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闻君意(十)
放河灯的时候,人群里有一阵小sao动,闲人退避三舍,一个锦衣彩裙的少女扬起下巴站在河水,手里捧着金灿灿的花灯,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拿起高竿把河面上的河灯扫荡式拨开,倾巢之下,无数河灯都悉数被卷起的水浪打入水底,就连姬妧几人刚下放的河灯也全部遭殃。【】 凤国民间有一句俗话,河灯一放三千里,妾身岁月甜如蜜。 河灯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河水里,姬妧痴痴看着它,过了好一会儿才抿起单薄的嘴皮子叹气说:“我的,我的灯,可惜了!” 小红气得想跳过去咬人,姬妧却吩咐她和小翠再买几盏灯回来,主子不想暴露身份她也只好把这口气生生吞下去,到底气不过又向路人打听这些人的来路,方知是皇亲白家的四小姐。 原来白府里只这一个女儿,年纪十二,排行最小又素得父辈兄长疼爱,惯成无法无天的性子,凡事只有别人迁就她,断没有她迁就别人的道理。 回去的路上,小红把白家里里外外的八卦全说了一遍,例如白家长孙是个哑巴,又或者庶子白二老爷夫妇装神弄鬼画符求仙才求来一个儿子全部被她气愤地取笑成报应,姬妧白了她一眼,她才悻悻然住嘴。 哪知一到公主府,宫里的内侍总管严格已经候在门前。 凤帝突然病了。 姬妧如遭雷击,而严格此番前来并不是要传她进宫,是来宣旨。 一道赐婚的圣旨,凤帝将她下嫁给威武将军尉迟敬之子尉迟明日,并且要她带着这道圣旨连夜离京前往西北边境凉城完婚。 母亲病了,她却要走得越远越好。 姬妧来不及多问一句,就被门前的侍卫推上马车。 她拽着官清初的衣角不肯松手,火光中对方的脸苍白单薄如纸,没有一点点惊讶之色,有一些蛛丝马迹飞快掠过脑海,她理不清前后的头绪,这几日清初突然转了性子她只当自己在做梦,可是梦里梦外,她都不想被丢下。 她的惊恐失措全映入他雾气灼热的视线里。 官清初反捏住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扣紧,一句“殿下别怕,我在这里陪你”还没说完,就被严格训声打断,又上来几个小内侍狠狠扯开两人交缠的手,严格把奶娘送上马车,又塞了两个丫鬟进去,马车很快就在鞭声中嘚嘚驶动起来。 姬妧从马帘子探出头哭得声嘶力竭,他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来。 再长的梦,终究是会醒的。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出东门巷口,一队骑马劲装的侍卫擦过朝着公主府方向疾速而去,激起的猎猎风声像藏在夜里的刀刃,由于这夜解除宵禁,路上热闹时而有马车穿梭,并没有人注意姬妧坐的这辆马车。 小红偷瞄到侍卫棕褐黑衣上绣的杜字,缩回头颤声说:“好像是杜家的人马。” 一句话,马车里顿时阴云笼罩,危机四起。 皇夫杜家,深一点是和长公主姬姒有关系,再深一点就和凤帝陛下突来的病,和皇位,和凤国这天色都有关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倘若失去凤帝陛下的庇护,长公主有心除掉殿下,她们又能逃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