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拳头有用
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与恋人有一个仪式感十足的动作。 这意味着自己和男孩子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联盟。 与贺茂同居三年的白鹭，自然也在日常一点一滴的积累中得到这样或那样的承诺。 车窗外，花落如雨，月如凝霜。 贺茂坐在驾驶位，略感无奈地看向这个像meimei更多一点儿的女忍者，又看了一眼车座后排醉醺醺的春日野副局长，停顿片刻后解释道：“好吧，但是不准得寸进尺。” 白鹭没想到少主竟然真的会答应，毕竟平日里少主只有在卧室或厨房里的时候，才愿意和自己做那些亲密的动作，兴高采烈的说道：“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 额头贴着额头，眉心对着眉心，只差一点就可以碰到少主的嘴唇，只要再往前多一点点，就可以夺取这个男孩儿的初吻，夺取牡丹小姐还未占有的珍贵之物，如果自己顺势拿下，玷污了少主，是不是还有翻盘的机会呢？ 白鹭毫不犹豫地发动进攻，孤注一掷，虽死无憾。 然而防备了白鹭整整三年的贺茂，一眼就瞧破这家伙的企图，一记头槌砸到白鹭的眉心。 攻守整整三年的男女，一如既往揉着各自被撞红的额头，恢复冷静，同时谋划着下一轮的防守与攻击。然而，这次白鹭并没有按照套路出牌，打从一开始贴额头就是佯攻。 一只白嫩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在贺茂的大腿上，接着娇小的女忍者露出得逞的笑容。 “果然，少主也是男孩子啊……” 忽然发现放在大腿上的小手，贺茂也不得不承认在女孩子面前，哪怕再怎么保持冷静，终究会忍不住动心，即便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如果对方是一个健全且可爱的女孩子，气氛到了，再圣人的男孩子，总是不免会脑袋糊涂起来。 “少主，在下不求其他，一夜温存，仅此而已。” 轿车内，娇小的女孩儿靠在男孩儿的身上，女忍者的脸庞慢慢靠近，靠在他的肩头，即便这不是第一次靠在肩头，但每一次都会心动不已，并且会留下美好的记忆。大概是察觉到少主这次并没有抵抗，细嫩的小手摸到少年那张清秀的脸庞。 “今晚月色真美啊。”白鹭笑道，樱花与月色都不及她的坦荡与娇羞。 大叔的呼噜声响起，破坏了唯美的气氛。 贺茂再一次看向后面，看到副局长依旧熟睡，便佯装没有听见。 就是这一瞬间，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女闭上眼睛，对主驾驶位上的少年，发动死亡突袭。 月光打在贺茂的脸上，贺茂感受到第二次甜蜜。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的略带苦涩。 因为有了经验与免疫，所以不会耽溺于此，贺茂全程都睁着眼睛。 借着月光，他认真观察白鹭耽于甜蜜的小脸，既觉得白鹭美到极致，又觉得自己破坏了对方美好的憧憬，目光中不由地闪过一丝阴霾。 大概是察觉到贺茂的淡定与自然，白鹭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初吻该有的反应，就像是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奇谋，于是选择将计就计，为的打破自己心中的美梦。 “难道少主你……” “嗯，我和牡丹已经……” 没能听清话语的后半部分，月光模糊了，樱花模糊了，眼前的少年也模糊了。 白鹭眼冒寒光，高高举起手掌，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然而这一巴掌并不是打向贺茂，而是打向她自己，怨恨自己的愚蠢与多情。 然而这一巴掌终究没有打下去，贺茂抓住了白鹭的手腕，把少女拥进怀里。 “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明明在五龙神社的时候，在白鸥小姐面前承诺，会好好照顾你。” “这不是……已经回应在下了吗？” 白鹭自我安慰着，高高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中仍怀有某种希望。 贺茂抬起拇指，划过白鹭的眼角，擦掉温热的泪水，心想：为什么自己遇到女孩子可以这么蠢，这么不知自爱。 “我到底怎样才能叫你放弃？” “在下永不放弃。” 明明苦涩的要命。 却想要的要命。 …… …… 深夜的小路上，赞美春夜樱花的交通警察，忽然发现停车场里的某辆二手国产车正在不断震动，果断翻身从自行车走下，拿着手电筒，往车里面照灯。 接着就看到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子正在对少年张牙舞爪，而少年好像在喊：“救命！” 五分钟后。 “站住，你们这群败坏风气的不良！” 交警骑着摩托，紧追不舍。 熟悉路况的贺茂猛转方向盘，在车辆往来的高架桥上，逆向行驶，玩起了躲避游戏。 好在这辆国产车上早就加持了特殊的隐蔽术式，交警不只无法识别正确的车牌号，而且把对方甩得足够远就可以实现“隐形”。 因此，从浅草寺的高架桥逆行的时候，贺茂还是成功甩掉了交警，并且在荒川区的桥边停下。 只是白鹭的心情反而更加糟糕，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荒川河道，小嘴高高地嘟起。 “明明少主把全部都交给在下就好了，交警也好，摩托也好，在下全都能解决。” 一记拳头砸在白鹭的脑袋上，白鹭果然听话了不少，眼睛里充满畏惧。 贺茂看了看拳头，果然比起亚撒西，还是这东西有用。 “少主，在下会变笨的。” …… …… 春日野副局长确实住的很远，没有驾照的贺茂，驾驶春日野副局长的座驾，七拐八拐，躲避交警的盘查。轿车一路向北行驶，穿过五光十色的浅草寺，来到了足利区。 足利区灯火昏暗，是东京最北边的区，历来被认为是东京二十三区最穷，从江户时代，这里就是犯人劳改的监狱，除了北千住车站附近还算繁华，比较现代，其他区域保留着昭和时代的风貌，林立着大量六十年以上的老店。 江户时代大名鼎鼎的杀人刑场：泪桥就位于此间。 作为还俗僧侣的春日野副局长，他的居所，不是其他地方，正是镇压泪桥刑场怨气的“地狱寺”。 据说因为填埋了大量含冤而死的尸体，地狱寺下已经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入口，每年总有法力滔天的恶鬼妄想由此进入人间。 “又麻烦施主把喝得烂醉的未明送回，贫僧感激不尽。” 地藏寺门前，看上去年过八旬的未聪和尚，手提一支写着“地狱”二字的红灯笼，挺起三寸丁的个头，向着二人单掌行礼，雪白的眉毛微微抖动，眼睛像是两团漆黑的洞窟，笑起来就像是不知从哪座深山跑出来的狸猫妖怪。 这位身穿袈裟的主持大师，是副局长的师兄，年纪其实才不过五十岁，但头发却都花白。 据说是为了镇压地狱寺的亡灵，导致寿元大大缩减。 浑身上下散发着宛若黄泉之国一般阴森的漆黑气息。 “施主，不去地狱坐坐吗？”未聪和尚咧嘴大笑，露出紫得发黑的牙龈，明明满共没几个好牙，但是每一颗牙都刷得雪白，看起来就像婴儿嘴里的乳牙一样崭新。 每次和这位模样诡异的老僧待在一起，贺茂都会感觉十分不适，因为对方身兼地狱与神道两股能量，只要与老僧对视，他就感觉到体内灵魂又被老僧吸走的冲动，哪怕副局长说过未聪和尚是一位道德高尚的大好人，也断然不敢亲近，因此立刻回绝了邀请。 而白鹭已经吓得躲在后面，摸贺茂的屁股，仿佛只要和少主做瑟瑟的事情才能抵御对未知的恐惧。 原本，送到这里，两人就可以功成身退，返回宅邸。 而就在此时，春日野副局长的手机铃声响起。 《大悲咒》的旋律引动“地狱寺”特有结界，四周陷入绝对寂静，听不到一丝声音。 自动售货机的灯光全部熄灭，路灯明灭不定也陷入黑暗，月亮明明就在头顶，却照不下光明。 忽然，悬挂在寺庙屋檐下的三千串风铃，无风自动，铃声中隐隐可以听见来自地狱的气息。 “三途川、人间界、高天原……哪里都不是净土啊……也许净土反倒是在脚下。” 被黑气缭绕的未聪和尚幽幽一叹，并没有第一时间弄醒拔魔副局长，而是把手机递给贺茂。无数黑气自他身躯冒出，连开光的袈裟都无法压制，总给人一种即将油尽灯枯的感觉。 “地藏寺有地藏寺的规矩，未明在寺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方便入尘，麻烦施主代为解决。” 未聪和尚说道，语气恳切。 仿佛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处理方式，贺茂接过手机，但却避免与未聪和尚肌肤接触，而未聪和尚也在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 贺茂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鲜血红光，立刻明白这是来自地狱的委托。 身穿白裳黑袴的他，按开免提，话筒散发出浓烈的黑气。 地狱寺的风铃全部停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无数人。 似乎正有无数死人，低头看着地面，无精打采地站在三人身边。 地下就是三途川的世界，大家一同聆听来自地狱的沙哑声音。 ——文……文京区……区。 ——椿……椿亭酒……店，1101 ——它……吃……吃……不饱…… ——嘿嘿……杀……嘿嘿嘿……杀……杀死它……嘿嘿……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