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保安来叫我们了，说是德克斯特让我们过去找他。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德肖恩，他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大金链子，三百多斤，嘴里叼着根雪茄。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亚洲面孔。

    “呦，V小姐来了。”这是德克斯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从走进这间房间开始，我就感觉很不自在，仿佛是只要我走进去，我的生死就在别人的手里握着一样。听德克斯特说话，耳朵挺舒服，就是心里总是一阵一阵的不安。不过他至少看少去是个仗义的汉子，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杰克倒是没什么顾忌，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齐齐！哈哈！”

    那个亚洲面孔也开口了：“嗨，V，线下的第一次。”

    “V，你还没见过他吧，这是R，咱们的黑客。再俩以前去干活的时候他都在后台跟咱俩联系，今天你终于能见到他真人了。”

    我冲他笑笑，他点头示意。

    “说正事吧，”德克斯特开口了，“说说这次的活。”

    “包厢不错，隔音吗？”

    “杰克...”我刚想打断杰克这种不上道的发言，德肖恩就说：“没事没事，威尔斯先生说得对，咱们说的都是敏感话题。”说完他还冲杰克笑笑，仿佛是告诉杰克别放在心上。

    “V小姐，你最近干了不少大事。怎么样，这次的活，有信心吗？”

    “你知道目标是谁，荒版赖宣，荒版家的第一继承人，土皇帝的儿子。他一翻身，整个夜之城都要抖三抖。去他家偷东西，哈，也就那样吧。”

    “嗯哼，”德肖恩点了点头：“有个价值连城的姓氏，可惜能力实在平平。他的jiejie华子能力倒是不差，可以荒版三郎这老家伙打死都不把荒版家传到一个女的手里，哼...”

    “还是过一遍计划吧，你是怎么安排的，德肖恩？”

    “拿着这个，”德肖恩递给我们两张芯片。

    “德肖恩和我把所有事情都打点好了，你们俩去这一趟简直就是逛商场。”R说。

    “说细点吧，我想听听。”杰克说。

    “会有德拉曼专车送你们过去，把你们拉到绀碧大厦的前门，你们再用假身份大摇大摆地进去。”

    “到了之后，我会帮你们破解酒店的子网。”R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们潜入荒版赖宣的房间，拿上relic芯片，然后赶紧撤离。德拉曼专车会在那等着你们。”

    “跟我说说这个relic芯片吧。”我说。

    “就是一个荒版研究的生物芯片，我也不知道委托人为什么要，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德肖恩耸了耸肩：“中间人不能越界，这是我的规矩。”

    “我倒是听说过，”R说：“他们说这个生物芯片和荒版正在研究的虚拟网络有点关系。”

    “可不是吗，去荒版家少爷的家里偷荒版家的东西。”杰克撇撇嘴：“真他妈的。”

    “这次行动我不用再强调了，”德肖恩说：“要尽量低调，最好一个人都不杀。R会和你们保持线上的联系。”

    他停顿了一下：“我都说完了，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们的身份是什么？普通住客？”我问。

    “随你们自己的便，反正穿上这身西装，没人管你们是干什么的”德克斯特说。

    “等你们到了，就可以在房间里名正言顺连上荒版的内网，我想办法在这个时候黑进去，从内网打开赖宣房间的大门。”R补充道。

    “打开门又能怎样，让我们冲进去吃枪子？”杰克问。他的胳膊随意地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腿不停地抖动。

    “赖宣没什么保镖”德肖恩说。

    “这小少爷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两个人去他的地盘偷他的东西。”杰克插嘴道。

    “总之，对付赖宣最困难的一步就是他房间的安保系统。要想关闭系统，就必须解决掉绀碧大厦的网络工程师——二十四小时监视大厦内网的精英黑客们。”德肖恩继续说。

    “唯一的问题是：从外面进不去这些网狗的老巢。”R说。

    “等等，你都进不去，让我们怎么进去。”杰克直起身来。他的腿也不再抖动。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了。

    “你能想到的，R都已经搞定了，相信我。”德肖恩说。

    “拿着这个，军用科技的微型机器人，黑市上淘的。”R递给了我一个小巧的，蜘蛛型的机器人。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但我敢打赌，这比我一身的义体加起来还要贵。

    “你们把它扔进通风口，引导它找到网络工程师，然后让这帮网狗们...先睡一会。”

    “我们来回都坐同一辆车吗？”我又问。

    “对，同一辆德拉曼。我给你们两个定了白金套餐。跟我德肖恩一起干活的人，就得坐最好的。等它把你们送到地方之后，就会在那等着你们。等你们拿到东西，就会把你们按照我设定的线路送回来；如果出了什么事，它就会把你们送到安全屋。当然我觉得以二位的能力，不会出什么差错。”

    “安全屋在哪？”

    “守口如瓶酒店，我的地盘。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什么问题了。”我说。

    “我有个问题。”杰克说：“就是我们都关心的那一件事。”

    “新人的抽成还按老规矩，我不讲价，你们拿三成。”德肖恩笑了，他看着杰克，身体往前倾了倾：“还是说，你对别的什么事感兴趣？”

    “哥们儿，才三成？”

    “这出戏里每一个角色都有风险。这就是你们的价值，决定权在我。”

    “德肖恩，这价格是不是有点太低了。道上的规矩，我们起码...”

    “嘿兄弟我跟你说，这出生入死的事都是我们俩做了，R往这一坐，搞点什么我们看不懂的科技。你呢，也往这一坐，啥也不用干。”杰克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去土皇帝儿子家偷东西的，和保安打交道的，说不定还要和别人火拼的，都是我们。没了我们，你什么也干不成。”

    “那我问你——你们的情报，军用科技的机器人，顶级的黑客，来回的行程，包括和雇主打交道。这些，又都是谁干的？怎么样，还要继续盘道盘道吗？”德肖恩的身子又往前倾了倾，我心中那种被掌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那是来自德肖恩的压迫感，尽管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友善，四处为我们着想。

    “杰克说的对，”我说：“三成有点太少了，你得多出点血。”

    “好吧...”德肖恩叹了一口气：“那就三成五，不能再多了。好久没人敢从我的手里头抠钱了，你们俩有点意思。”

    “这感觉还算能接受，我也不能再让了。”杰克说。

    “我可要提醒你们，”德克斯特坐了回去：“绀碧大厦的安保很严，不能携带枪支，有好几道安全门，查得很严。所以你们得把枪留在车里，再把那个机器人放在箱子里带进去。”

    “我还准备了工作服，让你们装的像点。”R说。

    “谢了，R。”我说。

    “可以啊，”杰克说，随即他又停顿了一下：“额，可能现在说有点早啊，不过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那要看委托人了，我估计一个礼拜吧，最多两个。”

    德克斯特站起了身，抖了抖身上的肥rou，私下打量了我们几眼：“你们的战车已经在门口了。”说罢，他拍了拍我和杰克，从包厢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那我这边也该走了。”R说：“我去准备准备通讯设备，到时候在网络上和你们联系，多保重。”

    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我和杰克两个人，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起这儿来：昏暗的灯光把压抑的气氛撒满了所有角落，沙发都是真皮的，把桌子围在中间。墙上挂着电视，电视里放着不知道什么节目，几天电视离得很近，声音嗡嗡的响——离远了听不到，凑近了又搅得人心烦。桌上摆着两套衣服，是R给我和杰克准备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小玩意、散落的芯片之类。

    “嘿，V，你别说，这套西装还挺帅的。”

    “是不错。”

    “要我说呀，德肖恩被人称赞是有他的道理的。在这之前，你见过哪个中间人给我们定德拉曼专车，还准备这么帅的衣服？”

    “但愿吧，但是我总感觉不太好。”

    “别说那不吉利的话，V，干完这票，我们就吃穿不愁了。你准备好了吗V？”

    “嗯，走吧。”

    我和杰克走出了包厢。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不希望再回到这个地方，但我更不希望出什么岔子。我不信神，可是在这时候，我迫切的，希望神真的存在，能保佑我和杰克。

    是时候干点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