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还人情
季梧桐蒙上浸水的布子消失在浓烟之中,而大白朝着反方向踏泥而去。 火势漫布整个山野,季梧桐穿过层层烟雾,终于看清了那妖兽的模样。 那东西全身黝黑发亮,口中吐火。像极了一条巨型恶犬,其体型如同水牛一般。 是五丹妖兽祸斗,季梧桐在学堂里的画册上见过。 那位用长枪的仙士已经倒在地上,裸露在外的身躯犹如黑炭一般,怕是命不久矣。 余下总共七位仙士,有两位已经不敢再靠近祸斗,只能在稍远些的地方限制祸斗的行动。 薛平山境界在这几人之中最高,砍山刀刀气逼人,他是唯一一个能和祸斗正面交锋的人。 其余三位只能在后方和侧面牵制。 即便被五位仙士包围,可祸斗丝毫不落下风,口中火焰如一杆红枪向薛平山喷去。 薛平山的刀气横扫旷野而去,瞬间斩碎那火焰。 就在薛平山挥刀之时,那三位仙士齐齐发力,却不料那祸斗不过是佯攻。 扭头一条火蛇瞬间来到用剑的那位仙士面前,提剑横档却挡不住火蛇的蜿蜒盘旋。 再伤一人。 “往后退!往后退!这是兵祸斗!” 薛平山朝着同伴大喊,剩下两位仙士拼死从祸斗口中抢下一条性命。 兵祸斗不同于普通祸斗,传说兵祸斗的出现,会带来战事。 季梧桐还没有出现,他越过一道道火墙,寻找这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以现在的实力,自己去正面帮忙,不过是平添一个累赘。 终于,在一块大石后,季梧桐停下了脚步,这里距离薛平山大概有八十步的距离。 大石所处一片高地,再加之刚才祸斗喷出的火焰已附近将草木焚成灰烬。 眼前百步之内的情况一览无余,这里是弓箭能发挥最大作用的地方。 哪怕祸斗发现了自己,这大石头也能挡下第一轮烈火。 季梧桐从箭袋中摸出那根银色的箭矢,大火的余热烘烤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可季梧桐将这箭矢捏在手里,却瞬间感觉到清凉无比。 拉弓搭箭,季梧桐深吸了一口开始寻找机会。 没错,他要放冷箭。 还记得那年初修习弓时,学堂黄老先生教他,习弓者心要正,心不正,射不正。 且正面迎敌,拉弓而待,使其寸步难心。 可到了晚上,野湖边的姜老头却说,他见过用弓的神仙有两处无敌。 其一是明箭,箭若流星碎地,箭落之地寸草不生。 其二是暗箭,箭如鬼魅之影,箭中之处恶鬼撕喉。 季梧桐当时听来,只觉得姜老头在吹牛,不过是骗小孩子罢了。 现在想来,很多东西姜老头早就教过自己了。 那些打趣的浑话,神不知鬼不觉的刻在季梧桐心里。 一阵疾风吹过,那片被烧的焦黑的土地上,只剩下祸斗和薛平山。 薛平山上身赤裸,黝黑的皮肤上已经有了几处灼伤。 那砍山刀立在风中,一人一刀两条长影,气势丝毫不输那满口火焰的祸斗。 其他几位仙士已经撤在一旁,一死一伤已经让他们毫无战意。 即便祸斗体内的妖丹很诱人,若是直接吸了五颗内胆,可以让自己仙途更上层楼,若是将其收服,兵祸斗的战力绝非一般坐骑可比拟。 可他们虽然被人们叫做亡命徒,但不是送命徒。风险大于收益之时,他们比谁都惜命。 “要走便走!到时可别说我老薛吃独食!” 薛平山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望着御空远去毫无留恋的三人,季梧桐不由得心中一紧。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 薛平山此时还能保持如此沉稳洒脱,季梧桐佩服。 “嘿,说来听听!” 兵祸斗动了动大嘴,火星溢出嘴角。 这还是季梧桐第一次见到会说人话的妖兽,手中长弓颤了颤。 “要么直接被我打死,你体内五颗内胆,两颗买酒,三颗下酒。” 薛平山说罢哈哈大笑,拖在地上的砍山刀在地上划出一道常常的口子。 “还有呢?” 祸斗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薛平山,并未后退一步。 “留你一条狗命,为我守夜放哨!” 薛平山话音刚刚落地,砍山刀斩风再出,两到旋风平地而起,滚滚尘土沙石被卷入其中。 两道旋风左右而上,正中间是薛平山的砍山刀仿佛划破空气一般,幽蓝色的十字形刀气宛若突如其来的寒云朝祸斗而去。 季梧桐拉着弯弓咽了咽口水,这就是花信境的实力。 仙气聚风,势飞沙走石。刀气化形,如寒云锋利。 那祸斗也不示弱。忽的张大嘴巴,甩头怒吼,一道足足一尺厚的火焰,如幕布一般挡在前面。 旋风开路,刀气霸天。这一道火幕被砍山刀破开,祸斗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却留有后手。
只见祸斗四爪刨地,“轰”的一声一跃而起。 那四只锋利的爪子上燃起熊熊烈火,迎上薛平山的砍山刀。 爪子与到相撞的那一刻,火花四溅,刀光霹雳。 “来了!” 季梧桐口中轻念,松弦那一刻,银色箭矢化作一道飞星。 一点银光入喉,停在祸斗咽喉的那一刻,薛平山才看清那是一根箭矢。 后斗瞪大了眼睛,嘴角星星点点的火光散去,倒在了这片灰烬上。 薛平山长出了一口气,这银色箭矢应该是神器,此时它还死死的插在祸斗咽喉。 祸斗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在了这银色箭矢上,箭矢发散着光芒隐隐震颤。 它在饮血! “薛大哥……” 季梧桐跑了过来,留在树林另一边的大白也撒开蹄子跑来。 季梧桐本来的打算,如果射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趁第一道火势被大石挡住,自己可以潜游到大白身边,骑着大白反向逃跑。 之前被炎狼追杀,自己就犯了一个错误。仅凭自己潜游逃不远。 大白虽然不能挨打,但逃跑是数一数二的快。 “不要义气用事,万一我败了,或者你射空了,会丢命的!” 薛平山顿了顿,自己眼前的季梧桐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也许这孩子讲义气,但在这江湖之上,因为义气丢了小命的人不在少数。 “这一箭是为了还你救我的人情,中与不中,都当做是还了!” 季梧桐憨憨一笑,指了指另一边的大白。 薛平山也跟着笑了起来,明白了季梧桐的打算。 “你这箭是个神器,好好收着!” 薛平山拔下祸斗咽喉处的银箭,手中传来一股温热之意。 “这五颗内丹,我们怎么分?” 天色渐亮,薛平山和季梧桐回到了山口处稍做休整。 第一束阳光落在薛平山厚实的肩膀上,衣袖早已经被烧的干净,肩头留下了一块黑色的烧痕。 “我们俩人情扯平了。但你出力比我多,我二你三。” 季梧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市井模样,是他从老姜头那里学来的。 烤鱼和米饭怎么分,这内丹就怎么分。 薛平山那爽朗的笑声迎着初升的太阳,将两颗内丹放在了季梧桐手中。 和拎得清的人做朋友,实乃人生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