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机遇难得(1)
九品寒门第二百一十九章机遇难得绝不能甘心! 芷馨突然打定了一个主意:不能就这么认命了。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而如今机会来了。哪怕自己不能逃离这里,至少能够探听一下晏哥的消息也好啊。 这么多年来,她何尝不想逃出这牢笼,回到晏哥身边!只是全无办法。芷馨进了石府之后,石老夫人就下令禁止提及芷馨以前的身世,抹去以前所有的影子,把芷馨当做自己家一夜之间长大的女儿一样。芷馨不光没有丝毫与外界沟通的可能,甚至想从外面得到什么消息也不能够。即便现在进了宫,也是如此,石老夫人之所以把春兰和芍药带进宫来,就是想看住芷馨的意思。其实在后宫之中,处事更需小心,芷馨在玉叶馆,除了诗书之外,诸事不问。她只知后宫的事情,对于前面朝堂发生的事知之甚少。舒晏虽然在朝中为官多年,然而只是众多不入流的小官中的一个,在权贵如云的洛阳城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她全不知晓。 芷馨想让芍药帮自己去舒家庄探听舒晏的消息,但这是个很冒险的想法,尤其是对于芍药而言,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后果不可想象。她不知道这个跟随自己多年亲如姊妹的侍婢肯不肯帮忙,然而这是许多年来自己能抓住的唯一的稻草,机不可失啊! “芍药,我想求你一件事。” 芍药吓得连忙站起来:“博士怎么这么说,我即便配了出去,我们夫妻也永远都是石家的奴仆。石家永远是我的主人,你对于我只消吩咐,何来‘求’字?” “你们夫妻此去荆州,就从汝河绕一下吧,帮我到汝阴走一趟。” “汝阴?那不是你的家乡吗?”芍药立刻紧张起来。 “是,我的家乡。”芷馨很镇定。 “博士......”芍药吞吞吐吐地,显出为难的表情,“老夫人说过,在任何时候都不许提博士以前的身世,何况博士已经进石府这么多年了,老夫人待你如亲生,俨然就是石家所养的女儿一样,你还何必想着家乡,想着回去呢?” 芍药的拒绝早在芷馨的意料之中。她知道如果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芍药肯定是不敢答应的,况且晏哥那边的情况具体什么样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万一晏哥如自己所胡思乱想的那样,已经成婚生子,就不能再打扰他的生活了,所以不能冒然地直接让晏哥来找自己,必须要委婉一些,先探听探听确切消息,一步一步地来才行。 看着芍药为难的样子,芷馨恬淡一笑道:“谁说我要回去了?我只是想探听一下我的亲人的消息而已。我的确在石府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但是我更在家乡生活了十五六年啊。虽说清贫些,然而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无不充满着快乐,即便是现在,脑中出现的依然都是我儿时的记忆。尤其是我的亲人们,对他们总有一股割舍不掉的亲情。人啊,无论走到什么地步,总不能忘本不是吗?”m. 没想到这一番话居然打动了芍药。她也是贫家之女,因为愁吃愁喝,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给石家为婢。吃喝是不愁了,然而小小年纪就为人奴婢,看人脸色,受人打骂,那滋味也不是好受的。她不知道该不该恨父母,却没有一刻不惦记着他们。就在前些日子,还托人将自己即将婚配的消息告诉了父母,并偷偷捎去很多东西。人非禽兽,谁能忘了亲情呢。 “可是——”芍药突然想起来道,“你已经没有亲人了啊?” “我是没有父母弟弟了,可是我还有别的亲人啊。” 的确,芷馨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家破人亡,人去屋空了。她并不知道弟弟若馨还活着。在她的认知中,当初翻船的时候,自己被石家救了,而弟弟若馨被打捞多次也没有打捞上来,已经淹死了。她不知道这是石家对她撒的谎言。后来,为了让她更加死心,石家又进而编造说她的母亲疯病发作,趁人不备,自己去找她的父亲,已经失踪许久了。这就是为什么芷馨这么多年来只是牵挂舒晏而不思念自家的原因。 “你还有什么亲人?” “我还有一个曾经做过太学博士的外祖父和一个表兄。” “太学博士?你还有这么一个有大学问的外祖父呢?怎么没听你说过?”芍药惊讶道。 芷馨的母亲刘氏出身一个普通百姓之家,哪里会有一个做太学博士的外祖父?她所说的外祖父和表兄当然指的是舒博士和舒晏。但是跟舒家的关系不能明说,只好认做外祖父家吧。“我当然没有说过,老夫人不允许谈及我的家世,你忘了吗?” “哦,怨不得女郎你有这般才学呢。”芍药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他们?是不是?”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多年未见,很想念他们,想知道他们的音信而已。你不知道,我家与我外祖父家相隔不远,我儿时经常到他家玩,就像是他家的亲孙女一样,与他家感情非常亲密。只是好景不长,我的舅父舅母突然因故离世,我外祖父就领着他唯一的孙子、也就是我的表兄生活。” 芍药抿着嘴,依旧显得很为难。 “去汝阴绕道的盘缠我双倍给你。” “不是钱的事。博士,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与我们夫妻同行的还有府里的其他人。我怕走露了风声,老夫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你不用担心。”芷馨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也替你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你到了汝阴,不要跟人说是我托的你,只说是洛阳城中有一个老博士,与汝阴的一位舒博士是世交,托你顺路去打听打听他的消息。” 芍药点点头:“若是这样的话还可行。具体我要怎样做呢?” 见芍药终于答应了,芷馨喜道:“在汝河边上,有一个叫舒家庄的渡口,那里就是我的家乡。你从那里下船,就打听舒博士,无人不知的。只是我的外祖父年纪大了,我不知道他还健在不健在。”
“若是不健在,就没事了呗。” “不管外祖父在不在了,我想知道他家里的所有情况,尤其是我的表兄现在是孑然一人还是已经成家。”芷馨当然不知道舒博士已死,她关心舒博士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想知道舒晏的消息。如果老天有眼,晏哥还没有成亲,她就想尽一切办法做下一步的打算;若是像自己担心的那样已经成亲,那就......她不愿照这个思路想下去。 “这当然不消嘱咐,我既然绕那么一个大圈子去了,当然要打听详细一些了。只是我们夫妻此次奉命去荆州,短期内不会回来,少则半载,多则两年也说不定,打听完了消息,可怎么通知你呢?” “若是我的表兄已经成家,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我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你只要捎封书信告诉我就行;若是他还没有成家的话......你也捎封书信给我,顺便让他择个时间来洛阳一趟。我想跟他见上一面。” “让他来洛阳?那怎么得了?女郎你想干什么?”芍药瞪大了眼睛,“若仅仅是替女郎打听一下消息还无可厚非,但如果把女郎的家人领到洛阳来,那事情可就大了。” “我......”芷馨欲言又止,突然扑通一下给芍药跪了下去。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芍药这一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即便会回来,也不知道何年何月。 主跪奴,这还了得?芍药被吓得手足无措,没办法也给芷馨跪了下去:“博士,你可折杀我了!” 两个人刚这么尴尬地跪下去,春兰烧好茶回来,恰好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掀帘进来道:“芍药,你就帮帮博士吧。” 春兰比芍药精细一些,她早就知道芷馨是个有故事的人。虽然言语间并不曾有过透露,然而从日常的一些小事中就可以察觉出来。比如在举行及笄之礼的时候,老夫人为其准备了好几套崭新的采衣,可芷馨却不要,执意要穿一件旧的不合身的绿缎裙,这件绿缎裙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经常性的在某些时候,尤其是上巳节、中秋节等节日里,莫名其妙地发呆出神,与一般的思乡之态大不相同;睡梦中多次喊出好似“晏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榖则异室,死则同xue”之类模模糊糊、莫名其妙的话;在元正大会上作了一首惊艳世人的《诗经》集句《如之何勿思》,其感人肺腑的情感流露,一个感情空白的人是绝难写出的;还有关于她的终身大事。本朝的女儿,很少有超过十七岁才嫁人的,而博士这些年来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无数的提亲者,不管是官宦还是巨富,不管是鼎鼎名士还是翩翩美男,一概拒绝,这是为什么?哪个女人会如此傻,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一个大龄剩女?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