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噩梦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意外的天气驱散了街上的行人，空旷的大街上唯有路灯长明。雨水模糊玻璃，晕住少年的视线。 戴朦星一声长叹，拉上了床帘。呈“大”字形仰倒在床上，扭头看向桌上银白的箱子。 “嘿，大小还正合适。”少年带上金黄的手套，握了握拳头，嘴角不经意挂上一丝满意的笑容： “哈！”猛地向前方挥出一拳，并没有令人牙酸的诡异声响出现，戴朦星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仍旧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唯一的改变只有地毯上的褶皱。 “噗哈哈哈哈……”戴朦星一屁股坐在床上，宣泄般大笑起来：“不过是我的心理作用，吓死我了。”再次长吁一口气，紧紧抱住不成形状的枕头： “睡觉！” 雨下的更大了，窗外的小松开始摇曳，风中夹杂着几片才落的绿叶，家犬开始呜咽，被惊醒的婴儿开始嚎哭，刺激这年轻父母的神经。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不仅仅是对少年而言。 “哼哼～～哼哼～哼哼哼…”昂扬的西方小调在冰冷的雨夜回转，皮靴溅起积水，步履与金头手杖的敲击愈加轻快，黑色雨衣下，纯白的手套打着响指，一如远行而来的客人。 “晚上好，美丽的女士，初次见面，我应该称呼您为……”夸张的绅士礼抖落雨衣的兜帽，现出一头卷曲的金发与碧蓝的瞳孔，妖异的唇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霍特屋金字招牌，腰缠万贯的调酒女郎，还是，前B级，‘怨鲸’呢？” “呵，所罗门的消息真是灵通啊，也难怪，老鼠总是无孔不入。”面对男人的嘲弄，斜靠在跑车上、打着深蓝雨伞的女士毫不客气的回礼，以同样的微笑面对。“所以，今天来的是两只老鼠的哪一只呢？是‘骗子’，还是‘土匪’？” “是‘筑梦师’，亲爱的薇拉，最好还是记牢同类的名字，免得有天死在他的手里。”雨水顺着金发流下，碧蓝的双瞳却愈发明亮，脸上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放下一切戒心。 “真是怪人啊，莫文，你们克雷德家的人都有喜欢淋雨的毛病吗？”一头黑发束起，踢掉脚底的高跟鞋，走到了男人的对街，薇拉轻轻转动着雨伞，带起四周的一片涟漪。 “哦，这可大可不必，所罗门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绝对不会来打扰您安静的度假生活。”男人举起左手，耸了耸肩道，“况且你现在也打不过我。” “试试，现在雨下的挺大。” “神契幽兽。” “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莫文带上兜帽，“足以让在场的所有血熵发狂，灾厄与奇迹的结晶，赐予创造的力量。就算在度假，也不会完全不关心时事吧，清剿幽蓝泰坦的行动你们不是也参与了吗？” “……动静别闹太大。我今天可是吃饭吃到一半就跑来了。” “自然，否则也不会派我来了。”男人轻笑，再度鞠躬，身形消弥在茫茫雨幕之中。 “所罗门向您问好。” “呵。”调酒师迈进跑车，修长的手指轻打在方向盘上：“希望别出什么乱子才好。”从后座拿出泡沫散尽的啤酒，一饮而尽，薇拉抹去嘴角小麦色的液体，自嘲的一笑： “……怎么可能不出事呢，筑梦师啊……” 引擎轰鸣，道路上激起一阵水雾。 …… “哈啊！”少年大叫出声，猛地从床上爬起。“是噩梦啊。”看着湿透的上衣，戴朦星果断走进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 “但是，好真实。”清凉的液体阖上少年的双眼，“梦里，有什么在笑……有血的味道……没有人。” 关上喷头，抹了把脸，穿戴整齐，正要走出房门，搭上门把手的手又收了回来。戴朦星思虑片刻，又将金色的手套揣进了兜里。 “婆，我出门了。” 假期还长，就像吴老说的，少年想去找份兼职。 “哪里好呢……”还未步入社会的少年满眼迷茫，“……最好能日结算，找个餐厅当服务生吧。”搜索着附近的求职广告，一边踏上了前往步行街的磁悬浮车。 窗外的雨滴被车厢阻挡，只留一丝余韵传入，仿佛清脆的击打乐。 “……蒙特屋酒保？80联合点每时！这么多！”少年讶异的看着光屏，当即决定了目标。 驾轻就熟的来到店面，少年一路小跑着进去： “欢迎光临蒙特屋，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我看到你们的广告来应聘酒保。” “请稍等。”答复完，机器人便不再言语，瞳孔中不断变焦的摄像头无声地搜索着所有的资料：“您好，请再此稍等，我们的面试官马上就到。” “嗯，好的。” 背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少年嘬着免费的冰水，四处打量。 23世纪风格的装饰处处体现着复古，但室内若隐若现的发光蓝线却又强调着时代的进步，圆形的布局让四周都一览无余，甚至每个房间都有向外的窗口，简直就像…… “……就像堡垒一样，对吧？”熟悉高跟鞋的踢踏声，戴朦星抬头，眼前果然是薇拉笑意盈盈的脸。 “你是面试官？”少年诧异的提问，“怎么，不满意吗？”调酒师迈开大步，右手向后一挥：“跟上。” “你来蒙特特的目的是什么？” “嗯？” “集中注意，你已经错过第一个问题了。” 戴朦星下意识的扯了扯衣角，心想：这就开始了吗？ “那么，你为什么想来蒙特屋？” “我暑假想找份兼职。” “正面回答。” “这边的待遇好。” 调酒师的嘴角挂上一丝笑意，步履不停，径直的走向了员工休息室。 “你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下午就上班吧。喏，这边是你的制服。” “嗯？！”戴朦星双眼瞪大，“我这就，通过了？”“不然呢，难道你希望jiejie单独再跟你培训一下？拜托，你那点资料不到两分钟就看完了。”薇拉猛的转身，唇彩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不等少年多说一句，调酒师便转身离开： “jiejie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合同我已经发给你了，你自己看了没问题就签名吧。” “这算什么啊……”看着消失在门槛处的倩影，戴朦星挠了挠头。“反正这么快成功了，怎么也算件好事吧？”阅读着员工守则，少年默默的换上制服：“嘿，还挺合身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戴朦星满意的点了点头。 雨淅沥沥地下了一天，天空灰蒙蒙的，见不到一丝光彩。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都翻起衣领，脚步不为任何人停留，连蝉鸣都为此寂静。 吧台前，少年百无聊赖地擦着玻璃杯，为洗去那不曾出现的污渍。“没人来啊……”“这种天气，生意肯定不景气，平时可忙坏了”一旁的中年男人笑着说，慢条斯理的归类各种瓶瓶罐罐。 可以慢慢消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看着账户上的到账信息，戴朦星咬着三明治满意的离开了步行街： “有点晚了，估计回家要被骂。”看着光屏上两位数的时间，少年苦笑一声，话虽如此，内心仍充满了第一桶金的喜悦。 嗡鸣。 少年的手僵在半空中，三明治无声的掉落。 “md，又是他，绝对盯上我们的货了。处理掉！赶紧交易完我们就撤，这附近有整合局的人。” 一道黑影从少年望向的新建楼房闪出，快速袭来： “等等，我只是路过，马上就走，对不……” “嘭！” 火药味。 拳头大的弹坑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低语，少年瞪大的双眼中映出黑洞洞的枪口，刚刚落在地上的弹壳清脆地说着： 死亡！ “他想杀了我！”来不及多想，戴朦星猛地扑向路旁的越野：“我不过就看了一眼，他竟然想杀了我！” 脚步声逼近，仿佛下一秒少年就能看清自己的死状。“嘭！”子弹穿透越野车的玻璃，落下冰冷的碎渣。 “报警啊，你这破机器坏了吗？”少年的内心怒吼着，手指不停的按在光脑上。黑色的死神狞笑，踩着战术靴缓缓而来。 体温从脚趾尖泄出，戴朦星只觉得四肢冰冷，咬紧不断打颤的牙关，扑向另一侧的墙壁。 “啪！” 滚落在地面上，血珠飞溅，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让少年不禁闷哼出声。 我会死吗？ “老子还没活够啊！”瞳孔泛出一层白光，连滚带爬的撑起身体，少年向着另一处工地跑去。 “老大，他跑进对面的工地了。” “杀了！还要我教你吗？买家马上就来！” 捂着左肩的伤口，躲进新挖出的土沟中，少年背靠着黄土，急促的呼吸着。看着一旁的叉车，少年绷紧肌rou，汹涌的热浪从心脏传出。 活命的机会！ “嘭！” “呃啊！”一蓬血雾开出，右腿瞬间不听使唤，外裤被鲜血染红，戴朦星几欲晕死过去，股骨碎裂，几乎废掉了少年的行动能力。 爬行！ 我不想死！ 对生的渴望压倒了钻心的疼痛，十指在地上抠出血痕，如同亡命挣扎的孤狼。 “老大，我这边解决了。”右手紧握枪把，黑白分明的双眼盯视着空无一人的驾驶舱，轻蔑一笑。 “很好，赶紧回来。” “收到。” 扭头看向土坡，依稀可见一摊红色，男人径直地走了过去，手中扳机蓄势待发。 此刻，引擎轰鸣！ “什么？！”不可置信的回头，迎接他的是叉车泛着寒光的两根货叉，与少年充血的双眸。 “蓬！” 黄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