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章 铁光照破一地尸(十)
乔三立时应下,亲自带领泼皮们用手中兵器将山坡灌木除去,清理出大片空地,不仅如此,连带罗荣寿和赤铁寒附近也都收拾利落。 三个十丈许、彼此挨着的不规则圆形空地不算小,但要说供上百人拼杀,还是逼仄了些,可剑仙们有言在先,就是玩玩儿! 什么是玩玩儿?玩玩儿就像戏鼠的老猫,老神在在地眯着眼,不撕也不咬,它不要你一身rou了,且教你活着,只要你能使它快乐。 而众所周知:予人痛苦,最易快乐。 众斗笠心知敌不过剑仙,只能作个沙包,受些委屈。 “别磨蹭了,直接打吧!打赢了,你们把老夫的头摘下来当幡子,打输了,你们就此散去,再莫搅风搅雨,消停些,不碍眼也没人乐得找你们麻烦。” 赤铁寒拔出宝剑,满脸胡须乱颤,天池剑仙的剑名唤“流霜”,非铁亦非钢,湛蓝透亮若寒冰雕琢,才一出鞘,一股rou眼可见的寒意立刻在剑身凝聚,喷薄欲出。 “这……这已经不是武功能做到了吧?!” 乔三强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脸,缩着脖子站在天随子旁边,恭顺的样子好像道爷的童子。 天随子笑眯眯道:“这才拔剑就怕了?我还道你们敢破府屠城,定是群胆大包天的悍匪。” 乔三更加佝偻了几分,“道爷高看了,狗放在丛林里也算猛兽,可套上绳子……在真正的猎人手里,也只是捡兔子的工具、暖脚的玩物。” 天随子闻言大笑,“早知天外有天,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 另一边,恶人王丁典已经提着钢叉,孤身走到赤铁寒面前,一脸肃杀,目光灼灼,内力翻涌,衣衫浮动,似要和面前彻骨剑意分庭抗礼。 “咦,你不怕?”赤铁寒有些诧异。 “怕是怕,但老子还是敢!”丁典龇着牙狂笑。 “这就对了,剑仙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是比老子想的要差些,老子还以为只是走近就会被切成碎片。” 赤铁寒玩味笑道:“也不是不可以,那样也是敢的吗?” 丁典直接用行动证明,挺叉便刺,咫尺之间,钢叉破风便至,恶人王这是存了杀一尊剑仙的心思。 杀人放火不过是寻常恶人,丁典叫做恶人王,便是最恶的恶人。 他若够高,天也要捅个窟窿,他若够有力,山峦也要撕开,世上若有无上威能的真仙,他也敢挺叉拦在前面,大喝一声:“呔!此山是我开!” 咦,怕是怕,敢是敢! 怕是血rou胸膛太狭窄,装不下老子的包天巨胆,可勇气,那是灵魂的事。 钢叉眼见就要扎进羊皮袄,一柄湛蓝宝剑自天空画了个半弧,剑身贴着羊皮袄将钢叉抵住。 赤铁寒笑道:“你的叉太慢了,喏,刚好差了一剑的距离,你再快些,老夫差点就死了。” 赤铁寒的剑薄如蝉翼,丁典甚至可以透过剑身,去数清羊皮袄上的毫毛。 不服!丁典狰狞着面孔,猛转钢叉! 丁典用的是两股叉,一柄剑挡不住两根刺,只要一瞬就能伤到剑仙,哪怕只是划破他的羊皮袄。 可丁典用尽全身气力,钢叉纹丝不动。 “冻上了?” “你真的好奇?” 赤铁寒赞叹道:“困兽之斗,必死之局,不避便已是胜,还敢出手便是大胜,老夫可以原谅你的无礼。” “我输了。”
丁典勉力松开手中钢叉,有些落寞地晃了晃身子。 钢叉悬在空中,宛如已然浇铸在赤铁寒的剑上,叉柄爬满了白霜,晶莹若素色花朵,唯有丁典适才握住的地方,两只殷红手印血腥恐怖。 “不但好奇,你还会觉得意外呀?”赤铁寒轻笑。 丁典的钢叉忽然脱落,坠在地上,脆生生碎裂成七八块铁锭。 甩了个剑花,赤铁寒剑尖指向丁典点出的三十几个斗笠道:“你们也是头领,下面谁来。” 众斗笠都低着头鸦雀无声。 “那就算我赢了?” 众斗笠依旧低着头不敢言语。 “前面说可杀,可不杀,这汉子我说原谅他,废他一条腿算作可不杀,那你们……” 赤铁寒才说到一半,三十几个斗笠已经反应过来,扭身便逃,只是立刻感觉到一股滔天寒意在身后汹涌而至。 斗笠们俱是高手,速度极快,可赤铁寒只追了两步,两道剑芒划过,三十几个斗笠立刻身体起霜,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赤铁寒收剑回鞘,从丁典身边经过时,剑鞘碰到丁典大腿,白霜片刻便将丁典一条腿冻为冰柱。 赤铁寒向罗荣寿和天随子拱手道:“承让,这汉子大胜,赢了一条命,区区在下……小胜!” 天随子拍了把愣神的乔三:“还在看什么?没见这老混蛋挑衅老道?你们,还有外面那些,一起上。” 说罢,又做了个调皮的表情,“老道努努力,还顶得住!” 乔三讪笑:“道爷,您要杀人吗?” 天随子抬眼望天,“哎,那就要看你们,不杀人能否展示老道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