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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漫漫(四)

    人间最高处第456章漫漫没打算毁去一位垂暮老人的好心情,姚婆婆眼睛看不清,这是把刘景浊当成了刘顾舟。

    老妇人又抹了一把眼泪,死死抓住刘景浊手臂,生怕这个等了好多年,终于又来到此地的年轻人,再次离去。这一走,可就再无见面可能了。

    老妇人硬拉着刘景浊走去屋子里,边走边说道,

    刘景浊只好说道:

    老妇人摸索着坐下,微微一笑,询问道:

    说起这个,刘景浊立马回忆起与娘亲见面的那次,她肯定不是本来面目,但肯定很用心去炒田螺了。

    可惜……一言难尽,不是做饭的料。

    刘景浊笑着说道:

    老妇人听笑声不止,说大户人家的姑娘,长大了也一样,不会做饭,哈哈。

    年轻妇人偷偷听了两人言语,没忍住走去刑寒藻身边,问道:

    刑寒藻摇摇头,轻声道:

    赶在吃饭时,一对父子走进院子,满头的雪。

    两人的牢房隔着老远,老人压根儿也不晓得自己儿子也进来了,走出牢门相见之时,父子俩都愣住了。

    咱俩都在,那不就只剩下儿媳妇跟奶奶在家了?这咋成?

    一下子就没了早先的那种悠哉悠哉了,父子俩加快速度回家,后来老人实在是走不动,儿子便背着他走。

    这不,走了许久,刚刚回来而已。

    年轻妇人喜出望外,转过身抹了一把眼泪,刚刚回来的男子自然看在眼里,但还是跟自家老爹飞速去到上厢房,年轻妇人都来不及说一声有客人。

    跪下磕头之后,这才瞧见一旁还坐着个年轻人。

    自然想不起来是谁了,刘景浊给他用了一道小小术法,所以在他眼里,刘景浊就是个寻常书生模样的青年,与那,没有半点相同之处。

    后边儿进门的男子也扑通跪下,尚未开口说话,便听老妇人笑着说:

    刘叔叔?当然记得了。可……他抬头看了一眼,分明就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我喊他叔叔?刘叔叔也不是老妖精啊,几十年过去了,不老?

    真要说模样,十岁以后他可就没见过了,记不起了。

    这哪儿来的骗子?都骗到我家来了?

    他刚要开口,年轻妇人急忙忙进屋,一把搀起来姚岩桩,

    转身踢了自家相公一脚,

    不由分说地就被拽出屋子,姚岩桩沉声道:

    刑寒藻蹲在屋檐下,轻声道:

    姚岩桩气极,沉声道:「骗鬼呢?刘叔叔跟我爹一般大,现在即便活着,那都是奔九十的人了,屋子里那个才多大?难不成刘叔叔六十几岁了还能生儿子?!寒藻,你个死丫头,咋个回

    事?哪里带来的人?」

    刑寒藻满脸无奈,心说这我怎么跟你说,说那位刘先生与这凭空出现的公子一样,都是炼气士?

    这豌豆大小的小县城,听过炼气士的,可没几个。

    年轻妇人瞪了一眼自家相公,压低声音说道:

    此时刘景浊扶着老妇人走出来,老妇人开口道:

    这下姚岩桩想说话也不敢说了。

    然后就是菜上桌子,家常小菜,老妇人有些遗憾,来的日子不对,大冬天的也没得田螺捉。

    饭桌上,老妇人一直没有停下说话,由始至终筷子都没有拿起来。

    刘景浊就一直听着,老妇人像是想要把刘顾舟错过的几十年通通讲一遍,事无巨细,到了开怀处便笑意不止,讲到某些难过日子了,也会转过头瞧瞧抹眼泪。

    对炼气士来说,一百多岁,还算是很年轻,但凡人能上一百一,那真是老寿星了。

    讲到重孙至今没有子嗣时,被叫做小妏的年轻妇人明显一怔,愧疚低头。好在一边的男子悄悄伸手拍了拍她。

    姚婆婆终于说完了话,姚岩桩赶忙拿去碗筷,轻声道:

    只不过,他看向刘景浊的神色始终不善。

    也是,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刘景浊摘下酒葫芦抿了一口酒,姚婆婆闻见了酒味儿,无奈道:

    刘景浊一笑,轻声道:

    顿了顿,刘景浊说道:

    刘景浊在说话,姚岩桩就在一边哄着姚婆婆吃饭,但也就是拳头大小的碗,凑活吃下去一碗而已。

    眼瞅着老妇人眼皮子打架,刘景浊便悄悄弹去温热灵气,然后说道:

    老妇人只说着岁数大了不中用,便被姚岩桩扶去了屋子。

    刘景浊又灌下一口酒,看向那个略显木讷的男子,轻声道:

    刑寒藻麻溜儿跑去东厢房,其实就是从乾坤玉里取出东西,但不好当着姚生水的面取出来,只好出此下策了。

    很快就折返回来,连人家屋子主人都好奇,这是哪里来的笔墨?

    刘景浊拿起笔,先说道:

    妇人还没有作答,姚生水却点头不止,

    刘景浊点了点头,提笔便写,很快就拟好了个方子。

    其实与姜柚是一个症结,当年在那赤城山,钟老神医的方子也就是这。

    递给刑寒藻,她拔腿就要走。

    刘景浊没好气道:

    清溪阁狱山后辈,被孙文惇取了刑姓,日后肯定是要继承狱山衣钵的,刘景浊自然会当做其是自家后辈,自然也就是按对待自己人的法子了。.>

    对于后辈,刘景浊刻意去不太照顾的,反而是赵坎的两个孩子。但也只是瞧着不照顾,两个孩子一趟青椋山,刘景浊虽然自始至终没有亲自去看,但给了不少好东西的。不过估计等赵焱跟赵思思长大了,才会明白他们二伯的一片良苦用心。

    刘景浊知道自己未来大概会是什么样子,与景炀王朝的牵扯要越少越好。所以赵焱跟赵思思可能会觉得,自己这个二伯并不喜欢他们。

    就方才这一句话,刑寒藻忽然间就觉得,这个公子好像有点儿公子的样子哎!她乖巧点头,哦了一声,站去刘景浊身后。

    很快刘景浊便又写下了一方,也递给刑寒藻,轻声道:

    刘景浊轻声道:

    顿了顿,刘景浊继续说道:

    牢狱那边,刘景浊暂时还没有出门的意思,腊八这一天,日子有些漫长。

    明日不是要来个太守吗?自己都成了盗贼了,想必太守老爷要提审一番的,这几日,把这辈子好几个头一次要用了。

    返回茶铺之时,邢玉川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就孙文惇在。

    中年人关上门窗,引着刘景浊走入后院儿,很快就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炭火。

    刘景浊取出一壶酒递过去,自己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问道:

    孙文惇一笑,开口道:

    红袖峰负责立规矩,狱山就是为惩治不守规矩的人所立。

    说到底,清溪阁人都自认为是黑道修士,行事相较于所谓名门正派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可能是因为有个生性跳脱、行事无拘束的阁主的缘故。

    孙文惇开口道:

    刘景浊不爱喝茶,但煮茶还是可以的。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声道:

    孙文惇略带诧异道:

    刘景浊摇摇头,

    孙文惇笑道:

    话锋一转,孙文惇说道:

    刘景浊点了点头,能理解。

    顿了顿,刘景浊再问一句:

    孙文惇摇头道:「不是跟阁主,是跟刘先生。天字虞长风最早,大约是在千多年前就跟在刘先生身边学剑了。地字石耐寒应该是在八百年前,玄字金柏跟黄字黄三叶,都是在七百年前上下,我们这三十六峰,是在三百年前才有的,但人是刘先生一早就认识的,我们三十五人,年少时都曾受过刘先生传道。之

    所以是三十五人,因为宁梓岁数不知道多大呢。真正有了清溪阁以后才来的人,就两人,左右护法。有一件事公子应该不清楚,天地玄黄称呼阁主为主人,算是阁主的家臣。」

    刘顾舟消失的三千年,这才对上了最近的一千年,还有两千年光阴,他身在何处?

    对于这个父亲,刘景浊本以为看得很清了,结果触底之后,才发现这层底,只是一层帷幕罢了。

    但有一件事,刘景浊是十分肯定的,自己的爹,确实已经死了。

    刘景浊抬头问道:

    孙文惇摇摇头,

    各山头儿掌律,永远干的是得罪人的活儿,掌管刑罚,哪里会有好人缘?等以后青椋山人越来越多,陈文佳难免也会得罪人的。

    如孙文惇,作为一个黑道势力掌管刑罚的人,自然落不得好人缘儿。

    刘景浊问道:

    孙文惇笑道:

    刘景浊笑意不断,静待下言。

    孙文惇接着说道:

    刘景浊还是习惯喝酒,落下酒葫芦,刘景浊说道:

    路阖所受之令,一模一样,关键时刻,要去往离洲以南,天穹边缘。

    至于是什么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所以路阖也好,又或是邝乐、韩逄,都在着手培养接班人,就连宁梓也有个宁琼跟在身后,怕是大家所受之令,都一样。

    但去往天穹,一定是为天门开时做准备。

    孙文惇也不诧异,子像父,天经地义,刘先生就是个让人可以完全新任的人,刘景浊自然也是。估计率先返回青椋山的那几个,有人已经告诉刘景浊这另外一道阁主亲授之令了。

    刘景浊又问道:

    孙文惇转头看了一眼茶铺,传音说道:

    刘景浊抬眼看了看,倒不是觉得这个隶属于青椋山但青椋山不能干涉的事儿不能接受,哪怕孙文惇单独开宗立派,刘景浊也不会不答应。

    只是,这会儿刘景浊终于明白,为什么孙文惇人缘不好了。

    不是不会说话,是懒得弯弯绕,本来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怎么他说出来就这么让人不爽?

    刘景浊点点头,「青椋山那边可以帮忙,但不会干涉,这都是小事情。只是寒藻,黄庭而已,跟我去拒

    妖岛,不妥吧?」

    孙文惇说道:

    刘景浊想了想,毛毛躁躁的丫头,处理琐事?那不会成个马虎鬼?

    顿了顿,孙文惇总算说了句最要紧的:

    刘景浊点点头,

    如今这座青鸾洲,的确是剑运昌隆,后天剑修的数量估计是其余八洲总和了。恐怕天下剑运,至少一半被青鸾洲独占。

    谁的手段,想要做什么?

    不多一会儿,刑寒藻拿着几大包药赶回来,她轻声道:

    刘景浊笑道:

    邢玉川也回来了,带了两把夹鞘刀,又叫夹棍刀。

    孙文惇难得对两个弟子露出笑脸,他先拿起其中一柄递给刑寒藻,笑着说道:

    拔刀一看,刀身果然刻着木奴二字。

    然后就是递到邢玉川,同样是满脸笑意,

    姐妹俩对视一眼,怎么,今个儿师傅这么不对劲呢?

    刘景浊笑着说道:

    孙文惇轻声道:

    刑寒藻一下子皱起眉头,

    两个他,两个人。

    孙文惇面无表情,冷声道:

    转头看向邢玉川,

    刘景浊一叹息,好嘛!自个儿这又成了反派了?估计要被人记恨很久。

    只好暂时逃离这处是非之地,去了几步之外,瞬间结阵,开始炼丹。

    天色微亮,牢狱那边,中年汉子缓缓起身,开口道:

    刘景浊摇头道:

    中年人点点头,

    刘景浊点点头,此时只当中年人是个去报仇的炼气士,没有想多余的。

    中年人哈哈一笑,迈步穿墙而过,走出牢狱。

    刘景浊这道本体,自顾自取出一壶酒,喝了一口,随后躺在那草堆之上。

    身处这牢笼之中,刘景浊居然莫名其妙,有了一种古怪感觉,也冷不丁想到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其实,不算打不着,读古书而会今意罢了。

    我那方天地,如今依旧是白纸,要变成什么样子,在于束与放如何选择。

    假设,我刘景浊自认为管不住自己,自立囚笼,给无数驳杂心意凿出河堤,束水。

    又假设,我刘景浊自认为管得住自己,让驳杂心念肆意漫然?

    不,终究还是有个囚笼在。

    我在天地间,天地为笼。

    天地在我间,我为笼。

    何为

    真我?何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