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右相慕尘
“你！”墨长空听着她这话竟有点不知所措，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话来反击。 但他至少肯定了一点，从她能如此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的说完这段话就可以看出，苏云凰已经不是几日之前那个无知懵懂什么都不会的痴儿了。 苏云凰勾唇浅浅一笑，浑身上下弥漫的那股滔天的杀意让她像地狱修罗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七天神祭没弄死我，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是不是很想用你的那把剑往我心口上捅？来啊，没关系，你捅！这样一来我保证我肯定活不过今天的太阳降落，占不了你瑞王的未婚妻宝座。” 闻言墨长空指向她的长剑一抖，心中不禁升起了难以言喻的心虚感，他刚才确实是抱着她没死就干脆一了百了趁此机会杀了她的念头，但他却没想到她会当众揭穿这一点，反让他不好下手。 白磊看他僵着脸进退不得的模样，赶忙上前为他解围，他笑得一脸和煦，上前两步拉下墨长空举剑的手，对着云凰道：“长荣郡主说笑了，长空他不是这个意思。” 云凰却只是轻轻睨他一眼，不再说话。 长荣郡主苏云凰，母亲是风岚先帝最宠爱的胞妹天惠公主墨心岚，而父亲是风岚当朝右相苏慕尘，未婚夫是风岚皇帝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瑞王墨长空，其身份之尊贵自是不言而喻。 可惜这种尊荣在她日渐长大之后就变成了一种负担，她被天岚最好的回春师确诊为先天性智力低下，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傻子。 她的母亲墨心岚因而忧郁成疾，早早便离世了；而她的父亲就更加不待见她，若不是看在她还是先帝御赐的瑞王未婚妻的份上，恐怕早就把她送走眼不见为净了；至于她那个从出生就定下的未婚夫就更不用说了，恨不得把她踹回娘胎里回炉重造。 所以，当风岚国因久旱进行祈神仪式，神旨要求一名身份尊贵的少女戒斋祭天七天七夜之后，她的父亲苏慕尘愉快的将她推出去做了祭品。 在酷暑之下爆晒七天七夜，还不能吃喝，苏云凰除了死路一条之外别无他选。 她没熬过第三天就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地球的另一抹灵魂，鸠月。 不过她对于自己身份的转变接受的很快，谁让她本就异于常人。 鸠月，不，现在的苏云凰用这具荏弱的身躯熬过了剩下的四天，据说，当第七日的太阳落山之后，隐于苍穹之上的九重天穹里，水神就会为风岚带来充沛的雨水，重新滋润这片干涸的土壤。 苏云凰就算不是无神论者，但是也不代表，她就敬神！ 神若真怜悯世人的苦难，就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用一个少女的命去换一个国家的太平，对谁来说是公平的呢？ 至少悄然逝去的这个少女并不因此觉得荣耀…… 苏云凰嘲讽的看了眼慢慢黑沉下去的天际，无声的开口道：“既然神要了她的命，那么我便，倾我所有——灭神！” 白磊注意到她微微起伏的唇线，以为是在对他说话，疑惑的问道：“郡主，你有说什么吗？” 苏云凰依旧仰着头看着天空，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转头对着他们说道：“暴雨……要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阵雷鸣之声，豆大的雨滴随着雷声急切的落下，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雨帘之中。 云凰身上太阳晒出来的水泡被雨水打得纷纷破裂开来，血雾顺着雨水流了下来，将地面染上一层薄薄的血雾，渐渐晕染开去。 神殿中的人很快便走上祭台将她从石柱子上解了下来，只要成功撑过七日，等到天上的神降下雨水，那她就自由了。 她还是她的长荣郡主，而不是被父亲抛弃的可怜虫。 神殿的祭女们虽然同样震惊她活着的事实，但回过神后便马上训练有素的将她包裹进防水的布料中，小心翼翼的放进软轿中走下了祭台。 留下面面相觑的墨长空几人，相对无言。 能够在神祭中成功活下来的祭品，地位已经非同昔比，将受到整个风岚国人的敬重。 苏云凰满身的伤经过神殿的回春师治疗后，症状缓解了不少，至少没有初看时那般恐怖，不过要恢复到原来的容貌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了。 整个治疗过程她都任由回春师动作，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神殿的回春师和祭女自然听说过她是傻子的事，所以只以为傻子都是这样不会喊痛的。 云凰当然不是没有痛觉神经的人，只不过现在的这点痛还不足以让她表现出来罢了。 外面的雨仍在磅礴直下，而她在等一个人来见她。 苏慕尘，她的父亲，恐怕这会儿已经从苏云凤那里听说了她的事了。 那么，你会如何做呢？ 云凰幽幽的挑眉冷笑，一旁打着瞌睡的祭女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阴寒的冷气缓缓凝结，打了个哆嗦猛得清醒了过来。 疑惑的环视四周，并未察觉异样，挠了挠头又走回了云凰的床前。 苏慕尘比云凰想象中要沉得住气，他在云凰休养三天后才找上了门。 苏慕尘进门就见到自己那个从不曾喜欢过的傻女儿正一脸惬意享受的斜倚在美人榻上吃着水晶葡萄，她的脸被一层层的纱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和血红干裂的唇。 她的身旁还站着三名祭女正毕恭毕敬的给她端茶送水摇扇子，而她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不见丝毫异样。 见他被祭女领进门，她也没有做出其他反应，似乎她的眼前只剩下葡萄，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苏慕尘顿觉不快的挑了挑眉，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凤儿一回家就说苏云凰变了，还变得非常可怕，甚至还咬伤了他最疼爱的鸾儿，害得鸾儿这几天一直卧病在床，郁郁寡欢。 他当时还颇不以为然，一个痴傻了十五年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时日之内就完全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