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戒指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雪妃抬眼望去，扶着破旧的小木门进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稀拉的像枯草的驼背老人。 只见老人巍巍颤颤的，枯瘦的手扶着门，缓慢的走了几步，突然看见少女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他，顿时吓了一跳，一只手上提着的白铁皮水壶“咣”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清水洒了出来，溅湿了老人的裤管。 但老人显然没在意溅湿的裤脚，满是沟壑皱纹的老脸，像一朵菊花一样笑开了。 “谢天谢地，姑娘，你可醒了。”老人蹲下捡起水壶，一边说：“这几天你一直在昏迷着，可把老汉我吓坏了，这人老咯，就不中用了……” “几天？”雪妃微微一怔，她竟好像昏迷了很久。 “是啊，你睡了整整四天呢，四天前，老汉我去河边捡鱼，远远的，就看见姑娘你从上游飘来，白衣白发，当时可把老汉我吓惨了，还以为这几天捡太多鱼了，惹恼了河神他老人家，派水鬼来收老汉哩……” “说来也奇怪，这几天上游一直飘来大群大群的翻白肚的肥鱼，还飘来一个大姑娘呢，老汉我活了这么多年，这事还是头一遭看见呢，上游那里是仙家的地盘，老汉猜啊，是仙家们知道老汉和老汉的乖孙子一直没饭吃，就施了仙法给老汉和乖孙加餐哩……” “……”听着老人的叨唠，雪妃默然，说是仙法，也差不多，如果说修士自爆也算仙法的话。 “话说闺女啊，你年纪轻轻的，就白了头发，可惜喽，生得这么俏生生的，却这么早白了头发，一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吧，老汉村里啊，一个寡妇死了老公，还死了儿子，一夜之间就哭白了头，真可怜，但不管怎么说，”老人浑浊的老眼看着雪妃，慈祥和蔼的说：“你还小，路还长着呢，跳河寻短见真是不应该啊！” “……”雪妃无言，老人很唠叨，从话语中，她知道，眼前的老人以为她是跳河寻短见的，雪妃没有开口解释，这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误会。 在老人进来那一刻，雪妃拍落的床内沿的锋利木槎，在听到这个误会后，被雪妃悄悄的收了回袖口，隐藏了起来。 尽管修为尽失，但刺杀一个普通人，雪妃还是能做到的。 全然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老者还在呵呵的笑着。 “闺女，你是渴了吧，刚才看到你的眼神，可吓了老汉一跳。”回想起那眼神，老汉不禁抖了抖，打了个寒颤，在那个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山上毒狼的眼睛，擦了擦眼睛看去，少女清澈的眼眸水灵灵的，哪有那么惊悚，喟叹：“哎，这人老咯，连眼睛都不中用咯……” “……这水都打翻了，闺女你先歇歇，老汉这就给你再打一壶过来。” 这么说着，老人佝偻着背，巍巍颤颤的往外走了出去。 老人出去后，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小脸上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坏jiejie！小宝讨厌你！”冲雪妃做了一个鬼脸后，小男孩屁颠屁颠的跑远。 …… 待在老人的家中静静修养了几日，复活点已经消耗一空之后，剧痛渐渐平息，黑白狗告知雪妃，效果比预期中的更差，只治愈了一层半，雪妃脑海中再次莫名浮现“山寨”这字眼。 平日里，雪妃默默运转法诀，这一层半，足够让自己调动少量真气，缓缓自疗温养经脉。 餐桌上，只有鱼rou和稀粥，雪妃和老人，还有小男孩围坐在矮桌周围。 这几天，从老人的唠叨中，雪妃大致了解了这祖孙二人的情况。 老人姓李，木子李，名字连自己都忘了，就随便叫，叫李老汉，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叫李小宝，儿子死了，儿媳妇跑了，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李老汉年纪太大，下不了地，米是从每家每户一点点讨来的，这几天有鱼rou加餐，使得老汉对那传说中的仙师感激涕零，每每老汉说到这的时候，雪妃脸部些微不自然。 “李伯，有没有看见我的一把剑？”喝完清粥，雪妃询问老人，自疗太慢，现在的她，需要主动去获取复活点。 “剑？什么剑？没看到。”老人一怔，摇了摇头，说道：“你一个姑娘家的，不要玩剑，很危险的……” 长长的唠叨之后，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刚带你过来的时候，确实你手心死死抓着一个东西，不过不是剑，是一枚戒指。” “戒指？在哪？”雪妃想起那日，被师尊推出去的时候，手中突兀多出来的那枚样式古朴的戒指，但醒来后和霜剑一样，不见了，雪妃几乎以为也丢了。 “嘿嘿，在闺女你昏迷的时候，被老汉我拿去县里的当铺当掉了，那当铺的掌柜说，太破旧了，老汉我也知道他们黑我，但也没办法啊，老汉想啊，还得给闺女你抓几副药呢！没钱可不行，所以呢，就没当几个钱。”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闺女，你力气可真大，当时老汉我把那戒指，从你手中扳下来的时候，花了好大力气，差点没把老汉我这把老骨头给闪喽，这人老咯，就不中用了……” “……那当铺在哪里？”看着老人笑得如一朵灿烂的菊花的老脸，雪妃满头黑线。 “哎，闺女，那些都是身外物，不要太在意了啊，人没事就是福……”老人宽慰。 “在哪？”雪妃淡淡的重复，声音里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老人还欲再说，突然看到雪妃清冷的双眸，心头猛地一跳。 “临仙县，聚宝楼……”老人低头嗫嚅，突然想到什么，又抬起头：“闺女，你可别冲动啊，东西没了就没了啊，那聚宝楼是很厉害的，很有来头的，咱们可惹不起啊……” “嗯……”雪妃淡淡应了一句，起身走回房间。 老人浑浊的老眼，深深的看着少女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转弯处，老人摇头轻叹，人老成精，活了这么久，阅人无数，李老汉在这些日子里，已然看出了自己救下的少女的不简单，他也看出，这女孩，不是人…… 几日后，村子里，人人恐慌，不敢出门，几具不成人形的村人尸体，横陈在村里人晒谷的空地上，在血淋淋无声的宣告着：杀人鬼来了！