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人们为什么痛恨剥削？

    因为剥削，是不公平的支配，是无耻的掠夺。

    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但是，道德支配了人们，法律支配了人们，暴力机关支配了人们。

    剥削者依然还活着，支配着人们，吸着人们的血。

    或许它们终有一天会被制裁，但是不会是被人们亲手制裁。

    人们无可奈何。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

    身上的枷锁都没有了。

    犹如点燃炸药桶的火花，一触即发。

    剥削者该死！

    剥削者该被分尸万段！

    他们的怒火直冲云霄。

    人们的力量多么地伟大啊。

    看啊，多么地伟大！

    “去吧，获取你们的胜利！”

    天使挥舞着手杖，呐喊着。

    剥削者被他们踩在脚底，剥削者被撕成了碎片，剥削者的皮肤被撕碎，剥削者的骨头被砍断，剥削者的身体犹如碎裂的拼图散落一地，然后再被人踩烂。

    空洞的眼球看向天空的乌云，一言不发。

    多么美好。

    可惜是一场被支配的戏剧。

    伪的头颅从空中落下，他的合上的双眼，仿佛刚刚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但也仅仅是梦。

    他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伪看向周围，这里是自己先前所在的森林。

    “伪，见识到神真正的力量了吗？”

    那温柔的声音。

    灵坐在他的身边，她正在翻阅着一本书，是雨果的《悲惨世界》，她的身边还放着不少书，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

    伪抱住头，一言不发。

    多么美好的梦啊。

    简直让人绝望。

    “绝望么？”

    他没有回答。

    灵依然不紧不慢地翻着书页。

    “是再度沦为奴隶的芳汀，还是被送上断头台的于连呢？”

    “那种力量……”伪终于开口了。

    他感到疼痛，他感到绝望，他感到欣慰，他感到无力。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阅读了一些你们人类的书籍，以前都只是道听途说，今天我决定细细品味一番。”

    灵合上书。

    “人类真是无趣。”

    “反思罪恶的过去，讽刺悲惨的现实，幻想美好的未来。”

    “但是实际上，却什么都做不到，永远改变不了现实。”

    “灵。”

    伪似乎并没有听她的这些话，他依然迷恋于那美好的戏剧中，现在，他才大约算是真正醒了。

    苏醒之后，只有一身的冷汗。

    “对不起，我没能杀死支配之神。”

    “唔，很正常。”

    灵依然是毫不在意，又拿起一本书，开始翻看。

    “而且，你不用道歉，你所做的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期，足够了。”

    “灵，支配之神到底是什么，它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伪问道。

    “某些人想要支配他人，或是出于利益，或是出于虚荣，根本都是人类的欲望。而又有某些人害怕被他人支配，害怕受到不公正的对待，痛恨被剥削。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便诞生了支配之神。”灵说道，“它拥有最基础的智能，还能掌控空间和时间。单就它控制空间的范围和精度，现在的你都根本无法望其项背，更别说它还有其它的力量。”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杀了它，支配之神。”

    很坚定的语气。

    “哦？”灵瞥向他，笑了笑。

    “如果说之前的你是为了完成我的请求而杀它，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任何人，都不该随意被支配，尽管他们已经死去。”

    灵眯起眼睛，但是，她竟然并不因为伪的话感到惊讶。

    “怎么，你同情那些人类么？”

    “不，但是我更讨厌丑陋的伪君子。”

    “可是，你也应该明白，你没有能力杀死它。”

    “灵，你能给我更多的力量吗？”

    很简单的问题，然而灵却皱起眉头。

    “更多的力量么……”

    “嗯。”

    这是伪第一次看到灵思考这么长时间，他焦急地等待着，迫切地想要杀死……

    “现在还不是时候，伪。”

    很突然地，灵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不过，我会亲自出手，帮你杀死支配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