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一介布衣在线阅读 - 第四百八十八章 赝品

第四百八十八章 赝品

    望着锦盒里那颗传说中的“鲛珠”,陆沉忽而说道:“上柱国,您可能是被人骗了。”

    陈幸之一楞道:“什么?”

    陆沉将“鲛珠”拿在手中,仔细打量道:“这颗珠子湛蓝剔透,内敛光华,在下仿佛似曾相识。”

    陈幸之皱眉道:“陆主使竟也见过鲛珠这等传说之物?”

    陆沉摇头道:“非也,在下曾为侯爷时,最喜把玩这些讨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故而也算是涉猎极广,珍奇宝石,就没有在下不知道的。而这颗珠子,好像并非是传说中的‘鲛珠’啊,与在下曾见过的一颗‘海蓝石’制成的珠子颇为相似,或者说,根本便一模一样。”

    陈幸之面色起了微微变化,“陆主使会不会是看错了?此为鲛珠,岂能有假。”

    陆沉微笑道:“这世间流传着许多关于鲛人的传说,而其中最权威的,怕就是前商名家大师薛道同在《山海奇异录》中的记载了,‘北海有鲛,内孕宝珠,人含于口中,可辟百毒,延年益寿’,薛大师详细说明了鲛珠的神奇作用,却未清楚描绘出鲛珠究竟是何模样。”

    计无成尖酸道:“薛道同未在著作中清楚描绘出鲛珠的模样,说明便是薛大师也未见过鲛珠,可听陆主使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知道传说中的鲛珠究竟长得是何模样?”

    陆沉淡淡说道:“也算是一知半解吧,诸位可能有所不知,薛道同薛大师有位同门师弟,同样热衷于游历****,搜罗奇人轶事,其弥留之际,作《九州怪闻》一书,书中便清楚记载了鲛珠究竟是何模样。”

    计无成沉声道:“是何模样?”

    “《九州怪闻》中有云:鲛珠,色碧,略显浑浊,内蕴鲛人精魄,遨游不休,奇异怪哉’。”陆沉说罢,将手中的“鲛珠”举起,对众人道:“诸位且看,这颗‘鲛珠’,显然与《九州怪闻》中所记载的大相径庭,不仅色泽湛蓝,晶莹剔透,而且其中并无鲛人精魄存在。在民间的许多传说当中,都说鲛珠中是有鲛人精魄存在的,而这颗‘鲛珠’中,却是空空如也,唯有隐隐的光华流转,但这只能说明这是一件难得的宝珠,而丝毫无法让人将这颗珠子与传说中的鲛珠联系起来。”

    计无成面色难看之极,阴阳怪气道:“陆主使的意思,是我家大将军特意找来一颗假的珠子来诓骗你了?”

    陆沉缓缓道:“不敢。鲛珠毕竟乃传说之物,恐怕谁也未曾亲眼见过其真正模样,《九州怪闻》中所记载的也未必就是真。在下只是想说,这颗珠子与在下曾经所见过的一颗海蓝石制成的珠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总不会陆某曾经所见过的那颗珠子,也是传说中的鲛珠吧?所以我想,上柱国可能是被骗了,这颗珠子并非是传说中的鲛珠,不过就是海蓝石打磨出来的珠子罢了。”

    说着手指在珠子表面轻轻摩擦,一笑道:“诸位可以亲自拿在手中感受一下,这颗珠子很明显有人工打磨的痕迹。不得不说,打磨这颗珠子的工匠,不可谓不是鬼斧神工,这颗珠子表面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瑕疵,握在手中,亦是温润如玉。可天底下没有绝对完美无瑕的作品,只消细心把玩感受,便能发觉这颗珠子表面有一种沙涩感,这种沙涩感是经工匠打磨后留下的,绝非是珠子本身浑然天成。所以在下可以断定,这颗珠子,绝非是传说中的鲛珠,而是一颗……经由传奇工匠打磨而出的海蓝石!”

    这话一出,陈幸之脸色骤然巨变。

    计无成气急败坏道:“这分明就是鲛珠,我家大将军一番好意,将此等宝物赠送于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敢质疑此稀世神珠之真伪!”

    “闭嘴!”陈幸之突然暴喝。

    计无成顿时噤若寒蝉。

    陈幸之面沉如水,从陆沉手中拿过那颗“鲛珠”,目光炯炯的盯着,说道:“真是一群废物,竟然被一个渔夫给诓了,如果不是陆主使慧眼如炬,老夫险些也就要理所当然认为这便是传说中的鲛珠了。”

    陆沉笑道:“鲛人存在与否,尚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实,故而鲛珠这种奇物自然也是虚无缥缈的,与神话无异。况且这颗珠子即便不是鲛珠,亦是珍稀的紧,海蓝石同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宝石,再加上这般精湛堪称鬼斧神工的打磨工艺,这颗珠子亦是价值连城,即便相较于鲛珠,也未必就差得多少。”

    陈幸之冷哼道:“假的就是假的,老夫眼里从不揉沙子,本以为此为鲛珠,才意欲将它作为送给陆主使的礼物,可既然是赝品,哪怕价值连城,老夫也觉得脸面过意不去,这是老夫的耻辱!”说罢,将珠子狠狠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陆沉知道陈幸之这是在借机宣泄压抑于心中的怒火呢,故作惋惜道:“可惜,可惜啊。”

    陈幸之冷冷道:“没什么好可惜的,老夫看中它,它便是稀世珍宝,可若老夫厌弃它,那么它只能成为地上的渣滓。”

    听得这位上柱国又在含沙射影,意有所指,陆沉佯装听不出来,只作糊涂。

    计无成随即附和道:“莫说是一颗珠子,谁敢同大将军作对,保准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主仆”俩一唱一和,陆沉实在是懒得再在这等虚伪的场面逢迎下去,当即笑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感谢上柱国盛情款待,在下初来乍到,使团那边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陈幸之皮笑rou不笑道:“陆主使何不多留片刻?”

    陆沉虚伪道:“不了,怎敢过于叨扰。”

    陈幸之顺坡下驴,说道:“陆主使贵人事忙,那老夫就不挽留陆主使了。”

    陆沉笑着拱手道:“若上柱国不嫌麻烦的话,还请送我出上柱国府,在下有记不得路的毛病,倘若在贵府中走丢,只怕会给上柱国添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