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兵临城下
“你听错了。” 陈熊见秦牧服软，顿时嗤笑道。 “毛没长齐的小东西。” 秦牧直视陈熊，在犹豫是否该给他留些面子，却不曾想这为老不尊的被秦牧盯着有些不自在，竟狂言道。 “怎么？说你你不服气？” 秦牧飒然一笑。 “若是陈校军心直口快便罢，军中男儿自当如此，但若是口无遮拦，就有些失了将军遗风了。” “如今战况焦灼，我所问的自有我的考量，而校军却不顾同袍之仪，对我一再咄咄逼人。” “行军打仗不可儿戏，若陈校军能听得进劝，自当好好反思。” 陈熊脸上挂不住，也觉得自己与这小辈有些胡搅蛮缠了，于是开口道。 “我服的是拿枪杆子打天下的，而不是拿笔杆子瞎咧咧的，你最好有本事。” 说罢，拂袖而去，下了城楼。 秦牧不再理会那厮，而是抱拳对着陆麟和陆司青一礼。 “校军命我招募的百名精兵已在火头营处待食果腹，赶路途中已下官已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训练，只要将军一声令下，随时可战。” 陆麟终于听到一点有用的了，虽然百人对于战场来说杯水车薪，但了胜于无。 “好，好，还是秦都尉思虑周全。” 战场上换下来一批，又上去一批，但却迟迟没有下达命令要秦牧带兵上阵。 闲聊片刻，秦牧心系小圣山的一票兄弟们，于是与陆麟等人告辞后便下了城楼。 好在自己担心的老兵欺负新兵的场景没有发生。 由于现在平民已退至后方，空闲下来的酒楼，宅院不少。 秦牧要来了一处酒楼，共12个房间，秦牧并没有搞特殊化，而是与周胜、周远、张三、杨五等几人一同睡一间，其他的则让周胜去给兄弟们分配好。 虽然挤了点，但打一下地铺也是够用。 酒楼成了临时的据点，秦牧将众人集结到大厅。 “待周大哥讲完军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提问。” “我在这里再叮嘱一句，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兄弟们，我还是那句话，活着回来。” 秦牧让一众将士们好好休息，安排两名值班人员在外头放哨。 入夜，城楼上燃起了篝火，城下漫山遍野的尸体，已没了落脚的地方，然而此战还没结束。 秦牧再次上了城楼，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胆寒。 “这个滔天的血气，恐将天边都染红了吧。” 陆麟一脸憔悴，面无表情，此刻他的心与将士们融在一起。 城在人在。 保家卫国吗？ 秦牧心中感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家，民族的凝聚力这么强，不惜站至左后一兵一卒。 包孛儿远远看着城楼上燃起的篝火，他脚下依旧漫山遍野的尸体，不过这些尸体早已刺穿了喉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些宸国的军队当真不怕死？” 乌扎寺在一旁翻了翻白眼，心道，这不明摆着呢嘛，没话说可以表演下绝活，咬个打火机什么的。 虽然自己这边伤亡人数要比宸军少三倍，但数轮冲锋下来，也折进去了上千人，伤患更是不计其数。 “大帅，打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先撤军吧，明日到城下劝降如何？” 包孛儿有些不乐意。 “劝降干嘛，明明能一鼓作气拿下的。” “再说养这么多俘虏和伤患，那得需要多少钱粮啊，后面的仗还打不打？” 乌扎寺摇摇头，包孛儿说的并无道理，但他作为部落的首领，这次集结大军的军师，自然是要为自己部族的儿郎们考虑。 “如今宸军困兽犹斗，已报了必死之心，越战越勇。” “我等当暂避锋芒。” “人谁不惧死？明日劝降让他们有了活着的希望，军队内部自然会动摇，反抗的意志将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强烈。” “即便他们不降，我等破了他们的意志，届时攻城便如摧枯拉朽。” “至于没有钱粮安置，待进了成，他们已沦为阶下囚，坑杀了便是。” 乌扎寺抚摸着八字胡，一脸阴沉像。 饶是包孛儿看到这一幕，一股寒意袭上背来，暗道。 这乌扎寺不但机智过人，行事作风也如此心狠手辣，若是将来返主，防不胜防，但乌扎寺的才能在战场上又不可或缺，包孛儿头疼的不要不要的。 “就依军师所言，鸣金收兵。” 这一站战至黄昏，战至破晓。 远处高山之上响起阵阵雷股声，敌寇退去，而此刻已是凌晨，天边出现了红霞。 “秦牧听令。” “卑职在。” “带上你的人前去清扫战场。” “是！” 接到陆麟的命令，秦牧快马来到自己的据点召集人马，半刻钟的时间，众人已整装待发，个个手持兵器，有激动，有紧张。 一路上，秦牧心中早有计较。 自己作为一个文明社会的文明人，穿越到这个世界，可没杀过人。 想来战场上苟延残喘者不在少数，自己一声令下，今日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我而死。 但战场毕竟是战场，由不得自己优柔寡断。 “众将听令，分三人一组，随我前去清扫战场。” “凡是我军中将士者，但凡有一口气在，将其托回城内，交给军医救治。” “凡敌者，无性命之忧的，收押回城交由巡城司看押，苟延残喘着，，，” 秦牧顿了顿，一脸严峻道。 “苟延残喘着，给他个痛快。” “虽是清扫战场，但未必没有炸死之辈，或者尚有一击之力的人。” “切不可松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最少要保证有两人在场，切不了单独行动。”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高亢的声音响彻整个酒楼，秦牧带领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小跑着，穿过大街小巷，终于来到了战场上。 那冲天的血气，一望无际的尸体。 有些少年见状，开始干呕起来。 城墙上大多将领已然前去休息，但也有不少军官坚守着岗位，以应对突发事项，可以及时反应。 见到这一幕，一名隶属虎威校的军官拍着大腿狂笑，指着秦牧带领的军队道。 “快看快看，这就是秦牧说的精良部队，随时可以上战场。” “难道是上战场表演怎么呕吐，笑死敌军吗？” 听见城墙上那肆无忌惮的笑意，一众士兵怒目。 “看什么看？一群新兵蛋子，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想找抽是不是？” “我草你姥姥，你跟谁两呢？” 眼看一众士兵怒不可解，秦牧率先爆了粗口。 “老子的兵，哪轮得到你指指点点？” “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未必有我的兵好，有能耐多上战场杀几个人，没能耐乘早回家种地去，一天到晚的想搞内讧，你们虎威校都是像你这样的鸟人吗？” 那虎威校的军官听得秦牧一顿输出，压抑不住怒火，就欲下楼与秦牧一较高下。 “算了算了季哥。” 城墙上一众将领将他拦着，他怒吼道。 “秦牧小儿，你可敢与我一战？” 秦牧啐道。 “军中不可私斗，你不知道？” “你这脑子，怎么当人家领导？” “好了好了，兄弟们，咱们还有任务在身，不要跟傻子计较。” “是。” 众人见秦牧帮着出了口气，心中畅快了许多，开始清扫战场起来，原本呕吐的几人，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秦牧，你这没胆的竖子，你，你，你。” 季坤气的发抖，不断的拍打着城墙，想骂秦牧，却是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众将官感慨，这秦牧嘴太利，以后还是莫要招惹的好。 清扫战场期间发生了点小意外，一名尚有一己之力的敌人自知活不长久，在小队伍临近时，掏出匕首就要向一人刺去。 好在队友反应的快，一脚将之踹到了一边，提起刀就是猛劈。 好在有惊无险，这也算是给新兵们上了一课，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士兵们的心性在这一刻得到了磨砺。 一切都正常有序的进行着，由于城中部队基本上都轮着上了一遍战场，所以大家都在休息。 清扫战场的只有秦牧所带的这一只队伍。 按照秦牧的要求，尸体被整整齐齐的列成一排排，敌军与我军的尸体分开于两侧。 “这秦牧在搞什么鬼？” 众人疑惑。 中午，军中将领开始换班，休息了一早上的军士们也恢复了精神。 陆麟来到城墙上，看着城外那近万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排，如此场面堪称尸山血海。 陆麟与一众将官大受震撼的同时，皱起了眉头。 招来秦牧。 “秦牧，你在搞什么鬼？” 秦牧答道。 “咋宸国民间不是有句话叫做入土为安嘛，将士们虽死，但将魂仍在，当给他们个体面。” 陆麟看着秦牧，语气变得缓和。 “你是想让他们入土为安，可你是否想过，敌人或许今日便会攻来。” 秦牧意味深长的答道。 “当然，正好让他们看看。这下面躺着的可是人，有多少还是他们的亲族兄弟。” 说罢，远处号角声，锣鼓声齐鸣，低沉的压迫感传来，黑压压的一大批人马将至。 “敌军来袭，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