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开源
“人之初，命之理，皆为气养，行为之动，耗气损精，唯有补精益气，方能源源不断。” 孩童说道：“开元又称开源，百川溪流无不源头，亦有破土泵水成江，存而应急，故称开源节流。” “世间修炼，不外乎开源节流。过度透支只会伤及根源，身死道消。” 修士靠凡躯的元气不足以支撑修炼，耗尽则亡。 只有打开元气的源头，让元气解放，灌输全身，同时气息内敛保存元气，温养体躯，才能生生不息。 元气无，则人亡，炼气士既然以长生为初衷，那么开源是其必备法门。 所谓修炼就是修身，不生贪念，循序渐进，亲近大道而顺势为之，开源节流就是最好的增元之法。 增加元气的输布，节省消耗，周而复始元气才会提升，凝成四气。 “元气、宗气、营气、卫气称为四气，不为先后，但各有妙处，以后你便知晓了。” 四气，是传统医学对人体能量来源表现的描述，把复杂的人体能量化为看似简单却又深奥的气，从而精准把控身体情况，堪称绝妙。 涂化醍醐灌顶，先人发觉了修炼之法，藏于看似平奇的养生之道，只不过经书得以流传，却缺少修炼之法，没人越过天道的坎，对元气开源，修成四气。 “既然四气不分先后，那为什么偏要先修炼元气？”涂化不解地问道。 孩童耐心地说道：“元气，凡人以生子，炼气士以生身，是修士的根本所在。” 凡人之元气，自出生那一刻起蓬勃发展，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随之衰败，没有了元气就如同行尸走rou，毫无精力可言。 婴孩至阳之体，身体受母体保护，不论什么方面都是最佳的，反倒是年龄越长越大，身体反而愈发脆弱。 何为元气？ 万物有灵，吞吐日月精华，吸纳天地灵气，气息唯一当如是也。 人也是一样，自出生那一刻就与世接壤，形成独一无二的气。 气息成型便是人体能量的发源地，一旦气消耗殆尽，那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没有元气支撑，人难以长寿，就更别说修炼了。 “普通人的气来源先天，精气化生，受于父母的先天之精藏于肾，并通过肾的作用而化为元气。” 孩童接着说道：“元气，也称真气、原气，是人体根本、重要的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藏肾而化生，是催动人体力量的源泉。” 涂化惊讶，顿时想到了元气论，与其说的位置不差分毫。 事实上，元气涵盖很多，不只藏于肾而化生，也与脾脏息息相关，靠脾胃运化水谷精微的充养，才能不断培育化生，从此生生不息。 人体上的气有很多种，这些气对人体的养成都有重要的作用和意义。 但相比较而言人体最重要的源泉——元气，表面上看起来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基本上明白了……” 涂化若有所思，问道：“也就说，炼气士地修炼法门就是养体？” “没错，” 孩童投来赞许的目光，说道：“修士，本就是天道具象化，顺应自然，才是道法，开掘人体秘境。” “人体秘境？” 孩童说道：“元气是一切的开始，温养周身，修成四气，开辟藏象。” “人体秘境，是集气、血、津液以及五脏六腑为一体，当修成四气，迈向化血，潜入苦海，从而开辟藏象，便可抵达高手之巅。” 涂化听得一头雾水，摇了摇头，说道：“您慢点说，有点不懂！” 然而孩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说道：“后面的东西你距离还太远，等你步入修行自然就会知道了。 你现在只要知道，开源是迈入修炼之路的一步，也就是成为开源术士，引导天地之气为己用，随后修成四气，便是四气境。” 四气境，是炼气士迈入修炼的重要门槛，四气合一，可造化自然，斗转星移。 涂化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正如孩童所说的，自己太过于弱小，知道也没多大用处，何况自己都还没有开源。 涂化问道：“且不说我有没有资格，那接下来我就是要开源了吗？” 孩童点头，说道：“开源是炼气士的起始，不论是何种方式成为修士，都离不开开源。气的多少，也就直接影响炼气士的强弱。” 开源炼气，能者实现离体凝实，或附着于万物之上，坚不可摧，或形于万般兵器，无物不破，或化身万川山海，震天撼地。 这就是天道具象化的具体表现。 “人体奥妙无穷，想要成为炼气高手，专精元气就已经足够了，但是想成为绝顶大能，仅修元气还远远不够。” 孩童向涂化指点道：“即使是天赋异禀，炼气士仅修元气也足矣，受用无穷，但想要获取悠长寿命，不是那么容易的，唯有打牢基础才是最关键的。” 基础，便是开源炼气，获取源源不断的元气。 涂化思索片刻，问道：“既然如此，元气修炼到极致会怎么样？” 孩童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元气修炼几乎没有止境，但是越修越强，直到抵达下一个境界，或者修出其他三气。” 仅仅修炼元气，确实能够实现寿命延长，但很难达到极致，毕竟元气不可能在体内一层不变。 “传说，有人将元气修炼极境，手摘日月星辰，不死不灭，那般威能，连至尊都为之颤抖。” 孩童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可惜那只是传说，至今没人知道消息是否可靠。所以许多人不愿意在四气境浪费太多时间。” 见涂化也流露一抹失落之情，孩童安慰道：“四气极境确实难以达到，但是继续修炼，也有成仙的希望。” “世上真的有仙么？” “仙也是传说，但是纵观炼气士寿命悠长，达到天地同寿，又何尝不是不可能呢？” “那要是天地毁灭呢？炼气士是不是也没了？” 孩童闻言，天真的脸庞第一次浮现惊诧之色，说道：“只要大道在，天地就在，任何事物的运转都会遵循某种轨迹，即使是毁灭，也是一种规律。” 涂化不能理解，孩童紧接着说道：“你有疑惑很正常，毕竟你还没有接触到这一层，往后你的开源便是我负责，你慢慢感悟便可。” 说着，孩童伸出稚嫩的右手，在涂化懵态的情况下放在了他的腰上。 “这是……” 涂化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感受到一股热流传进腰部。 “起！” 在孩童一声大喝下，涂化的身体悬浮，并开始朦胧起来，忽闪忽烁，逐渐透明，体内五脏六腑、骨骼脉络皆能清楚看到。 “开源之所就在人体肾脏。” 孩童正色地说道：“肾，从rou从臤，而臤属牢固掌控之意，rou与臤联系，便是人体总核之意。” 五脏六腑肾为先，藏精主水，是人体先天之本，掌控人的精气神。 “要想开源，就必须达到天人合一，感知肾脏之水。” 孩童说道：“我已帮你突破桎梏，接下来就看你能否感知了！” 涂化震撼身体变化，听到孩童的话语后连忙在空中打坐下来，尝试去感知。 涂化闭上双眼，静坐虚空，周身世界逐渐虚无，置身一处黑暗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没有一丝亮光，涂化起身，踏空而行，漫无目的地行走。 “我要找什么？” 望着无尽黑暗，涂化一时忘了自己来此地目的。 哒、哒…… 脚步声清晰可辨，在黑暗中传播。 突然，前方传来一道刺眼亮光，涂化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已经回到了现实。 涂化发现，自己并没有坐在虚空，而是杏花村荒漠遗址的地上。 “怎么回事？” 涂化不解，怎么回到这里？ 然而，就在涂化想要询问孩童缘由时，却发现孩童不见了！ 咚！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大片阴影遮盖了他。 涂化转头一看，一只庞然大物矗立在不远处——相柳！ 相柳蛇身九头，顶天立地，犹如不周山连接天地。 嘶嘶嘶~ 九头蛇信吞吐，眼中竟是贪婪之色，对涂化身上的铜表依然耿耿于怀。 “它不是被杜康斩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涂化大惊失色，在相柳面前，他就如渺小的沙粒微不足道。 逃！ 涂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相柳的威能他是见过的，区区凡人怎么打得过神话凶兽？ 在看到相柳的一刻，涂化扭头就跑，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跑是真的没命。 当然，涂化也知道，以相柳的体躯，自己跑也是徒劳，但是面对恐惧，但凡正常人谁不会跑？ 轰！ 果然，相柳蛇尾一摆，轰然巨响过后，立马横挡在涂化面前，掀起千层沙暴，堵死了逃跑方向。 即便是一条蛇尾，在涂化眼里，也犹如一座山脉不可翻越。 “可恶！” 涂化转身咆哮，却升起了一股无力感，就仿佛回到了杏花村覆灭的场景。 “交出来！” 中间的蛇头欺身临至，来到涂化面前，吐着蛇信。 涂化知道它是要铜表，但是铜表是父亲的遗物，怎么可能交出来？ 即便交出来了又怎么样？会放过自己？ 相柳是神话凶兽，传说吃土养身，因共工之死，选择自我放逐，此后吃人成长。 全球风暴后，有人调查过，千万人失踪，尸骨无存，所过之处有巨大拖痕，这无不指向相柳。 “你做梦！”涂化态度坚决。 相柳闻言，收回蛇头，阴沉地说道：“本想让你多活几秒，既然如此本座就不客气！” 下一刻，相柳再次探头，张开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吞了涂化。 铜表在涂化身上，只要吃了涂化，一样是得到了铜表。 “怎么办！” 涂化咬紧牙关，冷汗顺着脸颊掉落在地上。 蛇口宛如一张黑洞，粘稠的涎水混合着不知名的血液悬挂在牙尖上，散发出一股恶臭朝着涂化咬去。 涂化无法忍受这种味道，连忙捂住口鼻，另一只手试图挥去这股臭味。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哗！ 涂化只是随手一挥，手掌内却发出一道无色匹练！ 当！ 无色匹练击中相柳的上颚，与其鳞甲摩擦出一串火花，使得相柳的行动一滞。 涂化惊诧地望着手掌，回想着刚才地感觉，再次出手，挥出一拳。 咚！ 一道磨盘大小的拳印瞬间轰出，砸在相柳的眼睛上。 嘶嘶嘶…… 相柳吃痛，挣扎地收回蛇头，紧闭着双眼吐着蛇信，面露难色。 涂化的攻击太过突然，相柳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呼！ 相柳被涂化这一击弄得有些狂躁，蛇尾摆动，劲风暴动，如定海神针一般朝着涂化抡来。 面对巨大的蛇尾，涂化也是脸色一变，这要是被打中，不死也残废。 涂化轻喝一声，一跃而起，能有千丈之高，竟然直接越过了蛇尾！ 砰！ 涂化虽然躲过蛇尾的攻击，但是蛇尾带动的狂风却将他拍飞百米之远。 然而涂化无师自通，即便置身空中，也能如履平地，连续后翻，随即稳住身形。 “很奇妙……” 落地后，涂化喃喃自语，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练就的一身本领，只感觉自己身体很是轻盈，如一片羽毛一般。 同时，涂化还觉得有使不完的力量，只有打出无色匹练之时，才感觉好些。 嘶嘶嘶…… 相柳的眼睛被涂化击伤，疼痛难忍，虽有九头，但联通一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刻扭着蛇身，四处破环。 面对相柳凌乱的攻击，涂化临危不乱，好似一片风中树叶，总能巧妙地躲避过去。 “……或形于万般兵器，无物不破……” 涂化忽然想起孩童说过的话，只见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而后如同铁锤一般，对着疯狂的相柳头颅砸去。 人虽渺小，涂化此刻却如同化身巨人，身后仿佛有一人举着一柄神斧，随着涂化的动作，力劈而下。 锵！ 神斧劈在相柳的鳞甲上，发出一道金属颤音，没有想象中的劈成两半，仅仅是划出一串火星，可见相柳的防御力多么的恐怖。 “就凭你还想杀我？！” 相柳歇斯底里，彻底怒了，好歹也是上古凶兽，却被一个无名小卒折腾。 “去死吧！” 相柳仰天怒吼，一股绿色的雾气从嘴里喷涌而出，化作一道墨绿龙卷朝着涂化而来。 噗呲！ 绿色龙卷搅碎沙尘，所过之处腐蚀糜烂，更有拳头大小的水泡迸溅，在烈阳下燃烧着幽绿大火。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涂化脸色凝重，虽然不知自己何来的神力，但要想杀死相柳谈何容易？ 轰隆隆！ 然而，就在涂化准备与之厮杀时，天空突然一暗，闷雷作响，紧接着一道金色落雷降下。 金色雷霆充斥着毁灭气息，足有cao场那般广大，仅仅余波便磨灭了相柳的攻击。 轰！ 落雷贯穿相柳，仿佛江水滔滔不绝，淹没了这个庞然大物。 数息之间，涂化看到相柳的鳞甲都被浇铸成了金色，旋即以rou眼可辨的速度逐渐消失。 “这、这就没了？” 相柳几乎在涂化眼前凭空消失，仅仅一道落雷就击杀了上古凶兽，涂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经可以了……” 就在涂化惊讶之时，孩童的声音突然响彻在周身，忽远忽近，令涂化分辨不出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