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设想的开始
“还有多久放学？” 钟左第七次询问他旁边的同学。 “快了快了，两分钟。” 张建明看了眼手表，确定地回答。 “太棒了！”原本摇摇欲睡的钟左一下子清醒许多，脖颈上挂着的古铜色怀表晃来晃去，他满脑子都在想放学后要去干什么。 钟左，一个平平无奇的初二15岁学生，除了身体素质较为出色外，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他一直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讲台上，一位女老师正在训话。 “你们要好好巩固复习……” 叮铃铃—— 铃声及时打断了老师的讲话，她转头看看墙上的钟，接着整理起讲台上堆积的卷子：“放学了啊，同学们黑板上的作业赶紧抄完赶紧回家，不要逗留在学校里。” “还有，鉴于最近地震频繁，学校决定停课一个月，后续可能还有调整。同学们回到家一定要做好防震措施，注意安全。” 说完，她抱着卷子离开了教室。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还以为我们学校哪怕世界末日来了都不会放假呢。”钟左戳戳张建明，“没有学上，我真是太伤心了呜呜呜呜。” 但他肆无忌惮扬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这种停课还是不要的好，”张建明快速整理着书包，“大地震最近特别频繁，指不定明天就震到我们这带。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呆着吧！”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地震洪水干旱瘟疫海啸火山喷发，一个一个轮着，一整年不带消停，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啊！” 嘴上不在乎，但心里他还是担心着远在国外的mama。 钟左是单亲家庭，爸爸早早离世，是mama抚养他长大的。现在mama去了国外，人也不知道安不安全，过得好不好。 “嗯，是有可能。你倒是不怕啊，你只怕学习，和考试。”张建明背起书包，抬脚就走。 “确实，我跟你说，要是地震来了，我正好可以把书包丢到地底下……你等等我！” 钟左把桌肚里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一肩背上书包，一手把椅子推到课桌下面，匆匆了追出去。 走廊上。 钟左和张建明正愉快地聊着天。 突然，地面开始上下颠簸起来。 ！ 是地震！ “快起来，地震了！”不小的颠簸幅度差点让钟左摔倒，他看到前面一个男生顺着墙面瘫坐在地上，急忙跑过去扶他。 “我……我……”那个男生很明显是腿软了，在钟左的搀扶下加扶着墙面才艰难站起来。 虽然学校曾经演练过不少次地震避难，但是一旦真的碰上，还是会有不少人害怕慌乱的。 “谢谢，谢谢。”好不容易站稳的男生踉跄着跑走了。 “我们也快走吧。”钟左对赶过来是张建明说道，为了跑得更快点，他沉重的书包被遗弃在了地板上。 “嗯。”张建明效仿他，也把书包扔了。 过了十几秒，地面开始剧烈晃动。 “紧急通知，所有在校人员请立刻前往cao场！再播送一遍，所有在校人员立刻前往cao场！” 扩音器里传来校长急切的声音，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抓好扶手！不要挤！别掉下去了！大家要团结！” 杂乱无章的学生们在楼梯上你挤我挤，一阵摇晃袭来，所有人都东倒西歪。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大家能抓扶手的抓扶手，而抓到扶手的又自发性地扒住身边没有扶手可抓的人。一时间，一群可能素不相识的学生抱成一团，牢牢抓紧着彼此，在不断摇晃的教学楼中快速地向下奔逃。 钟左和张建明也在这只队伍中，他们在末尾。 到了一楼走廊的时候，晃动再次加剧，源源不断的灰尘从上方掉下来，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怎么回事？ 灰头蓬面的钟左从黑色的头发上摸下一手灰尘，他抬头看去，发现平时最为坚挺的天花板此时布满裂纹，摇摇欲坠。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来不及多想，他朝着前面的队伍大喊道：“快跑，天花板要塌了！” “啊啊啊啊啊啊——” “跑啊！” 砰！ 他刚说完，天花板不堪重负地塌陷下一部分，把两个来不及反应的倒霉蛋压在身下。重物落地声搭着尖叫声，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救救我！救救我！” 一个大部分身体都被压住，唯有脑袋脖子和一只手露在外面的女生哀求道，她的脸贴着地面，声音都在颤抖。 地震还在继续，面对死亡的压力，有的人选择了离开，而有的人选择留下救人。 在良好的道德教育的影响下，这群初中生中选择留下的人占多数，足有十三个。 好在掉下来的天花板碎片重量不是很大。人多力量大，在场的学生们一齐用力，成功将它们移走。被压住的两人一人昏迷，一人腿受伤，昏迷的由三个人合作抬着走。 “走吧。” “嗯，嗯，谢谢……” 至于那个腿受伤的，钟左自告奋勇提出背着她走。这个前五分钟害怕到发抖的女生，现在还在发抖，唯一不同的是脸比刚才红了。 钟左气喘吁吁地奋力迈步，张建明跟在他旁边。 出口近在眼前。大门敞开着，只要穿过去，拐弯走大约十米就可以离开危险的建筑楼群，来到空旷的cao场。 一步，两步，三步。 大门很宽敞，足够容纳这些学生三四个并排着蜂蛹而出。 出来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钟左没有停留，这里还不安全，周围的楼房随时可能倾倒下来。 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平安无事了！ 快了…… 磅！ 一声沉闷的响声，犹如对生命的无情宣告。 在那瞬间，钟左感觉时间放慢了许多。 头部传来剧痛，但只是刹那间，接着就毫无感觉了。 他听见周围的慢放了无数倍的尖叫，看见了因为惊吓而慢动作后退的人，甚至能感觉到那双放在他肩上的手臂的抽搐。 灵魂出窍一般，他知道是某个东西从高处掉落砸中了自己。 眼前出现了许多他认识的人，他度过的生活，那都是走马灯。 随着身体逐渐倒下，视野跟着消失。 他死了。 恍惚间，他来到了一片漆黑的地方。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他神志不清地想。 他起不来，就干脆躺着四处观察。 忽然，他发现了一面钟，刚刚是没有的。 很奇特的钟，没有支撑它的物体，是飘在空中的，整体呈黑金色。钟面上画着十二个不明图案，他猜想，它们对应数字一到十二。钟盘上还有一长一短两根华丽复杂的指针，指着的方向距离“一”很近，可能再过两分钟就到一点了。钟面中部有一大圈的镂空，可以直接看到内部结构，除了运转的暗金色齿轮，还有一根钟摆在来回摆动。 一看到它，就让钟左想起自己的怀表，虽然二者除了都是钟外没有几分相像。 钟的旁边，走来一个浑身白色的人，他，用他是因为他在说话，并且声音听上去像个男的。 “……” “钟响了。”声音十分平静，仔细一听觉得很熟悉。 与此同时，飘着的钟的指针指向“一”，不知从哪里传来雄厚的钟响——“咚……咚……咚……” 钟只响了一声，更多的是回声。 “丧钟为逝者而敲响，丧钟为生者而转动。” 白色的人转过身，五官完全看不清楚。 接着，钟左再一次失去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左在停尸房醒来。 他迷茫地掀开厚厚的白被子，从铁质冰冷的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后，又默默躺回去，口里不断喃喃着：“这不是真的，我已经死了，死人不应该诈尸。” 没过一会儿，他又爬起来，摸摸头顶，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那么他为什么会被推进太平间呢？ 结合前一次看到的奇怪的钟和不说人话的人，他现在究竟还在人间吗？ 钟左决定像一个死人一样停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