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章台杨柳
萧轲扫了眼秦宏辉，发现他还是穿着那套家丁的衣服，心想难道方才那人不是这家伙，可身形相差无几，回头看自己和覃柏雪时的神态也是那么的……正想出口问他这么晚又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秦宏辉似乎感受到了萧轲的目光，弹了弹胸前的一抹灰尘，笑道：“刚才回去上了个茅厕，顺便换了。我方才在忙自己的事，听到那边有动静，还以为你被人发现了，就赶了过去，未曾想是个美人儿，便做了回英雄。你到湖边，是不是担心我被覃家发现，哈哈，看来我们的友情发展得不错嘛。” 萧轲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微笑道：“你倒是直接。搞出那么大动静，像是你可以做出来的事。不过我很好奇，那黑衣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你怎知道她是个美女。我还以为是你的朋友呢。” “她的一些剑招动作，还有体态身姿，一看就是女子，再加上…”看到萧轲那戏谑的眼神，秦宏辉连忙解释，“刚才我在湖的这边，站的比你近，自然看得清楚些，我可不是估计盯着人家姑娘看啊。知道那人不是你后，本来我也没打算出手，但又不忍心她落入覃家的手中，更何况’同是天涯夜探贼’嘛。” 萧轲忍着笑道：“哦，原来如此。可是，你脸红什么？难道你刚刚见着那位美女了？” 秦宏辉挠挠头道：“这个，嗯哼。我是送了她出覃家才折回来的。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我的东西先不找了，我现在要去找爱情。我感觉，她就是我的爱情。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之前我也是不信的，但当看到她揭开面巾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仙女，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个少年不多情，是吧，你不也有个红颜知己吗。啧啧，看不出来啊，才来覃家两天……” 萧轲白了秦宏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别乱说，我和她只是朋友。” 秦宏辉嘿嘿笑道：“朋友？朋着朋着就……” 萧轲佯作生气道：“滚蛋，没点正经。”然后他挡开了秦宏辉想要搭肩膀的手，好奇问道：“你们初次见面，她就让你看她的花容月貌，还有后续……你不怕这是个局吗？” 秦宏辉哈哈笑道：“像我这么英俊潇洒、英雄气概，又真挚待人，人家肯定也待我以诚啦。出来混江湖，讲的便是胆大心细，更何况是追求自己心仪的女子。缘分，三分天给的，七分自己创造。武功这事，我们可能难分上下，但是说到情情爱爱嘛，我肯定可以当你老师。” 萧轲也跟着打了个哈哈，“那请问秦情圣，你的情路走到哪一步了？” 秦宏辉洒然道：“第一步，我和她也就闲聊了两句，她就走了。我虽然不舍，可又不能像个采花贼那样跟踪尾随。所以，打算这两天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她真是老天爷赐予的缘分呢。” 萧轲给他竖起了拇指，“那祝你早日梦想成真。对了，你不来找我，我也想去跟你说，明天我也离开覃家。” 秦宏辉笑兮兮地道：“你的事了啦？不多和你那位红颜知己联络联络感情？哎哟……”！ 萧轲打了秦宏辉一拳，没好气地道：“我有另一件要紧的事要做，过阵子再回广州，咱们有缘再见咯。” 是日，萧轲找到分管自己的主事，跟他说家里有变，需辞工。过程当然没那么顺利，但当萧轲给那人塞了三两碎银后，流程就很畅通了。 出了覃家，萧轲回到了之前住的那家客栈，订了两天的客房，放下行李，他便出门碰碰运气。 可惜萧轲逛遍了广州城，也没有半点收获。为了日后行走江湖方便，他还去兵器铺买了把青钢剑。 等萧轲回到客栈已是黄昏，在前楼随意点了两道菜，便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下。 因是饭点，楼上厅堂的几桌陆陆续续地坐满了。其中，有两桌坐的是几个持兵器的武林人士，萧轲便多留了份心，然而低头倾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谈论的都是一些武林小八卦，也就不怎么在意了。他一边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一边扒拉着饭菜。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萧轲已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客房休息，店小二带着一个身着黄衣的妙龄少女上来了。那少女一张瓜子脸仿若是被天人雕刻的，秀发垂肩，身材匀称，峰线凹凸有致，一下子引起楼上所有食客的注意，萧轲也不例外。 店小二瞄了下，发现没了空位，低头对那少女告了个歉，接着把目光锁定在萧轲的餐桌上，又低声说了几句。那少女先是眉头微微一蹙，然后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店小二快步走过来，对萧轲笑道：“客官，不好意思哈，那边有位姑娘想用餐，但是楼上没座位了。请问，您是不是吃饱了？方不方便把位子让给那位姑娘呢。嗯，实在不行，拼个桌也……” 萧轲微笑道：“没问题的，我吃饱了。”说完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就在此时，那几个江湖人士，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本身品性的问题，竟然出口调戏那少女，嚷着闹着要她入座。 那少女闻声，脸上一霜，也不见其如何动作，一枚铜钱疾射而出，钉进了一个嚷得最大声的青年男子眼中。 那名青年男子顺着铜钱的劲，摔倒在地上，捂着血眼滚动哀嚎着，其余人先是一愣，然后骂声四起，纷纷拔出兵器，瞬间将少女围了起来。 其他座位的客人见状立马跑下楼去，而那名小二则哆嗦着想去劝架，但显然又不敢。萧轲则微笑着摇了摇头，又坐了下去，从方才发暗器的手法来看，他知道是那少女的武功不弱，这几人铁定不是对手。 果不其然，没几下功夫，那几个围攻的男子便被打趴了，一时间呜呼哀嚎声不断起伏。少女哼了声，便向萧轲这边走来。 那店小二也算机灵，连忙将另一个靠窗的桌子收拾出来，然后赔笑着请少女入座。 那少女冷冷地坐下，从包袱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淡淡说道：“这个赔偿刚才打烂的桌椅碗筷，你再帮我上几分清淡的小菜。” 那店小二收起银子又赔了个不是，然后转身离开了，经过那几个武林人士身旁时，又鞠了个躬，才匆匆下楼。 想是酒醒了，又或者怕了少女的武功和手段，那几人互相掺乎着，便溜下楼了。一时之间，楼上只剩萧轲和那个少女。 萧轲在少女坐下的时候，把目光转到了街道上，这时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过头来看了眼，刚好看到少女美丽的侧颜，心中扑通扑通地加速跳着。 少女兴许是感受到了萧轲的目光，也抬起来看了他一眼。四双相向，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两个呼吸后，萧轲脸色一红，对着少女点头致意一下，羞赧地站起身来，匆匆下楼了。 回到房中，萧轲还在回想着那少女的音容，他仿佛记起方才起身那一会儿，那少女对自己似乎也点了点头，亦或是掩嘴轻笑？ 萧轲理了理思绪，将那本《化书》拿起，垫了个枕头看了起来。只是这一晚他的心绪稍稍有些不平静，但并不影响他的美梦。 第二日早晨，萧轲吃过早餐，便到城中闲逛，一遍下来又至日中。想到秦宏辉说过六榕寺值得一往，他在路边匆匆吃了碗面，便往六榕寺走去。 到了寺外，萧轲一下子被寺庙庄严古朴的环境所吸引，心神也受此影响，渐渐平缓。此时来寺的香客不多，他便悠哉悠哉地观赏了起来。 走到花塔前，萧轲忽然看到右前方有一个熟悉的黄色身影，那是个少女倩丽动人的侧影。只见她在庭院瞧了两眼树上的两只啼鸟后，便转身进了塔中。萧轲想了想，循着那倩影，也走了进去。 到了塔内，见那少女取出一个碎银，放进了功德箱，然后跪在蒲团，默默祈祷着。 萧轲从怀着拿出一个碎银，走上去，也放了进去，但他没有跪，只是双色合十，祷告着：“希望菩萨保佑，可以早日找到文伯伯，希望韦叔叔身体安康，希望阿爹阿娘还有杨伯伯在那边过得开心……” 当萧轲祈祷完后，一个中年僧人走了过来，微笑对他道：“施主，本寺的姻缘签很灵的，要不要抽一支试试？” 萧轲摇了摇头，然后不自觉地看了那少女一眼，刚好那少女站起来，闻声也向这边瞧来。霎时间，又是四目相对，萧轲心中又是一动，心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他微微一笑，对那少女又行了个点头礼。 那少女则不冷不淡地扬起嘴角，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萧轲晃了晃脑袋，心中发出一阵叹笑，自忖道：“只怕她误以为我是那种登徒浪子了。不过难道自己不是吗？看到人家貌美，便忍不住想多看，忍不住要去搭讪……萧轲啊萧轲，看来你也是那种见色而动的臭男人啊！还是说自己也像秦宏辉那般一见钟情？” 萧轲一边想着，一边出了花塔，站在塔外的阶梯上，放目看去，没再看到那黄衣少女的身影，他暗自吁了口闷气，洒然一笑，向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