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谢谢你，老头
一路走来，四周鸟雀的欢鸣声从未间断，一阵阵欢悦的啼叫，满是生命的气息。而在城市里，这样的灵动，这样的生命气息，却是踪迹难寻，我不知道，自己一直觉得只有大城市才充满了盎然生机，到底是生机，还是死气，似乎再难辨别清楚了...... 一个叫茆圩乡的地方...... 几近中午的时候，我终于走出了郊外，步入了闹市。买了包烟，点了份面，烟还没抽上两口，便在我的脚底被撵灭，一份排骨面，让早已饥肠辘辘的我，连烟瘾都毫无犹豫的抛弃到一旁。 我大口大口的扒拉着面条，面劲，汤浓，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一大碗面，早已被我干了个底朝天。结了账后，我就这么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微眯着双目晒着太阳，抽起了闷烟，一支接着一支...... 一个小时后，我起身离开，包了辆车，和师傅谈好了价格，取道枣阳，而后买了K1128次列车的硬卧，直达南昌。 听着身下铁轨的撞击声，我知道，当我踏上返程的那一刻起，就将和以前平静简单的生活告别，可是，我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清楚的是，不弄明白一切，解决掉身体内的问题，前天能吸引那个黑衣人的注意，那么明天呢？后天呢？只怕永无宁日！ 无路可逃，既然逃不掉，唯一的出路，只剩下面对！ 直到今天，我才突然醒悟，其实真正疯狂的，一直是这个世界...... 凌晨2点，南昌，站前路。 我回到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顺着站前路一直走下去，左拐，没多久，我便来到了战斧网吧门前，开了张会员卡，也不知是有些忐忑，还是因为习惯了笔记本的小键盘，打开百度后，输入《11月26日京沪高速公路》这几个字，我都错了几回。 ......突发数十车连撞......燃起了大火......遇难者...... 我看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文字，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大声的吼叫着：谎言，都是假的，全TM假的...... 虽然早有所料，但眼下确信真像再一次被掩埋，心里百般滋味，难以言喻。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所谓的事故，是和我这次亲身经历一般，没有真像，没有事实，有的，永远只是展现给世人的的假象。 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掩盖现场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负责调查的人，里面都有着‘他们’，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眼下的网吧里，都有着影藏了真实身份的人，在悄然的注视着你，注视着我，注视着每一个人...... “是你呀，还真是好巧！” 一阵香水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原来是上次喝酒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她今天应该没上班，没有化妆一脸素颜的她，还真是蛮好看的，看着她一副娃娃脸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抿嘴笑了起来，原本有些灰暗的心情的，都开朗了不少。 “大庭广众的，别这么色咪咪的看人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一开口，还没蹦出几字的时候，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这小姑娘人小鬼大，什么话都敢说，天知道她后面的话语，是不是要会让我直接羞死在这里的心都有...... 看着她有些羞红的面颊，我这才注意到，姿势有点太过暧昧，连忙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后退了一步。 “呸，早知道会被你吃豆腐，我......” 话没说完，也不知是被我气到了，还是被自己给气到了，就那样嘟着一张小嘴，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着我...... “直接下机，请我去吃宵夜，算你补偿我的，不能就让你吃了我豆腐，我也要吃你的才行！”小眼神转了几转，显然是认真思考的说到，可是，小姑娘你就没有察觉自己话里的歧义么，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呀。 “以前怎么没见你来这网吧玩啊？” “以前你也不认识我，就算认识，我来了也不一定非要遇上你啊，对不对？”我打趣到。 “不对，就算那时不认识，现在不也认识了嘛，再说，我除了上班外，基本都在这网吧玩。” “真的？” “真的！” “不吃饭？” “在网吧吃！” “不睡觉？” “在网...睡觉也除外！对了，老头，我们去撸串吧，我知道现在还有一家肯定开着，香死个人了，快点，快点！”小姑娘说着就扯住我的袖口，挣着挣着向前走...... “我哪里老了？”好歹一个白嫩嫩的小伙子，怎么可以叫我老头！ “你全身上下，哪里都老，闻着都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小姑娘扭过头来，哼哼的说道。 我全身上下，我全身上下，你知道个屁，真是口无遮拦，还好半夜三更的，街面上没什么人，要不就她这嗓门，她那一脸的娃娃样，只怕路人的眼光都可以把我杀死无数遍了...... 很是突然的，就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个夏天，一样的娃娃脸，一样口无遮拦的大声嚷嚷着：“老板，可是你说的矿泉水甜，我先喝了，不甜我真不给钱；甜的话，就让他给你钱！”说完，那道记忆中的目光，似乎跨越时间，再次的回眸向着我看来...... 深夜的公路旁，一个小姑娘拖着她口中的‘老头’，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小姑娘的嘴角笑的很是得意，可那‘老头’的样子，却多少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闷着头一声不吭，偶尔的轻笑声，划过了整个夜色，让黑夜，不再寂寥...... “老头，都说你不行吧，还硬上！”小姑娘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瞪起有些迷糊的双眼，恨恨的看了一眼她，却只能拼命的伸长着舌头，哈着气，好稍微减弱一点舌尖上的火辣。真没想看，小姑娘居然找到这么一家店，烤串那叫一个香，特别是招牌辣子鸡丁，让人又爱又恨，那种无与伦比的香辣，让整个舌尖都忍不住的泌出馋液，可偏偏劲霸到底的辣一触即发，又瞬间让你几乎魂飞九天...... “老头，喝酒解不了辣，喝点水......” “老头，你怎么不听人话呢，让你喝水偏偏喝酒，马上喝大了非礼我怎么办？！” “老头，你，你你，怎么又用这种色咪咪的眼神看人家......” 半桌的空酒瓶，半桌的空盘子，双手撑在桌面上，她拖着下巴，我抚着前额，一人一根烟对着抽了起来，我喊过老板买了单，这才发现，就这么几秒功夫，她居然拍在桌子上睡过去了，一点形象都不注意...... 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子，低声道：“天冷，快起来回去睡觉吧！” 忽然有了精神一样，她串了起来，搂着我的手臂恍恍惚惚的呢喃到：“好呀，好呀......” 我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扭过她小脑袋，看着她的眼睛，恶狠狠的说道：“快说，你住在哪，趁着我还清醒着好把你送回去......” “等你不清醒了，你想干嘛？”她撅起小嘴，仰首示威性看着我。 好可爱的小家伙，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不清醒了啊，我就自己走掉，把你丢在这里，让坏人捡回家去！” “你敢！”她装作一副凶狠的样子，冲我龇了龇牙...... 这回换做我拖着她，走在漫漫长夜的街道上。我问了好几次她家住在哪里，小家伙就是装作出一脸迷糊样，一问三不知。 “那要不要去我家睡啊！”我无语的说到。 “要啊，要啊！”她比我还清醒的睁大了眼睛，满目喜色的看着我。 “这下可算清醒了啊？”我阴阳怪气的说到， “说吧，到底为什么不回家睡觉！” 说实话，虽然我长的还凑合，而且和这小家伙相处的也很融洽，只是我知道，她并不是想要缠着和我过夜，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吧，我坦白，和我同租的女孩，今晚她男朋友去过夜，我们就租了一室一厅，就算是睡客厅，我也睡的担惊受怕......她男朋友不是个好东西。”一副怎么看，怎么委屈的样子...... “我钥匙掉了！”看了她很久，也看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我无奈的回到。 “你说什么？” “我钥匙掉了！今晚也无家可归！”我说的是实话，其实一下火车，我就发现了，本来准备去上网查点东西，就到附近找家宾馆先过一夜再说的，谁知道就这么遇上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开房？”说完，还做出了一副欲拒还迎的娇羞状。 我轻轻一脚踢在了她的屁股上， “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一天到晚都在坏想些什么，各开各的，各睡各的！” 她愣愣的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小屁屁，刚刚张牙舞爪起来，又兴奄奄的耷拉下小脑袋轻声说到：“不行，开一间，我没钱！” “钱呢，你上班不要工资的？” “都花了，发多少花多少，有一块当十块，吃饭要钱，房租要钱，化妆品要钱，买衣服要钱，买零食要钱......”她很是一本正经的述说了起来。 “两间，钱我出，一人一间！”我急急的打断了她。可惜的是，跑了好几家宾馆，都被告知客房已满，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家有空房的，不巧的是，却偏偏只有一间，没有办法之下，我们还是要了。 本来先让她洗澡的，她说自己出门前就洗好了，都做好了晚上在网吧睡一晚的打算，果然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居然遇到了我，有吃有喝还有睡......我无语的摇了摇头，让她以后千万别这么胡闹，小心吃亏。 在她完全没有听进去的轻哼下，我进了浴室，我嗅了嗅脱下来的衣服，隐隐还有着一些臭味，什么味道，我实在不愿再提，洒满了洗衣粉，一件件的揉搓了起来，然后开着浴霸用吹风机，一件件吹干...... 穿着干干净净，还带着一丝清香的衣衫，我躺到了床上。好在床很大，她在左，我在右，中间隔着冷冷的空气，避免了彼此身体接触的尴尬。 “早点睡吧，晚安。”我知道她还没睡着，出声道着晚安...... “恩，晚安。” 也许是折腾了两天，柔软舒适的床让我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迷糊间似乎听到她说了句“谢谢你，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