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农政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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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徐孚远,拜见监国。” “起来说话。” 朱常淓坐在书案前,一边翻看着书籍,一边说道。 “启禀监国,臣此来是向监国举荐贤才。” “嗯?难道是玉笥说的那位奇才薄珏?” 薄珏?没听说过啊,徐孚远一头雾水,想来应当是张制台又从哪里寻觅来的大才吧。 “回监国,并非薄珏,是另一位,名唤韩霖,师从前朝徐光启阁老,此人一身经世致用的本事。” “哦?徐光启?” 朱常淓有些惊讶,急忙将手中的书册翻到了扉页,仔细瞧了瞧,果不其然,上面写着,著书者,徐光启也! 这不是巧了吗? 徐孚远这时也瞧见了潞王手中的书,正是徐光启所著的《农政全书》,心中不禁一喜,看来,韩霖之才,可以大用了! “快,请他进来!”朱常淓大喜过望,他最近偶然看到了书架上这本装订精良的书册,一看书名,便立刻来了兴趣。 翻开看了几页,便觉得此书不同凡响,其中,开垦、水利、荒政、田制、农器、桑蚕、牧养全部涉及。 可以说,面面俱到。 这不禁使朱常淓大为震撼,大秦曾以耕战为国策,农耕便是根本,但那时候,可没有像《农政全书》这么全面系统的总结农事技术。 韩霖被李宝引进了书房,正要行礼,却被朱常淓拦下。 “免礼,快坐!” 韩霖有些发懵,不知所措地屁股半沾椅子。 “韩先生,本王近来正好读到了徐阁老的著作,遇到些许困惑,不知先生可解否?” “愿为监国解惑。” 朱常淓翻了翻书,他倒不是故意考校韩霖,而是真的对书中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徐阁老以为南粮北调靡费过多,应当在北方实行屯垦,大兴水利。可北方气候终不似南方,产量稀薄,当真能自给自足吗?” 朱常淓对此有些疑惑,京师一直需要通过运河转输南方漕米来维持,每年光漕运成本,就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北方有着广阔的荒地,因此徐光启提出在北方进行大规模屯垦,想要以此来改变南粮北运的局面,为朝廷开源节流。 可问题就是,如果北方屯种真的能活人的话,又岂会有那么多荒地被弃而不种呢。 韩霖听罢潞王的困惑,不禁摇头一笑。 “监国一定是没有看过《甘薯疏》吧。” “《甘薯疏》?” 韩霖点点头,随即便张口背诵起来。 “方舆之内,山陬海澨,丽土之毛,足以活人者多矣。或隐弗章......” 见韩霖随口就来,朱常淓确信,这位徐光启弟子应当不假。 韩霖一口气将《甘薯疏》背完。 见潞王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韩霖心头忽然热了起来。 一个能翻看《农政全书》的君王,一定不会太差。 “监国,恩师说过一句话,北薯南稻中棉花,或可一改饥寒之困局。” “哦?这甘薯竟得徐阁老如此青睐?” 北薯南稻中棉花?朱常淓不禁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甘薯此物,耐寒耐瘠耐风雨,抗病害也冠绝诸物,且若是种植得当,产量也相当可观。” 当时,徐光启还特意在松江府进行了试种,效果十分良好。 于是他便写下了《甘薯疏》来进行宣传推广,希望能够在江南进行普遍种植,可惜...... 听到甘薯的特性,朱常淓顿时喜上眉梢,就连一旁的徐孚远都睁大了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新的宝贝。 “你的意思是,甘薯亦可在北方种植?”朱常淓满眼期待地看着韩霖问道。 “恩师作《甘薯疏》的初心,就是想告诉百姓,不要拘泥于地域限制,只要精心培育,大多数的作物都会自行适应环境。就像这甘薯,在闽地可以生长,到了松江府依然长势喜人。”韩霖语气中饱含惋惜之情,当时恩师的一片苦心,却被世人付之一笑,朝廷更是无人重视。 朱常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作物就像是人,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他也会慢慢适应当地的环境。 徐孚远则是想的更深,当时徐阁老的倡议无法被实践,恐怕不只是那么简单的。 若是甘薯被大面积推广种植,扭转了南粮北调的局面,那不知道会损害多少人的利益,首先这江南粮仓的大户们就不会答应。 “妙哉!北薯南稻中棉花!”这句话朱常淓越想越精辟,不禁连声赞叹起来。 稻薯以充饥,棉花以御寒。 见潞王面露喜色,韩霖接着说道:“水利乃农业之本,无水则无田。北方户户引水极为困难,但集中屯垦,千户共引一池水,或为上策。” “彩!大善!”朱常淓看着桌上的《农政全书》,此时就像是瑰宝一般闪耀,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书页,对徐光启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可惜,昔人已乘黄鹤去。 “韩霖,继先师之遗愿,为百姓谋福祉,你可愿?”朱常淓直接问道。 “师弟陈子龙,也可完成恩师遗愿。”虽然看得出来,眼前的潞王俨然有中兴之志,但韩霖还是不太愿意做官。 官场,是个吃人的地方。 朱常淓笑容一滞,眼角跳动起来。 徐孚远见气氛有些尴尬,坐立难安起来。 韩霖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默默喝着茶。 静的针落可闻,只有朱常淓翻动书页的声音。 就连侍立在侧的李宝都担忧地看向了韩霖,心想这家伙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惹了监国生气,能有你的好? “陈子龙年纪太轻,尚需磨砺一番。”朱常淓面无表情地幽幽说道。 “不知监国想让草民做什么官呢?”韩霖直言不讳道。 “工部如何?正好,此时工部只有夏允彝一人主事,他急需帮手。”朱常淓立刻说道。 夏允彝已经被任命为工部尚书,开始理事,但尚缺侍郎辅佐,眼下的韩霖再适合不过了。 “眼下监国需要草民做些什么事?”韩霖直接问道。 朱常淓想了想,严肃说道:“本王要你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革新火器,第二,实践此书。” 说着,朱常淓举起了手中的《农政全书》。 “正好先从绍兴府开始试行!”朱常淓又补充道。 韩霖听罢,起身向朱常淓行大礼,朗声道:“愿为监国效命!” 朱常淓大喜,让李宝扶起了韩霖。 “稍后本王便下诏,任你为工部左侍郎,好好做,不要枉费了徐阁老的心血。” “臣,谨遵监国命!” 徐孚远松了一口气,这韩霖,方才是在故意试探潞王,还好潞王没有计较。 随后,徐孚远与韩霖两人便一起告退。 一个时辰后,潞王的诏命送到了内阁。 姜曰广从速办理,很快,正在与徐孚远闲逛的韩霖便接到了内阁任命公文与袍服冠带。 “这也太快了吧?”韩霖惊讶道,曾经朝廷的办事效率,那真是一言难尽。 “那是自然,潞王最不喜办事拖延的,而且还说眼下国事艰难,一切政务从速从简办理,严禁推诿扯皮。”徐孚远解释道。 韩霖听得连连点头,朱常淓在他心中的印象变得更加圣明起来。 酉时,韩霖穿着崭新的袍服来到了工部值房。 斜阳透过窗户,映照在房内的桌案上。 宽阔的厅房内,只有一人在伏案办公。 听到有人进来,夏允彝抬头,眯起眼睛瞧了瞧,见是个生面孔,便问道:“何人?来我工部何事?” 韩霖见坐在那里的人身穿绯袍,锦鸡补子,便知道此人就是刚刚上任的工部尚书夏允彝无疑了。 “在下韩霖,字雨公,新任工部左侍郎,前来拜见上官!” 夏允彝一听是来了帮手,不禁面色大喜,急忙起身上前,拉住了韩霖的手腕,笑道:“雨公兄,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彝仲何出此言?”韩霖问道。 “嘿!这不是绍兴要开始清田了吗,高阁老说了,这一回正好一并修缮水利,这两日可把我忙坏了。”夏允彝苦笑道。 韩霖一听兴修水利,便话多了起来,两人开始伏案商讨起方案来。 顺利完成招贤任务的徐孚远回到了总督衙门的小院,向张国维复命。 听到韩霖被任命为工部侍郎,张国维不禁感慨,潞王还真是用的恰到好处。 像韩霖这样只知做事的人,你让他做一部堂官,那必然会让其被官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所牵绊。 这样的人,就是得给他寻个好上司,为其遮风挡雨,才能使其全心做事,发挥才能。 徐孚远也看出了潞王如此安排,其中包含了对韩霖的爱惜之意。 “闇公啊。咱的炮厂......”张国维正想和徐孚远说说筹建炮厂的事情,刚一开口,徐孚远直接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嘿~”张国维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哈,玉笥兄,就是田地里的牛,你也得让它歇一歇啊。”一旁的祁彪佳大笑道。 院门外,徐孚远喘着大气走在街上,暗道还好跑得快,忙了这些日子,他可是几乎连轴转,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嗯,偷得浮生半日闲,今日就先潇洒一番。
徐孚远捏了捏袖袋中的银子,美滋滋地朝着东运河畔的繁华街段走去。 ...... 凤山门外,凤凰山。 此时的凤凰山中已经模样大变。 路振飞在此大兴土木,修筑营房校场,在此新建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军营。 又在依着钱塘江的山脚沿岸扩建了大型港口,命名为凤凰港。 整个凤凰山,此时俨然已经成了一座军事基地。 此时,路振飞与郑鸿逵一道,正在凤凰港检阅水师舰队。 艨艟巨舰,走舸快船,各式战舰停泊在港口内。 船帆如云,遮天蔽日。 三十艘庞大的二号福船就如沉睡的巨兽一般静静卧在港口内。 船上黑洞洞的炮口就像是獠牙一般闪烁着寒光。 路振飞站在岸上,满意极了。 “总督,清军水师叫施琅击溃了,咱总不能一直停在港口里吧。”跟在路振飞身边的郑鸿逵说道。 施琅这家伙孤军北上,好在遇上了舟山水师的援军,否则长江口那一仗,胜负尚未可知呢。 就连郑鸿逵都不禁感慨这小子运气正好。 尽管施琅是擅自北上,但是总督张国维念在他打了胜仗的份上,只是严词斥责了一番就算过去了。 要说郑鸿逵不羡慕,那是假的,他自镇江溃败以来,就一直窝在这凤凰山,主持建造军营。 他可是水师将领,习惯了在海上漂泊,不打仗就浑身难受。 “曰渐莫急,这两日你先率水兵上舰熟悉熟悉,咱马上就有仗打了!”路振飞说道。 如今,路振飞的海防总督麾下,编练水兵五万余,这些人马都是为靖海水师准备的。 现在战船到位,只需上舰磨合一番,便可形成战力。 “对了,我还叫大哥送了几个铸炮师傅过来,正好领班炮厂。”郑鸿逵说道。 “太好了!如此一来,咱们的炮厂很快就能生产火炮了。”路振飞大喜。 “至于材料也不必担心,可从东南购买便是。”郑鸿逵说道。 路振飞知道,郑鸿逵这是在位郑家介绍生意,不过不要紧,合则两利嘛。 只要能壮大水师,其他的问题可以先暂时搁下。 两人边聊,边巡视着庞大的舰队。 郑鸿逵提议带着路振飞上船看看,路振飞欣然前往。 两人登上了一艘二号福船,路振飞入眼便发觉了一丝不同。 这艘福船的栏杆和桅杆竟然都以铁条加固过。 在船体两侧,也都加装了可以垂下去的挡板。 “这三十艘主力福船都进行了加固,比寻常福船防护力更强。船尾还加装了一门大发熕。”郑鸿逵介绍道。 路振飞没想到郑芝龙还贴心的进行了免费升级,不禁觉得和郑芝龙做生意还不错。 “制台!舟山水师回信了!”岸边,一名幕僚冲着在船上的路振飞大喊道。 路振飞闻讯便匆匆下船。 几日前,路振飞向舟山水师总兵黄斌卿发去了公文,命他前来凤凰山军议,结果这厮竟然百般搪塞,不愿听命。 这让路振飞十分愤怒,作为海防总督,舟山水师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可这黄斌卿屡次听调不听宣,颇有拥兵自重的意思。 “制台,黄斌卿实在是太过嚣张了。”幕僚忿忿不平地说道。 看了黄斌卿的回信,路振飞重重叹气道:“不可救药!” 信中,黄斌卿以自己缺乏粮饷,战船年久失修为由,再次拒绝了路振飞的好言相劝。 “曰渐啊,准备兵发舟山,拿下黄斌卿,收编舟山水师!”路振飞叹息道。 “这厮,看我生擒他!”郑鸿逵一听有仗打,顿时摩拳擦掌,兴奋起来。 小小黄斌卿,也敢跟朝廷叫板? 郑鸿逵兴冲冲转身前往山中的军营去,开始准备出征事宜。 路振飞则是有些黯然,他最不愿同室cao戈,可这黄斌卿拥兵自重,隔岸观火,多半是想当墙头草。 对于这种潜在的隐患,路振飞虽然心中痛惜,但绝不会手软。 舟山,是天然良港,也是路振飞为靖海水师选定的最佳驻地,所以必须拿回来。 一江残照,半山余辉。 是夜,郑鸿逵连夜率兵登船,准备进入杭州湾,且练且战。 大风起兮水滔滔,樯橹飞动兮逐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