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只能活一个
到了黎明时分，还有三三两两的醉汉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最后不敌酒力，终于倒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呼呼睡去。这是难得的放纵，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他们什么。在辐射云后透出第一缕天光时，士兵们又准时到达城门集合，接着继续打扫城外的战场。 今天就可以完成最后的清理了，之前战死者的尸体已经火化，他们的骨灰和残骸被混和在一起，共同埋在染血之路的两端。不久之后，被砍掉的树林会重新播种，新的树木会在这片**的土地上再次长出来。而战死者的灵魂们，或可托付在新生的树木上，见证着新时代的到来。 能够回收的武器或机甲已经集中送回到磐石城的军需库，由军需官清点入库。至于那些损坏却仍可维修的，则送到了兵工厂，只是工厂眼下还没人上班，要维修好那批战争物资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罢了。最后的则是完全不能够使用甚至修理的金属残骸，昨天磐石城已经出动数辆载重卡车将它们拖到练钢厂去，在那里，残骸中的金属将得到提炼，或者再过一段时间，它们就能够以全新的面貌出现。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磐石城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焕发着生机。每个人都清楚那谁的功劳，那个创造着此等奇迹的人，必将载入西大陆的史册中，为后人所谨记。但现在，这个人却像普通人一样在清晨时分早早醒来，简单的梳洗过后便来到了市政厅的办公室。 那里还有堆积如山的公文在等着他批阅。 零看着他离开这段时间积累下来需要处理的文件时，不由无奈一笑。当年在阿斯加特时，偶与席恩聊起那些大人物的事。席恩便指出每位出色的政界人物，不管是新旧两个时代，都必须拥有过人的精力。现在零可以理解这句话，如果没有过人的精力，又怎么能应付这些无论怎么看也似乎完成不了的活。 由此推之，替他扛起整个曙光之城建设的碧昂丽丝，又会如何之辛苦了。想到碧昂丽丝，零现在已经忍不住想背生双翼飞回中洲大陆。已经离开那片大陆大半年，也不知道碧昂丽丝他们现在如何？ 不过，西大陆这边也快接近尾声。只要把保罗送上王位，他就算完成了和北洋之主的约定。到时候，便如哈墨弥斯所说，零的意志将得以覆盖到大海的每个角落！ 只是此些种种，不管再怎么振奋人心，也要压到完成批阅这些文件之后了。零稍微活动了下筋骨，然后把自己按到椅子上，接着开始拿起第一份文件审阅了起来。 这样一忙就到了中午。 就算他的效率再高，规程起来的小山也不过铲掉了三分之一的程度而已。中午的时候，莉亚让卫兵来叫零去吃饭，共进午餐，对于零这样的人来说是难得的一种享受。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的事情不过每天重复的必要环节而已，但对于零来说，能在空暇时间陪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吃个饭，却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毕竟他的时间，大多数都在战斗。可作为他的女人，莉亚她们倒是很了解他。因为零今天的战斗，是为了她们还有更多人的未来。 回到位于市政厅不远处一栋小小的两层楼房时，推门进去，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零也不出声，自己转到了厨房里，莉亚和辛德瑞拉正在忙活。别看辛德瑞拉既是高阶，又曾经是海妖号的船长，在战场上不管是力量还是美色，几乎是所向披靡。可到了厨房里，却像一个小兵似的给莉亚呼来唤去。 两个小女人正在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主厨的自然是莉亚，辛德瑞拉也只能打个下手而已。看到零来了，她们却直接把他轰出了厨房，似乎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了她们的圣地。 零耸肩，微笑着来到客厅。坐在一组打着补丁的沙发上，零想现在要是再来一份报纸，自己就像足旧时代等着妻子开饭前的丈夫了。 再看看这个客厅，家具什么的都是旧的。不过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莉亚细心地把它们擦拭得十分干净，就连破损的地方也用自己一双灵巧的手修补起来。便连窗台边上，也放着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束最普通的鲜黄野花，却把整个房间点缀出了家的味道。 或许，莉亚无法像辛德瑞拉一样在战场上替他分担压力，也没有碧昂丽丝那种管理一个家族或一个城市的才能。她就像窗台的那束野花，普通、平凡。但有她在的时候，零却会感到温馨，眷恋。她的似水柔情，便是零安详的港湾。零很庆幸能够在苏醒的时候遇到莉亚这种邻家女孩般的少女，让他在这个残酷的时代看到一丝善良的闪光。 尽管光芒是那么微弱，却贯彻了他一路走来的道路。 “吃饭了！” 厨房里响起莉亚的叫声，然后辛德瑞拉就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一个上面是普通的烤面包，另一个则是炸土豆。都是很普通的食物，却让零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看着两个女人，零想这时碧昂丽丝也在这里，再加上几个孩子就完美了。幸福的画面一掠而过，零深吸一口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等驱逐了普罗休斯，或许这样的画面就能够变成现实了吧！ 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零可以继续走下去，可以走得更远。或者，有时候驱动一个人不断拼搏的，不一定非得是远大的理想。简单的幸福，也是一种强劲的推动力。 今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 到了下午的时候，磐石城陆续来了些客人。第一批到达的竟然是理察，他和二十来名滴血之刃的战士组成一个简单的护卫团，护送着一部分不愿意继续留在罪恶之城的居民来到这里。这些人以前都是罪犯，但并非每个罪犯都像华莱士那般十恶不赦。 好些只是反抗了教皇厅才给打上罪犯的烙印，他们的到来，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这些人可以安置在磐石城里，再按照他们的能力，可以成为工人或民兵。而在这些人里，还有一个少女。 尤拉。 被零在拍卖会高价买下的少女，她的家人已经不在了，家乡也早葬送在火焰里。无家可归的女孩，零希望磐石城是她人生的另一个起点。零之前就许诺过，他会把尤拉接来磐石城。只是磐石城之危未解，所以零没有带她第一时间离开罪恶之城。 本来还想着过一段时间再把尤拉接过来，没想这次理察倒是把她连带也送了过来。尤拉就像一只吓坏了的猫，在车上下来一看到零，就扑到他怀里。零拍拍她的脑袋说：“放心好了，这里没人敢伤害你的。” 他把尤拉交给莉亚，刚来的这段时间便让莉亚照顾她。之后则要看尤拉自己的意思，如果她愿意留下来，那么零会给她安排一到几位导师，教导她一些这个时代必须掌握的知识。如果将来他要离开了，也可以托保罗代为照拂。这是零的承诺，而他将贯彻始终。 到了傍晚的时候，零又迎来了另一批客人，而且是比较重要的客人。 保罗和伊沙贝尔联袂而至，看着两人在一辆经过改装的旧时代轿车上下来，伊沙贝尔还亲呢地挽着保罗的胳膊时，零就朝这个年轻的教皇投去暧昧的眼光。保罗嫩脸一红，随后掩饰般的哈哈大笑，先上前给零一个拥抱后小声道：“别这么看我，如果你试过伊沙的味道，就知道我现在的表现有多么正常。” 零笑道：“你以后的女人应该还会不少，可别把精力全用在一个身上。何况，你别忘记自己所做这些事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 保罗换上一付严肃的表情道：“我当然记得，也很明白伊沙这么做，不过是看中我的前程，提早给自己押些筹码罢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浪费所有的努力，无论你我。” “知道最好，不过，偶尔放松也不是一件坏事。”零拍拍他的肩膀道：“来吧，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一个小小的宴会。” 看着零自然不过的动作，保罗叹道：“你都不知道，现在已经没多少人敢这么拍我的肩膀了。” 零又拍了几次道：“那我得趁现在多拍几下，以后就可以向人吹嘘我还拍过西大陆那位殿下的肩膀来着。” “少来笑话我。” 保罗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只有在零这里，他才不用戴上那教皇的面具。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年轻人而已，只是时代和环境逼得他不得不变得老成事故。 到了入夜时分，在市政厅里，零为理察和保罗等人的到来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宴会。宴会里全是些熟悉的脸孔，大家也就没那么拘谨。理察已经捉着凯顿、弗兰克林几个男人在拼酒，伊沙贝尔则和莉亚、辛德瑞拉在攀谈。尤拉也让零带了过来，少女本不愿参加，还是零鼓励她过来，这是尤拉改变自己命运的第一个步伐，且至关重要。 在宴会上，零把尤拉介绍给了保罗和伊沙贝尔认识。尽管零没有明确说明，但这两人哪个不是成了精的人物，既然得零介绍的，尤拉哪怕再普通他们也会记在心上。伊沙贝尔听到零有意栽培这个女孩时，更表示她可以为尤拉安排一两位导师。 兄弟会的底蕴零很清楚，能够让伊沙贝尔拿得出手的导师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现在她抱上保罗的大腿，也算是自己这边的人，零也不用担心伊沙贝尔想利用尤拉甩什么小花招。在如今这样一种形势下，伊沙贝尔很清楚这样的小花招非但对零没用，反而会惹来他的怒火，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尤接在未来一段日子里将继续住在磐石城，伊沙贝尔会调来两名导师指导尤拉相关的知识。所谓的知识，其中便包括了格斗和枪械，这是新时代生存所需的重要知识！ 保罗也当场表示，如果尤拉愿意，她可以随时前往罗马城。在那里，只要保罗在，就可以给她庇护。保罗将一个权杖图案的胸章交给尤拉，这是信物，也是一个承诺。 尤拉被莉亚带下去后，保罗拿着一杯酒和零碰杯，然后道：“这次来，除了庆贺你不但救回了辛德瑞拉小姐，还击退了索隆的军队外。其实我还想跟你请教一个问题。” 零喝了一口红酒，说：“是为了确定索隆的生死吧？” “没错。”保罗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在此之前，我想介绍一个人你认识，请跟我来，殿下。”零放下酒杯，领着保罗往大厅外走。 保罗很惊奇，不知道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人应该可以帮你管理好骑士团的余部。”零带着保罗走过回廊，来到一个偏僻的房间。推门而入，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等待他们。 “这位是……”保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戴着面具，眼神沧桑。身上披着军装风格的长衣，只是简单的战姿，一种军人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小亚历。”黑翼用机械般的声音说道。 保罗浑身一颤，失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黑翼以君臣之礼，向保罗单膝跪下：“属下无能，至令索隆这等逆贼篡位谋反，以致老教皇惨死，殿下则为其挟持。但如今，索隆已经伏诛，殿下也不负老教皇的希望，隐忍多年，终今天大仇得报。老教皇在天空看到殿下这番作为，必感欣慰！” “难道……”保罗捉着他的肩膀，激动地说：“难道你是阿南叔叔？” “是我，阿南尚格。不过，那已经是以前的名字了。如今殿下可称我为黑翼。” “阿……不，黑翼，你还活着。”保罗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黑翼点头说：“是，索隆没杀我，只是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事实上却把我囚禁在罪恶之城里，他的本意是要折磨我，可最终，却让我目睹了他的死亡。” “索隆死了？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 保罗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尽管这些天知道零救回辛德瑞拉，又击杀了亚当等团长，致令骑士团撤军。按理来说，零既然回来，索隆便绝无幸理。可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保罗一颗心总高悬不下。现在得黑翼肯定，他终于放心。 黑翼受索隆迫害，绝不可能在这方面说谎。而他是前任骑士团的总长，保罗自然信得过他的眼光。他既然说索隆死了，那么索隆就不可能活着！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总算……”保罗声音一顿，看向零苦笑道：“不，还有最后一个障碍没有清除。索隆的行宫，对于我们来说仍然是一个迷般的地方。” 零点头，说：“放心吧，明天我会带上一些人，陪你回罗马城。也是时候和他见面了。” 保罗先是一喜，听到后面的话时却又一呆：“你认识那个人？” “谈不上认识，但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而且他是我迟早要面对的人，如果无法跨过他继续前行，那么我的终点就到遇见他时为止了。”零用平淡的口吻说：“这是一早注定好的命运，我和他之间，注定了只能活一个！” 保罗全身一震。 第二天，零把磐石城的政务转交给弗兰克林打理。弗兰克林在处理这些事情要比素在行得多，何况他那二十几个同胞正在苏醒当中，也需要弗兰克林留下来照拂。零带上了素、夜琉两人，除此之外，属于他本身系统的能力者则一个不带。可以想像，盖亚至少是十阶的强者，除了素等九阶勉强能与之抗衡外，八阶程度的能力者去了就只能当炮灰的料。 因此海薇及贝里恩等人都给零留了下来。 海盗方面，也就只有一个辛德瑞拉有资格同往。至于玛米罗、x先生、雅菲迪和黑翼四人，则因为答应了保罗，将重新回到骑士团的系统替他管理这支军队，因此也在同行之列。 就这样，一辆轿车和几辆越野车载着这片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几人悄然离开了磐石城。 数天之后，零他们终于到达罗马城。 这还是零第一次造访这座城市，想起自己的宿命大敌就在这座城市里，零就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由盖亚的细胞所人工培植出来的克隆体，但现在，却要同正体迎面碰撞，以决定哪一个能够继续活下去。如果是之前的零，不管是实力还是意志，恐怕都无法将这种想法付诸行动。 可现在不一样了，零身上有了更多的责任，也就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义务。哪怕他是盖亚的克隆体，也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拼搏。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为自己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