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红衣少女
一个白色曼妙的身影，在竹林中走着，萧轲觉得很是熟悉，又好生亲近，喊了一句“姑娘，且慢。”然而那人并没有理他，继续前行着。他小跑了几步，想要赶上对方，可无论如何，总差那么几丈。两人就这么一直走着，竹林很大，似乎走不到尽头……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天空响起一记闷雷，接着大雨哗啦啦地下起来。 然而前面那姑娘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萧轲便放弃了，来到一颗树下躲雨。也不知是不是雨太大，他感觉有些凉，便蹲了下去。忽然树上响起一个哈欠声，他抬头望去，一只大猛虎正躺在树上，哈喇子还挂在嘴边。他猛地爬起来，向远处狂奔……跑到一条小溪时，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他向她喊道：“快跑，有老虎。”那白衣女子闻言，慢慢地转过身来，只见那是个圆胖的老脸，正是那陈三夜…… 萧轲“啊”地叫了一声，紧着便看到了眼前的漆黑，还有树梢外的几点星光，他这才知道方才那都是梦。虽然知道是一场梦，但想起那张圆脸，仍心有余悸，山风拂来，后背的凉意更浓了。 感受到肩膀的酸麻之意，他想侧一下身，不经意间瞥到了对岸草丛中的一双大绿眼，又吓了一跳。心道：“瞧你那身材，也不像挨饿的主，咋还一直盯着我不放呢。若不是还有伤在身，我倒也想尝尝虎rou的滋味。嗯，听说虎骨很是滋补，想来对我伤势有所帮助。不过，看在你有可能间接救了我的份上，我还是不吃你吧，当然你也不能来吃我……”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他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出来溜达了。他四周观看了几遍，没有看到那只老虎，但怕它还在不远处，没有立刻下树，而是在树上肆意地尿了一把。直到半个时辰后，确定老虎不在，他才慢慢从树上滑下。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休息，萧轲肌rou的酸痛感渐去，然而里面伤势却依然不容乐观。恢复的那些真气在“关元”、“神阙”、“膻中”等诸大xue阻滞不通，是以现在他的内力半点也使不出来。但他没有感到灰心或者恐惧，毕竟在那样子的情况下得以逃脱，已属上天眷顾，再奢望太多就过了。 依着昨日的法子，萧轲又弄了些鱼裹腹。补充好体力后，他向着深山继续前进。虽然外伤还未痊愈，且知道山里有老虎，但想起昨夜梦里的那张脸，他没有半点犹豫。当然为了预防意外，他还是用匕首削了根树枝充当武器，以及拐杖。 越往山中走，遇见的动物就越多，好些萧轲都叫不上名，被他惊散的走蛇飞鸟更是数不胜数。好在他走了半天，也没有遇到攻击人的那类，而那只老虎则不知去了何处。 他夜憩树上，日行百里，然而这座不知名的大山，延绵不绝，走了几天，也只是在山间绕行。好在山里树木高茂，杂草少而落叶多，他走在此间，倒也不怎么疲累，只是那些蚊虫有点躁。 这一天，萧轲早早便在树上躺了下来，一边吃着从路上摘的野果，一边想着接下来的打算。如果不用急着去天鹰堡赴宴，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在此山多待上些时间倒也无妨，但他想去参加这这场武林盛会，一者是及时为韦天明送上家书，二来也想着在那盛宴中，可以探得些天狼门的消息。不知为何，自十年前在广州闹了一场后，天狼门便隐伏起来了，江湖上鲜有人听闻与他们有关的消息。他也曾问过那位喜欢四处周游的韦一达，但所得甚少。虽然萧轲心中坚信自己的文伯伯还活着，但时间越久，心中那丝害怕和担忧便越发强烈。 扔掉野果，他从怀中掏出那封包了牛皮纸的信，抹了抹有些褶皱的封面，然后又小心放好。这信他在广州时，怕自己不小心损毁，便请人在原本的信封外做了这防水的处理，然后一直贴身放着，是以他的包袱虽然遗落在竹海的山坪上，但它还算完好。 放好书信，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猴吊坠，正是他六岁生日时，书生送的那个。这些年他没有佩戴，但一直随身紧藏着。每每想念书生、老杨以及父母时，他便会拿出来，温存一二。这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也是他自己的一个小秘密，便是与他朝夕相处的韦天明，也不知道他有此举措。因为，他不想给韦天明增添烦恼，毕竟为情所困已经够苦了。 夜已沉了下来，萧轲也早就收好了吊坠。但也许是蚊子有些吵，也可能是想起了童年往事与天鹰堡那可能赶不上的寿宴，他闭目良久，却迟迟无法入眠。 于是，他把头又侧向另一边，试着调整睡姿以助睡。然而失眠的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你越想入睡，却越不能如愿。 萧轲也不知自己在心中默读了多少遍《心经》，但林中的鸟叫虫鸣依然清晰可闻。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那些杂音忽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沙沙”的声音。他立马站了起来，靠着树干警戒着。 那声音的来速甚快，只数十息便转过山坳，来到萧轲所在的树丛中。兴许是感受到了萧轲的存在，它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用一双幽绿的大眼望着他，那神态像极了孩童看到自己心爱的玩具。 看到眼前这身如腿粗，不断“嘶嘶”的大蛇，萧轲苦笑了，心中暗暗叫了声“我去！”一手抓着那个探路的木棍，一手紧紧握着匕首，脑中急速飞过杀蛇逃跑之计。 忽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小红，你跑那么快干嘛。方向错了，我不是去那边！” 大蛇听罢，原地转了个圈，向声源处望了几眼，然后转过头对着萧轲继续“嘶嘶”。 “你在这干嘛？咦，你是谁？”数息之间，清脆声便来到了树林边。 从听到人声，萧轲便一边防着大蛇，一边警惕着来人，虽然一个大蛇从野生变成家养，危险系数貌似降低了，但这荒郊野岭中忽然出现一个与大蛇为伴的人，怎么看都觉得渗人。而从声音到来的速度来看，此人的武功更是不俗。 他转身向声音处看去，只见一个长相甜美的红衣少女徐徐向自己走来，月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脸上，更显玲珑。如果不是这条大蛇出现在前，那两断声音在后，他此时肯定会猜想此女应该是某些故事里的狐妖或者女鬼。 那大蛇不待少女走近，自行滑了过去，用头抵住她的腰腹，来回蹭着，模样像极了一只看见主人的小狗。 少女在大蛇头上拍了拍，“好了，我明天先不走，再多陪你一天。” 那大蛇闻声，又蹭了下少女的头，然后对着萧轲继续“嘶嘶”。 “你又调皮了，看把人家吓上树了。”少女越过大蛇，上前两步，对着萧轲笑道：“你没事吧？” 自少女现身，萧轲便一直注视着她，听到此问，他微笑回应道：“还好。”然后将匕首收了起来，把木棍放回树杈上。因为他看得出来那少女的武功修为很高，知道如果对方若要对自己不利，哪怕不曾受伤，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还有这么一条大蛇。 “没事就好。它很善良的，只是看起来很凶，如果你不主动发起攻击，它是不会咬人的。此间外人甚少，是以才会对你如此警惕。”少女摸着大蛇甜笑道。 那大蛇似乎很具灵性，闻言便将自己盘成了几圈，趴在了少女旁边，没再看萧轲一眼。 萧轲见状，咧嘴一笑，说道：“方才确实被它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它可以与姑娘这般亲昵，害怕之心便消了很多。”说完，他轻轻地跳了下来。 少女摇头道：“它并非对所有人都这样。之所以对我卖乖耍宝，是因为它从出生便跟着我了。”她打量了两眼萧轲，问道：“你似乎不是附近的村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轲被她这么一看，心跳又加速了些，待看到自己衣衫破败且污渍斑斑，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但他从少女眼中没有看出丝毫的嘲弄，尴尬之情便减了几分，挠了挠手背，笑道：“我被恶人追杀，慌乱之中来到了此地，已在山中走了几天，可惜一直未寻得出路。方才在上面睡觉，不曾想这位蛇兄途径，我们便互相看了几眼。多亏姑娘及时赶来，不然今夜我只怕再难入眠了。” 那少女听他说得有趣，噗呲一笑，道：“它叫小红，是雌的。” 依着萧轲原来的个性，他是断然不会说出后面那段话的，只是在山中独行了数日，又刚从“蛇口”脱险，对着一个年纪相仿且看起来是个比较好说话的美女，便打趣了两句。听到少女的话，脸上微尬，不自觉地想起了秦宏辉，心想那家伙在的话，应该可以化解这个尴尬吧，不知他到抚州了没。 他正想回话，只听那少女继续说道：“你别看它长得这么大，实际还不到七岁。我爹爹说，再过几年，还会再大一圈。嘻嘻，到时候骑着它去玩，就更好玩了。” 萧轲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蛇。它的饭量应该不小吧？” 少女道：“是不小，每次都要一头羊。不过它也不是每次都吃羊，此山动物多，它经常出来打牙祭的。” 萧轲心想，怪不得越往这边走，动物就越少，也难怪自那晚后没再看到那只老虎，有此物在，哪个动物敢在这边乱窜。然后他想到，如果今晚只是遇到这条蛇，自己会不会也成为它的腹中物……他看了眼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大蛇，问道：“那今晚它也是来打牙祭的？” “不是，是因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不方便带着它。知它不舍，便陪它出来玩玩。”说完，少女一骨碌坐在了大蛇身上，也许是习惯了，那蛇居然眼睛都没开，只是转过头蹭了蹭少女的大腿。 看到此景，萧轲忽然有些羡慕，心想自己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动物朋友，那该多好。然后他想起了小时候，老杨貌似也送过自己一条小狗，只是没多久便死了，为此自己还伤心了一段时间…… “你的内伤不轻哦。”那少女忽然冒出这句话后，站了起来，向着萧轲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