葛若雪，帮她整理下头帘，恋恋不舍：“美人，本帅不在了，你可要保护自己啊。”他说话时，另一手攥成拳状，对着胸口做了几个自由搏击的动作，小豆眼一个劲地左右力传。

    诸葛若雪先是反感，接着一愣，搞不懂这个怪胎是什么意思。

    徐庶还在哈哈大笑，庞统突然抱着徐宿的腿往里拽，诸葛亮和庞山民赶紧去解围，庞统用力一推，徐庶在域外双脚着地，挂掉了。诸葛亮和庞山民为避免伤亡，也退出好几步。就这时，庞统已经冲出营门，奔向敌营了。庞山民不解，但见敌营已空空如也，冲了进去。诸葛亮叫声“不好”，知道为时已晚，硬着头皮跟着庞山民进入敌营，去抢诸葛若雪。

    庞统一边蹦还一边挥拳呐喊，“反击呀，美人！”

    诸葛若雪恍然顿悟，开始出手相搏。诸葛亮拉着诸葛若雪往外拖，诸葛若雪一边打诸葛亮的手，一边搬出家长的口气开训：“死木鱼，要反啊你。”庞山民觉得诸葛若雪是个半大姑娘了，不好意思出手，就缩手缩脚在诸葛亮旁边打下手。

    这时，诸葛均大叫起来，“救我，救我！”徐庶等人也跟着大叫起来，诸葛亮和庞山民再看自己营寨内，庞统已经扛起诸葛均往外跳了。

    挂掉的徐庶、诸葛诞、崔州平等人已经坐不住了，直恨自己不小心，这样精彩怎么早早就挂掉了，一边高跳一边给自己的队加油助威，激动地难以克制。不知什么时候，黄月英和先生司马徽也来观战了。大家笑得满脸通红。

    “你不伸手就来不及了。”诸葛亮单腿蹦跳扯着诸葛若雪确实吃力。千钧一发之际，庞山民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上去拉扯诸葛若雪的另一只手和胳臂往外拖。诸葛若雪瞬间被电了一下，觉得难为情了，力道就不如对抗诸葛亮时那样的强横，直直地被往外拖去。

    “获胜！”庞统大喊一声，人已在敌营外。

    与此同时，诸葛亮等人也出了营地，诸葛若雪对着诸葛亮一努眼睛，诸葛亮赶紧一推手，排出八颗牙齿赔笑。诸葛亮轻轻一推手，诸葛若雪直接撞进庞山民怀里，两人倒地。

    大家哄笑得眼泪都淌出来了。庞山民和诸葛若雪都闹了个大红脸，忙起身拍打衣上的尘土，眼神扑朔，极力回避对方。

    庞统大叫：“啊呀，美人，本帅出去片刻而已，你咋就与小白脸做出这苟且之事。”

    诸葛若雪气得银牙紧咬，叫骂道：“你个矮冬瓜，死螃蟹，还不是你的馊主意。”诸葛若雪撒脚如飞，非要狠揍庞统一顿不可。庞山民也气恼这个弟弟怎么这样口无遮拦，也赶去追打。

    庞统脚底抹油了嘴还不老实，“这是什么情况，太荒唐了，不知收敛还组团欺负人了。本帅成全你们就是，成全就是。”庞统抱头鼠窜，寻到司马徽身后，把司马徽当作人rou盾牌，左抵右挡两人夹攻，头上背上还是吃了几个重重的巴掌。

    诸葛诞属穆桂英的，阵阵落不下。他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起哄了一阵，也加入庞统一边，力敌诸葛若雪两人。

    “jiejie，我帮你对付野猪。”黄月英跟诸葛诞好像宿怨已深，看着诸葛诞助阵庞统，也就近cao起根枝条，在后面发力追打，与昨日那个端庄文静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诶，猩猩，你是不是看上人家诸葛均了，这么讨好人家jiejie。我告诉你啊，你还是收收心，好好埋头进化，我们诸葛家家可不收半成品类人猿。”诸葛诞故意做着鬼脸激怒黄月英。

    水镜书院尘土沸腾，笑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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